“是在下唐突了,未曾考虑到姑娘的难处。”沈折玉微微颔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那便恭候姑娘开张大吉,在下定会登门支持。”
“定然不会让公子失望的。”纪诀云不卑不亢道。
她转身潇洒地大步离去,身后青年的目光却失神般驻留了许久。
回到自家那间破败的小铺,纪决云关上门,长长地吁了口气。
【检测到宿主已购入基础食材,新手礼包已发放,请查收。】
她阖目凝神,在脑内调出系统面板。那新手礼包里,大多是些品质上乘的油盐、香料、面粉等基础材料。最让纪决云眼前一亮的,是一个自由调配的功能。她可以在系统空间内,将各种香料、调味料按精准比例混合,一键生成成品,省去了不少繁琐的工序。
有了底气,她立刻开始处理那堆原料。
处理猪下水,无异于一场精细的外科手术。她先用系统赠送的精盐和生粉,反复搓洗,冲去表面的粘液;再调和高浓度白酒与胡椒辟腥;最后剔除淋巴,却丝毫不破坏其原有的组织。
至于那块豚肉,则额外加了两片白芷浸泡,剁碎后准备煸炒成臊子。
这一通重料下去,成本算下来,其实已不比寻常肉类便宜多少。
好在纪诀云有系统。
处理至此,就算是清炖也足够招待寻常食客了,但世界上总有些舌头更挑剔的人。
况且纪家食铺名号还未打响,纪诀云需要浓烈的香气作为最有力的免费广告。
她没有选择在后厨悄悄制作,而是将门口那口积灰的大铁锅清理干净,当街支锅,烈火烹油。
她先下葱姜爆香,随即倒入剁好的肉臊子,用大火迅速煸炒,将多余的水汽与最后一丝腥膻之气彻底逼出。
待肉臊变得焦黄干香,她才将系统空间里调配好的、由十几种香料混合而成的秘制酱料,“刺啦”一声尽数倒入锅中。
一股浓烈咸鲜的酱香瞬间炸开。
那香味仿佛长了腿的妖怪,丝毫不讲道理。它先是蛮横地冲散了隔壁泰西斋飘出的、那股子甜腻的黄油与奶酪味,随即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条长街。
街上行走的贩夫走卒,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茶楼上临窗品茗的雅客,下意识地探出了头;就连那些坐在马车里的小姐夫人们,也都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所有人的动作出奇地一致,耸动着鼻子,使劲地嗅着,仿佛要将这勾魂摄魄的香气,尽数吸入肺腑之中。
隔壁泰西斋门口,那些本为了一口体面的西洋吃食而耐心排队的食客,此刻更是阵脚大乱。
“这……这是什么味道?也太香了吧!”
“是纪家那间破铺子传出来的!我的天,她是在煮什么灵丹妙药吗?”
“什么黄油烤肉,跟这味道一比,简直淡得像水一样!”
“不行了不行了,我这队……还排不排啊?”
更有路人直接过来询问纪诀云:“纪姑娘,你这是何物,多少文一份啊?”
纪诀云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当即扬起清亮亮的生意答道:“这是我家店汤饼和米缆的浇头,明日才正式营业。”
汤饼,即面条;米缆,即米线。
询问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她干脆取来笔墨,几句广告词写在白纸上,大大方方地糊在了铺子门口,吆喝起来:
“南来北往的街坊邻里,都来看一看了啊!本店明日一早就开张!”
她用锅铲舀起一勺臊子,对着众人展示:“看得见的新鲜肉,闻得到的独家酱香!汤要鲜,粉要滑,肉臊更要咸香入味!满满一大碗,管饱又管好,只要五个钱!”
隔壁泰西斋的刘大师傅闻讯而来,看着这不成体统的街头叫卖,只鄙夷地啐了一口:“哼,哗众取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身边的小徒弟,却一个劲儿地盯着那锅红亮喷香的臊子,喉头上下滑动,敷衍道:“师傅教训得是。”
【叮!您已成功吸引若干位潜在食客,华夏美食影响力 10!】
【叮!您“不好吃不要钱”的宣言,成功引发大众期待,影响力 20!】
还没正式开卖,系统面板上的积分已经飞速上涨。
当晚,纪决云用新炒的臊子,配上筋道的炊饼,给妹妹做了一碗香喷喷的臊子面。看着月月吃得小嘴油乎乎的,一脸满足,她只觉得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黑甜。
仅仅一墙之隔的泰西斋,却有人翻来覆去,烙饼似的睡不着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纪决云便早早起身,开始熬制猪杂粉的汤底。
她推开铺门,却惊讶地发现,隔壁那家总是端着架子、午时才开门的“泰西斋”,今日竟也破天荒地提早营业了。门口还用花里胡哨的西洋字体,贴着一张“晨间特供:意式通心粉,八折优惠”的告示。
这是……明晃晃地打擂台来了。
纪决云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只专心熬自己的汤。
辰时一到,纪家食铺正式开张。
早起赶工的脚夫、送货的商贩、甚至是一些闻香而来的邻里街坊,瞬间就将她那小小的铺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清晨,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麻辣鲜香的猪杂粉,简直是无上的享受!那浓郁的汤头驱散了晨间的寒意,筋道的米粉带来了扎实的饱足感,咸香的肉臊子更是唤醒了沉睡一夜的味蕾。一碗下肚,浑身都熨帖得冒出热汗。
泰西斋的刘大师傅,站在自家气派的门口,看着隔壁那番欢欢喜喜的热闹景象,脸上满是不屑。
他对自己身边的小徒弟教诲道:“看见没有?一大清早就吃这种又辣又臊的重口吃食的,都是些下力的泥腿子。咱们泰西斋做的,是雅致,是体面,是给那些真正的贵人吃的。咱们跟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
小徒弟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可就在下一刻,刘大师傅脸上的鄙夷,瞬间凝固了。
他看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了街口。车帘掀开,走下来的,正是昨日那位肉铺掌柜都要赔笑说话的、光风霁月的沈公子。
刘大师傅眼睛一亮,连忙整理衣冠,堆起笑容,准备上前迎接。在他看来,这等真正的贵人,必然是冲着他泰西斋的意式通心粉来的!
然而,沈公子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他径直穿过街道,在一众“泥腿子”惊异的目光中,十分自然地……排在了纪家食铺那长长的队伍末尾。
刘大师傅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仿佛一尊滑稽的石像。
食客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那泰西斋的通心粉,原价三十文一碗,就算打了八折,也要二十四文!够咱们吃快五碗猪杂粉了,心不诚啊!”
“就是,听着洋气,谁知道好不好吃。还是纪老板这儿实惠,滋味也没得说!”
没过多久,纪决云准备的猪杂粉便已售罄。后面一些没排到的客人,得知卖光了,脸上满是失望,竟是宁可明日再来,也掉头就走,完全无视了泰西斋门口伙计“八折优惠”的热情揽客。
这无声的选择,比任何言语都更打脸。
阿七好不容易挤到队伍最前端时,得到的却是一个“已经卖完”的答复。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锅,瞬间垂头丧气,只觉得回去无法向主子复命。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纪决云却叫住了他。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辆低调的马车,盛出了最后一碗,分量比正常卖的要少了一些。
“还剩下这一点,”她将碗递过去,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客气,“是你家公子来得不巧。这点边角料,算不得正经一碗,便给你家公子便宜些,算三文钱吧。”
阿七一愣,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开什么玩笑?让他家公子吃打折的边角料?传出去他还要不要活了!
可他一想到主子今天那“非排队不可”的古怪态度,拒绝的话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躬身道:“姑娘稍待,小的这就去请示公子。”
阿七快步回到马车旁,将情况一五一十地低声禀报了。
周围还没散去的食客们,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旁边一个没排上队、正满脸失望的壮汉,听闻还有最后一点,立刻高声道:“小娘子!那位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出十文钱!不!我出双倍的价钱,把那碗让给我!”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对!我出十二文!”
阿七听得心惊胆战,生怕主子觉得被冒犯。
然而,车帘掀开,沈折玉那张清隽无俦的脸庞露了出来。他并未理会那些叫价的食客,只是淡淡地瞥了阿七一眼。
阿七瞬间会意,从钱袋里,精准地数出了五枚崭新的铜板,重新走到纪决云面前,双手奉上。
“我家公子说了,”阿七一番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纪姑娘的买卖,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自然是原价。”
纪决云看着那五文钱,再看看远处马车里那个神情淡然的贵公子,凤眼微挑,倒也没再推辞,爽快地收下了。
阿七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比旁人少了近一半的边角料,回到了马车上。
沈折玉接过那碗尚带着温热的猪杂粉,看着里面清亮的汤头和细碎的肉臊,非但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对阿七淡淡吩咐:“告诉她,明日此时,我还要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她,不必特意为我留。我自会……排在第一个。”
就在纪决云收拾好摊子,准备盘算其他菜品时候,一个无赖突然捂着肚子冲到她铺前,将一个空碗狠狠摔在地上,大声哀嚎:“黑店啊!吃死人了!我吃了你家的猪杂粉,现在肚子疼得要死!”
许多人循声望了过来。泰西斋里,刘大师傅的嘴角,则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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