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下得又急又密，林秋撑着黑伞站在肯辛顿宫外，雨水顺着伞骨滴在她的公文包上。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约定的会面时间还有十分钟。
“林小姐？”一位穿着深灰色套装的女士从宫殿侧门走出来，“戴安娜王妃正在等您。”
林秋收起伞，跟着她穿过铺着红毯的走廊。
宫殿内的装潢比想象中简洁，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走廊尽头的会客厅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轻柔的钢琴声。
“请进。”女士轻轻推开门。
戴安娜王妃站在窗边，金发挽在耳后，浅蓝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肤色如雪。她转过身，对林秋微笑：“你一定就是林秋。”
林秋微微欠身：“很荣幸见到您，王妃殿下。”
“不用这么正式。”戴安娜走近几步，伸手示意她坐下，“迈克尔经常提起你。”
钢琴声停了。
林秋这才注意到房间角落的三角钢琴前坐着个人——迈克尔转过头，冲她眨了眨眼：“我是不是弹得比上次好？”
戴安娜轻笑出声：“他说要给我弹一首新歌，结果弹了三遍都没弹完副歌。”
迈克尔站起身，走到林秋旁边的沙发坐下：“因为王妃一直在纠正我的指法。”
“你弹得太用力了。”戴安娜倒了杯茶递给林秋，“像在跟钢琴打架。”
林秋接过茶杯，茶香清淡，杯底印着一朵小小的玫瑰。
“听说你是他的法律顾问？”戴安娜问。
“是的，主要负责巡演合同和版权事务。”
戴安娜看向迈克尔：“你终于找了个能管住你的人。”
迈克尔笑着摇摇头：“她比合同条款还难对付。”
窗外雨声渐小，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戴安娜站起身，走到窗前：“迈克尔告诉我，你在非洲做过医疗项目？”
林秋点头：“去年跟UNICEF去了卢旺达和肯尼亚。”
“我下个月要去那里访问。”戴安娜的声音轻了下来，“那些孩子……他们真的像报道里说的那样缺医少药吗？”
林秋放下茶杯：“比报道的更严重。有些村庄连最基本的止痛药都没有。”
戴安娜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迈克尔说：“你的基金会能帮我联系当地的医院吗？我想亲自去看看。”
“当然。”迈克尔看了林秋一眼，“她认识所有靠谱的负责人。”
林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整理的非洲医疗站清单，标红了最需要帮助的地区。”
戴安娜接过文件，指尖轻轻擦过纸页：“谢谢。这比外交部的简报有用多了。”
侍从轻轻敲门：“王妃殿下，首相府的电话。”
戴安娜叹了口气，站起身：“总是这样，连喝杯茶的时间都不给。”她看向林秋，“希望下次能好好聊聊。”
林秋起身：“我的荣幸。”
戴安娜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了，今晚的慈善晚宴你们会来吧？”
迈克尔点头：“已经答应表演了。”
“太好了。”戴安娜微微一笑，“我儿子们是你的超级粉丝，他们要是知道你来，肯定不肯睡觉了。”
——
晚上的慈善晚宴在白金汉宫举行。
林秋穿着深蓝色的礼服裙，站在宴会厅角落检查流程表。塔莎匆匆走过来，手里端着两杯香槟：“你猜怎么着？查尔斯王子刚才问迈克尔能不能教威廉王子跳月球漫步。”
林秋接过香槟：“他答应了？”
“当然！”塔莎压低声音，“不过条件是王室得批准他在温莎城堡拍MV。”
林秋忍不住笑了：“典型的迈克尔式谈判。”
宴会厅中央，迈克尔正被一群贵族围着。他穿着黑色燕尾服，领结微微歪着，看起来既优雅又不拘束。林秋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她知道那里藏着一小瓶镇定剂，医生嘱咐他社交场合压力大时可以喷一点。
“林小姐？”一位年长的侍者走到她身边，“有您的电话，说是急事。”
林秋跟着他走到隔壁房间，接起电话。是理查德·白的声音：“伦敦场地的消防许可出问题了，市政厅要求我们改掉所有烟花效果。”
林秋皱眉：“理由是什么？”
“说历史建筑保护区不能用明火。”理查德叹了口气，“迈克尔肯定不会同意，那首《Thriller》的烟花是**部分。”
“我来处理。”林秋看了眼手表，“明天一早我去市政厅。”
她挂掉电话，转身发现迈克尔站在门口。
“出问题了？”他问。
林秋点头：“消防许可。”
迈克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戴安娜刚才说，如果市政厅找麻烦，她可以‘不小心’把我们的演出视频放给女王看。”
林秋挑眉：“这是在暗示王室可以施压？”
“不。”迈克尔眨眨眼，“这是在暗示女王陛下喜欢《Billie Jean》。”
宴会厅传来掌声，侍者探头进来：“杰克逊先生，该您表演了。”
迈克尔整了整领结，对林秋伸出手：“来吧，法律顾问。今晚你坐第一排——戴安娜特意安排的。”
林秋跟着他走回宴会厅，灯光暗了下来。钢琴前，戴安娜正对两个小男孩说着什么，他们穿着小西装，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舞台。
迈克尔走上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看向林秋的方向，轻轻眨了眨眼，然后对着麦克风说：“这首歌献给所有相信魔法的人。”
《Man in the Mirror》的前奏响起，林秋坐在戴安娜旁边，看着舞台上的迈克尔。他的歌声清澈有力，在古老的宫殿里回荡，仿佛连墙上的油画都在静静聆听。
戴安娜轻声说：“他真的很特别，是不是？”
林秋点头，没有回答。但在心里，她知道——特别的不只是他的才华，更是他总能在最不可能的地方，让不同世界的人因为音乐而相连。
……
市政厅的走廊铺着厚重的红地毯，林秋的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她看了眼手表——上午九点整，距离和消防部门负责人的会面还有五分钟。
“林小姐？”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推开会议室的门，“我是消防督察马丁，请进。”
林秋在长桌旁坐下，直接翻开文件夹：“关于杰克逊先生演唱会的烟花许可，我想提供一些补充材料。”
马丁推了推眼镜：“材料再多也没用，规定就是规定。历史建筑周边五百米内禁止明火表演。”
“但根据1988年修订的《伦敦公共娱乐场所条例》第17条，”林秋抽出其中一页，“如果主办方提供实时温度监控和消防员驻场，可以申请特批。”
马丁皱眉：“那需要市长办公室签字。”
“已经拿到了。”林秋从文件夹底端取出一封信，“这是文化大臣的推荐函，他认为这场演唱会对伦敦的文化交流有重要意义。”
马丁接过信，眉毛几乎要扬到发际线：“你们连□□都搞定了？”
林秋微笑：“不，是戴安娜王妃推荐的。”
……
中午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特拉法加广场的喷泉上。
林秋坐在长椅上吃三明治，迈克尔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搞定了？”他递给她一杯。
林秋接过咖啡：“烟花可以保留，但得减半，而且消防员数量要加倍。”
迈克尔在她旁边坐下：“戴安娜帮的忙？”
“嗯。”林秋喝了口咖啡，“她说服了文化大臣。”
迈克尔望着广场上的鸽子群：“我小时候第一次来伦敦，在电视上看到查尔斯和戴安娜的婚礼。那时候觉得王室就像童话里的人。”他顿了顿，“现在发现他们比普通人还真实。”
林秋想起昨晚戴安娜蹲下来给儿子整理领结的样子：“她问我能不能推荐几家靠谱的非洲孤儿院，想亲自去访问。”
“你会跟她一起去吗？”
“如果时间允许。”林秋看了眼手表，“不过现在得先确保你的演唱会别把白金汉宫点着了。”
迈克尔笑着站起身：“走吧，去场馆看看新调整的烟花位置。”
……
温布利体育馆的后台比巴黎的更宽敞，但同样忙碌。林秋检查完消防设备，正要去确认艺人休息室的位置，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林秋？真的是你！”
她转身，看到一个穿牛仔外套的亚裔女孩——是她哈佛预科班的同学艾玛·陈。
“艾玛？你怎么在这儿？”
“《泰晤士报》实习记者。”艾玛晃了晃记者证，“来采访杰克逊团队。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法律顾问！”
林秋下意识看了眼四周：“这事还没公开报道。”
“放心，我不是来挖绯闻的。”艾玛压低声音，“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报社想做个慈善专题，听说杰克逊和戴安娜王妃有合作项目？”
林秋犹豫了一下：“你可以联系MJ基金会公关部。”
“拜托。”艾玛拉住她的手，“这是我转正的机会。你知道亚裔在英国媒体圈有多难混。”
远处传来迈克尔和工作人员的说话声，林秋迅速抽回手：“给我你的名片，我会让公关联系你。”
艾玛眼睛一亮：“太感谢了！对了……”她凑近一步，“听说昨晚王室晚宴上，威廉王子缠着迈克尔教他跳舞？”
林秋板起脸：“这种八卦就别想了。”
……
彩排持续到深夜。
林秋在场馆控制室核对流程表时，迈克尔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盒外卖中餐。
“吃点东西。”他把餐盒放在她面前，“你中午就吃了个三明治。”
林秋打开盒子，是热气腾腾的炒牛河：“哪儿买的？”
“唐人街。”迈克尔在她旁边坐下，“老板听说我是买给中国朋友，多送了一份春卷。”
林秋夹起一筷子牛河：“艾玛·陈找你了吗？”
“那个记者？没有。”迈克尔拆开一次性筷子，“你认识她？”
“哈佛预科班的同学。”林秋犹豫了一下，“她想报道你和戴安娜的慈善合作。”
迈克尔喝了口水：“你觉得能信任她吗？”
“她是个好记者，但毕竟是媒体。”林秋放下筷子，“要不要先问问戴安娜的意见？”
迈克尔拿出手机：“我现在打给她。”
电话接通得很快。戴安娜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迈克尔？这么晚了。”
“抱歉打扰你。”迈克尔看了林秋一眼，“有家媒体想报道我们的非洲医疗项目，你觉得呢？”
“《泰晤士报》？”戴安娜问。
林秋惊讶地挑眉，迈克尔同样意外：“你怎么知道？”
“他们主编今天联系过我的秘书。”戴安娜轻笑一声，“我同意了，正打算明天告诉你。媒体关注度对筹款有帮助。”
挂断电话，迈克尔把手机放回口袋：“看来你的同学挺有门路。”
林秋摇摇头：“王室果然没有秘密。”
演唱会当晚，温布利体育馆座无虚席。
林秋站在控制台旁，看着舞台上的迈克尔被升降台托起，烟花在他身后绽放，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安全隐患。
当《Heal the World》的前奏响起时，一个特殊嘉宾走上舞台——戴安娜王妃带着两位小王子，坐在舞台侧面的特别座位上。
全场爆发出惊讶的欢呼声。
“今晚有位特别的朋友要和我一起唱这首歌。”迈克尔牵起戴安娜的手，“她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改变世界不需要超能力，只需要一颗愿意帮助他人的心。”
戴安娜接过话筒，清亮的嗓音和迈克尔的歌声交织在一起。林秋看到威廉王子在座位上跟着节奏拍手，小脸兴奋得发红。
艾玛·陈不知何时出现在控制室，手里拿着相机：“这绝对是明天头版。”
林秋没有回头，眼睛依然盯着舞台：“记得突出医疗项目的内容。”
“放心。”艾玛按下快门，“说真的，你从没想过自己和迈克尔的关系很神奇吗？一个华裔女孩成为超级巨星最信任的人。”
林秋终于看向她：“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艾玛笑了，“得了吧，他看你的眼神——”
“林！”塔莎突然冲进来，“消防组说东侧烟花引线有问题！”
林秋立刻起身往外走，把艾玛和她的后半句话一起抛在脑后。此刻她只关心一件事——确保这场演唱会平安结束，确保那些烟花只照亮夜空，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就像迈克尔和戴安娜歌声里唱的那样，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从每一个具体的、微小的安全细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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