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拖着行李箱跟在父亲身后，时差让她太阳穴突突地跳。
“直接去医院还是先回家？”林清宴在行李转盘前查看手机，“董事会四点半有个会议。”
“回家吧。”林秋揉了揉眼睛，“我明天要去学校补交材料。”
行李传送带吱呀作响。
香港带回来的贝壳手链在箱子上晃来晃去，迈克尔送的黑胶唱片被她小心地塞在书包夹层。
……
圣莫尼卡高中的走廊永远嘈杂。
林秋刚推开储物柜，爱丽丝就像炮弹一样冲过来：“香港好玩吗？”
“还行。”她塞进一叠新课本，“AP课程表出来了吗？”
“你绝对猜不到谁跟你同组。”爱丽丝压低声音，“杰森·克劳福德！微积分和物理双杀！”
林秋的钢笔在课表上划出一道长线。
杰森是校橄榄球队队长，也是去年辩论赛上被她当众驳倒的对手。
“好消息是，”爱丽丝递过一沓资料，“哈佛提前批申请下周截止，你的推荐信已经搞定了。”
资料最上方是理查德·白的亲笔签名。
林秋快速浏览内容：“他把MJ基金会案子写进去了？”
“何止！整整两页都在夸你跨国追查药品贪污的事。”爱丽丝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那位巨星朋友最近还好吗？”
林秋的笔尖顿了一下：“巡演筹备中吧。”
“你们没联系？”
“时差问题。”她合上文件夹，“高三了，没空闲聊。”
教室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迈克尔在慕尼黑演唱会的画面闪过，字幕显示“历史巡演首站票房破纪录”。
杰森故意把音量调大：“看啊，林小姐的‘好朋友’。”
林秋头也不抬地翻着微积分笔记：“克劳福德，动能定理作业写完了吗？”
杰森涨红了脸。
爱丽丝在桌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深夜的书房里，台灯照着一摞摞参考资料。林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电脑屏幕显示凌晨1:23。
收件箱里有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栏写着“MJ Productions”。
主题：巡演日程确认
正文只有简短几行：
“JoJo,
东京场次调整到12月18日，正好是你寒假开始。如果申请通过，或许可以来看彩排？
随附法律团队需要的场地安全评估。
MJ”
附件是份三十八页的PDF。林秋点开看了看，全是日文。
回复框的光标闪烁了很久。
最终她只打了几个字：
“收到，会尽快审核。祝演出顺利。”
发送前又补了句：“香港唱片听了，谢谢。”
合上电脑时，书桌上的相框微微反光——那是南丫岛码头拍的拍立得，迈克尔戴着可笑的草帽对她做鬼脸。
林秋把它扣在桌面上，抽出了SAT模拟题。
尽管学业繁忙，但周六的医院志愿者活动照常进行。
汤米举着新买的《Dangerous》专辑冲她挥手：“林小姐！MJ的新歌超酷！”
化疗留置针在他手背上投下小小的阴影。林秋帮他调整输液管速度：“喜欢哪首？”
“《Jam》！”汤米模仿着MV里的动作，“但护士说不能剧烈运动。”
护士长拿着病历本走过来：“林小姐，3号床的小女孩不肯吃药。”
墨西哥裔的玛利亚蜷缩在病床上，怀里抱着褪色的玩偶。林秋从口袋里掏出香港买的迷你扭蛋：“猜猜里面是什么？”
小女孩抬起泪眼：“糖果？”
“比糖果更好。”林秋拧开扭蛋，露出里面的小海豚，“它会保佑你勇敢。”
“像MJ叔叔保佑那些非洲孩子吗？”玛利亚突然问。
林秋的手停在半空：“谁告诉你的？”
“电视上说，他给生病的孩子建医院。”玛利亚吞下药片，“你认识他，对吗？”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林秋把小海豚放在女孩掌心：“他和你一样，打针也会害怕。”
AP模拟考结束那天，林秋在储物柜发现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她的名字用紫色记号笔写着。
拆开是盒录音带，标签上手写着《Hong Kong Nights(final version)》。
爱丽丝凑过来：“情书？”
“工作资料。”林秋迅速塞进书包。
回家路上，Walkman的耳机里传来完整的编曲——钢琴、二胡、甚至还有段粤语童声合唱。最后三十秒是迈克尔清唱的副歌：“Nights in Hong Kong, stars in your eyes...”
林秋站在斑马线前，绿灯亮了又灭。
感恩节前夕，父亲难得准时下班。他拎着烤火鸡进门时，林秋正在接电话。
“……版权问题确实需要重新审核。”她对着话筒说，“但我现在不是正式员工……好，转告理查德周一处理。”
挂掉电话，父亲递给她一杯热可可：“白律师事务所？”
“跨国版权纠纷，他们找不到原始合同。”林秋揉了揉太阳穴，“MJ那边催得急。”
“你该专心申请大学。”父亲放下公文包，“理查德答应保留你的实习位置，不必现在处理这些。”
窗外的雨点开始敲打玻璃。
林秋看着壁炉上的日历——哈佛面试在三周后，SAT冲刺班明天开课。
“我知道轻重。”她拿起沙发上的复习资料，“只是帮个小忙。”
父亲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熬太晚。”
深夜的书桌上，录音带静静躺在《哈佛法学院指南》旁边。林秋翻到推荐信那页，理查德的评语格外醒目：“林小姐展现出不寻常的正义感与执行力，尤其在处理国际儿童权益案件时......”
电脑屏幕突然亮起。新邮件提醒来自“MJ Foundation”，主题是“卢旺达医疗站进展”。
她点开附件。
照片里，埃斯特尔穿着崭新的校服，举着写有“Thank you JoJo&MJ”的牌子。
回复框的光标闪烁了很久，最终只打下一行：
“做得很好，继续保持。”
发送前，她盯着迈克尔的签名档看了几秒——那是个简笔画星星，和袖扣上的造型一模一样。
雨声渐密。
林秋关掉电脑，把录音带放进抽屉最深处。那里已经积了薄灰，香港带回来的贝壳手串褪色成了浅白。
床头闹钟显示凌晨2:15。
她撕下今天的日历页，背面印着哈佛校训：“Veritas”。
真理。
多么简单又沉重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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