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法学院餐厅嘈杂拥挤，林秋端着餐盘穿过人群，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窗外阳光正好，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或坐或躺，享受着难得的晴天。
她刚翻开《合同法》笔记，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爱丽丝的名字。
“爱丽丝？”林秋接起电话，顺手叉起一块沙拉。
“JoJo！”爱丽丝的声音充满活力，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训练场的哨声和跑步声，“猜猜我在哪儿？”
“听这动静，不是田径场就是游泳馆。”林秋喝了口柠檬水，“怎么突然打电话？”
“因为我有天大的好消息！”爱丽丝的声音兴奋得几乎破音，“我入选奥运代表队了！”
林秋的叉子停在半空：“奥运会？”
“对！女子四百米自由泳，下个月亚特兰大！”爱丽丝语速飞快，“教练今早刚通知我，我第一个就打给你了！”
林秋放下叉子，嘴角不自觉上扬：“恭喜。”
“你必须来看我比赛！”爱丽丝不容拒绝地说，“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就在终点线旁边。”
林秋翻开日程本，扫了一眼七月的安排：“我那时候应该在纽约实习……”
“请假！”爱丽丝打断她，“这可是奥运会！一辈子能有几次？”
窗外，一群法学院的学生正笑着走过，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林秋的桌子，连忙道歉。林秋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对着电话说：“你训练得怎么样？”
“累死了！”爱丽丝抱怨道，但语气里满是骄傲，“每天五点起床，游到晚上，肌肉酸得连叉子都拿不稳。但值得！”
林秋能想象好友现在的样子——金色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脖子上，泳镜勒出的红痕还没消，但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会调整日程。”林秋说。
“真的？”爱丽丝欢呼一声，“太好了！我爸妈也会来，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亚特兰大最棒的烧烤！”
林秋在日程本上写下“亚特兰大-奥运会”，又补充了航班查询的备注：“比赛具体哪天？”
“7月20号，下午预赛，22号决赛。”爱丽丝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来，“说真的，JoJo，你能来我特别高兴。高中毕业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太少了。”
林秋想起上次见爱丽丝还是去年圣诞节，匆匆喝了一杯咖啡，对方就赶回训练基地了。
“这次一定好好聚。”她说。
“一言为定！”爱丽丝那边传来教练的喊声，“我得去训练了，回头把票寄给你！爱你！”
电话挂断，林秋看着屏幕上爱丽丝最新的社交动态——一张泳池边的自拍，配文“奥运梦，我来啦！”
她点了个赞，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下午的合同法课上，德里克注意到林秋时不时看手机。
“在等什么重要消息？”课间休息时，他好奇地问。
“奥运门票。”林秋简短地回答，“朋友参赛，邀请我去看。”
“哇，谁啊？”
“爱丽丝·卡特，游泳队的。”
德里克瞪大眼睛：“等等，是那个全美大学生游泳冠军？她是你朋友？”
“高中同学。”
“太酷了！”德里克兴奋地说，“能帮我也要个签名吗？”
林秋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对游泳感兴趣了？”
“那可是奥运会！”德里克模仿着爱丽丝的语气，“一辈子能有几次？”
教授重新开始讲课，林秋把注意力转回黑板，但思绪却飘到了亚特兰大。
她想起高中时和爱丽丝一起参加游泳社的日子，那时候她们还为了校际比赛偷偷加练，被教练发现后罚打扫更衣室……
手机震动，是航空公司发来的航班确认信息。林秋轻轻呼出一口气，把手机调成静音。
晚上回到宿舍，林秋打开电脑查收邮件。在一堆法学院通知中，有一封来自爱丽丝的邮件，主题是“奥运行程！”
附件里是详细的比赛日程、住宿推荐，还有一张电子门票。邮件最后，爱丽丝写道：
「P.S.记得带那件高中游泳社的T恤，我要全队都知道我有个哈佛律师朋友！」
林秋笑了笑，回复道：「会准时到场，祝训练顺利。」
她关上电脑，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哈佛校园安静而美丽，远处查尔斯河的水面反射着星光。
七月的亚特兰大热浪滚滚。林秋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热风扑面而来，瞬间让她后悔穿了长袖衬衫。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酒店地址。
“来看奥运会的？”司机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后视镜上挂着一串美国国旗的装饰。
“嗯，朋友比赛。”林秋简短地回答，摇下车窗让风吹进来。
“哪个项目？”
“游泳，女子400米自由泳。”
司机吹了声口哨：“厉害！我女儿也游泳，不过还在青少年组。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卡特。”
“天哪！”司机猛地转头看她，“那个打破全美纪录的姑娘？你是她朋友？”
林秋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太荣幸了！”司机兴奋地说，“能帮我要个签名吗？我女儿是她的超级粉丝！”
“我试试。”
车窗外，亚特兰大的街道上挂满了奥运彩旗，行人穿着各国代表队的服装，脸上画着国旗图案，整个城市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
酒店大堂里，爱丽丝的父母一眼认出了林秋。
“JoJo！”卡特夫人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你长高了！”
“只高了一厘米。”林秋微笑，“爱丽丝呢？”
“还在训练。”卡特先生看了看手表，“晚上七点才能回来。我们先去吃晚饭？”
三人在酒店附近的餐厅坐下。卡特夫人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林秋看爱丽丝最近的训练视频。
“她状态特别好！”卡特夫人骄傲地说，“教练说有望进决赛。”
视频里的爱丽丝像一条灵活的鱼，在水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林秋想起高中时，爱丽丝总是抱怨训练太苦，但每次比赛都拼尽全力。
“她一直很优秀。”林秋说。
“但她总说，如果没有你当年的鼓励，她可能早就放弃了。”卡特先生倒了杯柠檬水递给林秋，“记得高二那次州赛吗？她因为失误差点退赛，是你硬拉着她回去的。”
林秋摇摇头：“是她自己够坚强。”
晚上九点，爱丽丝终于回到酒店。她穿着国家队队服，头发还湿着，一见到林秋就扑上来抱住她。
“你真的来了！”爱丽丝身上有泳池的氯水味和汗水混合的气息，但笑容灿烂得让人忽略一切。
“答应过你。”林秋拍拍她的背，“训练怎么样？”
“累死了！”爱丽丝瘫在沙发上，“但感觉很好。”她突然坐直身体，“对了，明天开幕式，我有票给你！”
她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门票：“爸妈坐这边，你坐这里——离运动员入场通道很近，能看到我们进场！”
林秋接过票：“你紧张吗？”
“超级紧张！”爱丽丝做了个鬼脸，“但更多的是兴奋。想想看，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
她跳起来，拉着林秋转了个圈：“明天记得穿那件T恤！”
——
开幕式当天，亚特兰大奥林匹克体育场人声鼎沸。
林秋穿着高中游泳社的旧T恤，坐在指定的位置上。
当美国代表队入场时，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她一眼就看到了爱丽丝——金发扎成马尾，脸上画着星条旗，正兴奋地向观众席挥手。
林秋站起来大喊她的名字，但声音淹没在声浪中。
突然，爱丽丝似乎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向她的方向，准确地锁定了她。
两人隔空相视一笑，爱丽丝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体育场。林秋仰头看着，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预赛当天，游泳馆座无虚席。
林秋和卡特夫妇坐在前排，紧张地盯着泳池。
“第四道，爱丽丝·卡特，美国！”广播响起，观众席爆发出欢呼。
爱丽丝站上出发台，调整泳镜。
哨声响起，八名选手同时跃入水中。
前一百米，爱丽丝保持第三；二百米时追到第二；最后五十米，她突然加速，以半个身位的优势率先触壁。
“晋级了！”卡特先生激动地抱住妻子。
林秋站起来鼓掌，看着爱丽丝在水中高举手臂，笑容比泳池的波光还要耀眼。
决赛前一晚，爱丽丝紧张得睡不着，溜到林秋的房间。
“万一明天发挥失常怎么办？”她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全国都在期待奖牌。”
林秋递给她一杯热牛奶：“还记得高二州赛吗？你也是这样，结果拿了冠军。”
“那只是州赛，这可是奥运会！”
“对你来说都一样。”林秋平静地说，“只是游泳池，只是比赛。”
爱丽丝安静下来，慢慢喝光牛奶。
“你说得对。”她深吸一口气，“我能行。”
决赛现场的气氛比预赛更加热烈。
当爱丽丝站上出发台时，林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爱丽丝起跳完美，前二百米稳居第二；三百米时，澳大利亚选手突然加速，超过了她；最后五十米，爱丽丝全力冲刺，几乎与澳大利亚选手同时触壁。
大屏幕显示结果：第一名，金牌。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
爱丽丝摘下泳镜，看着成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灿烂地笑了。
颁奖仪式上，爱丽丝站在领奖台上，金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当美国国歌响起时，她看向观众席，对林秋眨了眨眼。
赛后采访中，记者问爱丽丝：“获得奥运金牌的感觉如何？”
“难以置信！”爱丽丝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我要感谢我的教练、家人，还有我最好的朋友JoJo，她从高中就一直支持我。”
镜头突然转向观众席，给了林秋一个特写。她有些惊讶，但还是对着镜头点了点头。
当晚的庆祝派对上，爱丽丝把奖牌挂在林秋脖子上。
“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她真诚地说。
林秋摇摇头：“这是你自己的荣耀。”
“不，是我们的。”爱丽丝举起果汁杯，“敬友谊！”
“敬友谊。”林秋碰了碰她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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