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3月,哈佛法学院的樱花刚刚绽放。林秋抱着一摞厚重的法律文献穿过校园,冷风卷着粉白的花瓣从她肩头掠过。
“林!”《哈佛法律评论》的主编詹姆斯从后面追上她,“编辑会议提前到四点了,别忘了。”
林秋点点头,调整了一下怀里的书本:“□□的专题我已经整理好了。”
詹姆斯吹了声口哨:“你效率真可怕。对了,听说你拿到了金斯伯格**官暑期实习的推荐?”
“还在等最终通知。”林秋简短地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宿舍,她将文献堆在书桌上,手机屏幕亮起——是理查德·白的未接来电。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拨过去。
“林秋,”理查德的声音透着疲惫,“迈克尔想和你通话,但不想打扰你上课。”
林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可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迈克尔沙哑的声音:“小星星?”
“嗯。”她坐到床边,窗外樱花树的影子在书桌上轻轻摇晃,“你听起来很累。”
“刚结束录音。”迈克尔咳嗽了两声,“新专辑进度太慢了。”
林秋听到背景音里有玻璃碰撞的声音,像是酒杯或药瓶。
“理查德说你三天没出录音室了。”她直接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他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停顿了一下,“哈佛怎么样?”
“忙。”林秋放松了肩膀,“刚被选为《哈佛法律评论》的编辑,暑假可能去最高法院实习。”
“我就知道。”迈克尔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活力,“你会成为最年轻的**官。”
“还差得远。”林秋转了转手中的笔,“你呢?专辑什么时候发行?”
“原定六月,但现在……”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丽莎觉得某些歌词太私人了。”
林秋的笔停在纸上,墨水洇开一个小点。
这是迈克尔第一次主动提及他的婚姻。
“她有权发表意见。”林秋谨慎地说。
“她有权做很多事。”迈克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林秋从未听过的苦涩,“比如上周把记者叫到家里,比如告诉《人物》杂志我们的婚姻是‘商业合作’……”
他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
“抱歉,”他的语气重新变得轻快,“不该和你说这些。新歌里有段钢琴,想听听吗?”
没等林秋回答,电话那头传来钢琴声——不是录音室的专业设备,而是家用钢琴略显沉闷的音色。旋律忧伤而温柔,像是有人在深夜独自低语。
“很好听。”林秋真诚地说。
“叫《Childhood》。”迈克尔的手指没有停下,“关于……一些我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窗外的樱花被风吹散,纷纷扬扬地飘落。
林秋听着琴声,突然想起八岁那年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那个在空地上跳舞的年轻人,眼里有全世界的星光。
“最真实的一首。”她说。
琴声戛然而止。
“你还是老样子,”迈克尔轻声说,“从不说客套话。”
……
暑假回香港的飞机上,林秋翻看着《华尔街日报》,娱乐版赫然刊登着迈克尔与丽莎·玛丽协议离婚的消息。
配图是两人最后一次公开同框的照片,丽莎的金发熠熠生辉,而迈克尔戴着墨镜,嘴角挂着标志性的微笑,却显得无比疏离。
林秋合上报纸,望向窗外的云海。
祖宅的管家来接机时,委婉地提到爷爷的老朋友们都在打听她的学业情况。
“周大状的孙子去年考上了牛津,”管家一边开车一边说,“但老爷生前常说,十个牛津也比不上一个哈佛。”
林秋笑了笑,没有接话。
香港的夏天潮湿闷热,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茶餐厅和海鲜市场的味道。
她刚安顿下来,手机就响了。
是迈克尔。
“看到新闻了?”他开门见山地问,背景音嘈杂,像是在车上。
“嗯。”林秋走到阳台上,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璀璨如星,“你还好吗?”
“比想象中好。”迈克尔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其实早就该结束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总想着,或许能证明他们是错的。”
林秋知道“他们”指的是谁——那些说这场婚姻是公关手段的媒体,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评论家,甚至包括私下劝他谨慎的林清宴。
“证明给谁看呢?”她轻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秋以为信号断了。
“不知道。”迈克尔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也许是我自己。”
八月初,林秋接到迈克尔的邀请,去洛杉矶参观《HIStory》专辑的录音。
录音室比想象中安静,只有几个核心制作人在场。
迈克尔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没有舞台上的浓妆,脸上的白斑清晰可见。
“来得正好。”他拉着她走到控制台前,“听听这个。”
音箱里传出一段激昂的旋律,鼓点如心跳般有力。林秋专注地听完,点了点头:“比电话里清晰多了。”
“喜欢吗?”
“更喜欢《Childhood》。”她直言不讳,“其他的太……”
“太愤怒了?”迈克尔挑眉。
“太刻意。”林秋直视他的眼睛,“像在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制作人昆西·琼斯在一旁笑出声:“这孩子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你,迈克尔。”
迈克尔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松了口气:“所以你觉得我应该保留最真实的部分?”
“一直都是这样。”林秋说。
录音结束后,迈克尔送她到停车场。夜色已深,星光被城市的灯光淹没,只有一轮明月清晰可见。
“下次见面,”迈克尔靠在车边,“这张专辑应该完成了。”
林秋点点头:“我会来听完整版。”
“即使我到时候变成媒体口中的‘怪物’?”他半开玩笑地问。
林秋拉开车门,停顿了一下:“你从来只是迈克尔。”
回到哈佛的前一晚,林清宴在书房整理她的行李。
“迈克尔状态如何?”他状似随意地问。
“比想象中坚强。”林秋将法律书籍一本本放进箱子,“离婚似乎让他清醒了些。”
林清宴递给她一个密封的医疗袋:“新的药方,副作用更小。下次见他时带上。”
林秋接过袋子,突然问道:“他的白癜风……是不是恶化了?”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压力会加速色素脱失。”他摘下眼镜擦了擦,“但这不是最让我担心的部分。”
“那是什么?”
“他越来越依赖舞台。”林清宴的声音低沉,“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看似得救,实则危险。”
林秋没有回应,只是将药方小心地收进钱包。
窗外,加州的晚风轻轻吹动窗帘,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那个显而易见的未来——当浮木碎裂时,溺水的人将何去何从。
飞机腾空而起时,林秋翻开新一期的《哈佛法律评论》。
铅字在眼前晃动,她却无法集中注意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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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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