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月，哈佛法学院的校园被积雪覆盖。林秋踩着咯吱作响的雪走向法学院图书馆，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新学期刚开始，《宪法诉讼实务》的教授已经布置了三百页的阅读材料。
“林！”德里克从后面追上来，脸颊冻得通红，“金斯伯格**官的实习确认函到了吗？”
林秋点点头：“六月份开始。”
“我就知道。”德里克搓着手，“下学期《哈佛法律评论》的主编竞选，你参不参加？”
“看情况。”林秋推开图书馆大门，暖气扑面而来，“这学期课业很重。”
德里克挑眉：“你什么时候怕过课业重？”
林秋没回答，只是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弹出一条新邮件提醒——理查德·白发来的《HIStory》巡演最终日程表。
她点开附件，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三十场演出，横跨三大洲，从一月持续到六月。医疗团队名单里，“黛比·罗斯”的名字被标注为随队护理主管。
林秋关上邮件，打开《宪法诉讼》的课件。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二月中旬，林秋在《纽约时报》上看到迈克尔和黛比的婚讯。照片上，黛比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小束雏菊；迈克尔则罕见地没戴墨镜，脸上的白斑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标题写着：《流行天王与护士的私密婚礼》。
林秋合上报纸，继续写她的模拟法庭辩词。手机震动，是父亲发来的短信：「看到新闻了吗？」
她回复：「看到了。」
父亲很快回道：「黛比是个务实的人。」
林秋知道父亲的意思——黛比不会像丽莎那样把婚姻当成公关手段，也不会允许迈克尔把止痛药当糖果吃。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迈克尔本人发来的短信：「希望没吓到你。」
林秋看着这条消息，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最终回复：「祝你们幸福。」
她放下手机，重新投入法律文书的撰写。窗外，波士顿的冬天依然漫长，但图书馆里的暖气很足。
三月的一个雨夜，林秋在宿舍赶论文时接到了黛比的电话。
“希望没打扰你。”黛比的声音带着歉意，“但迈克尔坚持要你听听这个。”
电话那头传来钢琴声——是《Childhood》的旋律，但比之前更加完整，还加入了新的段落。
“他给这首歌填了词。”黛比轻声说，“想作为结婚礼物送给我，但坚持要你先听。”
林秋停下打字的手指，安静地听完。旋律结束时，电话那头传来迈克尔的声音：“怎么样？”
“很好。”林秋诚实地回答，“比专辑版更真实。”
“黛比说太私人了，不该发行。”
“她是对的。”
迈克尔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背景音里，黛比喊了句什么，迈克尔应道：“马上，护士长。”
“他该吃药了。”黛比对林秋解释，“明天还有彩排。”
“去吧。”林秋说，“替我恭喜他。”
挂断电话后，林秋望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发呆。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
她打开邮箱，给理查德发了封简短的工作邮件，确认暑期实习前需要处理的几项法律事务。落款时，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写下：
“祝新婚快乐。需要任何法律协助随时联系。”
四月底，林秋在《人物》杂志上看到迈克尔和黛比的蜜月照片。他们坐在瑞士某座雪山脚下的小咖啡馆里，迈克尔罕见地穿着休闲毛衣，黛比则裹着厚厚的围巾，两人面前摆着热巧克力。
配图文字引用黛比的话：“我们就像任何一对普通夫妻，只不过他偶尔会哼着歌刷牙。”
林秋合上杂志，继续收拾宿舍的行李。金斯伯格**官的实习下周开始，她需要提前去华盛顿找住处。
手机震动，是德里克发来的短信：「纽约南区法院录取我了！暑假一起喝咖啡？」
她回复：「恭喜。等我去华盛顿安顿好联系你。」
放下手机，林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联邦最高法院判例集》，塞进行李箱。
六月的华盛顿闷热潮湿。林秋穿着正式的套装走进最高法院大楼，胸口别着实习生的通行证。
“林秋？”接待处的女士核对名单，“金斯伯格**官的实习生？你的办公室在305，已经准备好了。”
办公室很小，但窗户正对着国会山。林秋放下公文包，打开电脑。屏幕上弹出一条新邮件——来自理查德，主题是《巡演法律咨询》。
她点开邮件，浏览着巡演合同的最新修订条款。附件里还有一张照片：迈克尔在后台化妆间，黛比正弯腰检查他手臂上的皮肤状况。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是昨天。
林秋将照片保存到工作文件夹，然后回复邮件：
“第17条修改建议已标注。医疗团队随行条款需要补充保险细则。具体见附件。”
发送完毕后，她打开最高法院的案例数据库，开始准备金斯伯格**官下周要审理的案件摘要。
窗外，华盛顿纪念碑在烈日下闪闪发光。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桌上的咖啡渐渐冷却。
林秋全神贯注地工作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规律的节奏。
林秋推开公寓门时，电子钟显示凌晨1:27。她踢掉高跟鞋，公文包重重砸在玄关地板上。金斯伯格**官今天驳回了三起上诉案，意味着她需要连夜重写全部案情摘要。
电话铃刺破寂静。父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犹豫：“还没睡？”
“刚到家。”她用肩膀夹着话筒，手指拧开矿泉水瓶，“**官明天要审药品专利案。”
“你声音听起来像感冒了。”
“办公室的空调太足了。”她瞥见茶几上摊开的《华盛顿邮报》——娱乐版头条又是迈克尔和黛比，这次是在梦幻庄园建儿童医院的新闻。照片里黛比戴着安全帽，孕肚已经很明显。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声，父亲显然也在看报纸：“迈克尔这次……似乎很认真。”
“第二次婚姻总该有长进。”矿泉水瓶在她掌心发出脆响。
沉默在电话线里蔓延。父亲突然问：“你在生气？”
“我生气干什么？”她扯开领口丝巾，“他又不是和我结婚。”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父亲轻轻吸气的声音像一记耳光。
“抱歉。”她揉着太阳穴，“太累了。”
“JoJo……”
“真的只是工作压力。”她迅速转移话题，“医院说汤米的骨髓配型找到了吗？”
挂断电话后，林秋机械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最高法院的案卷在屏幕上泛着冷光，她却盯着右下角的时间发呆——洛杉矶现在才晚上十点，迈克尔应该刚结束排练。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打开了空白文档。她敲下《药品专利侵权案件争议焦点》，却突然听见八岁自己的声音在记忆里响起：“他跳舞的时候像在飞。”
窗外，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警笛声撕破华盛顿的夜空。林秋猛地合上电脑，从书柜底层抽出那本《联邦最高法院判例集》。照片还在原处，只是边缘有些泛黄。
她轻轻抚过照片上迈克尔年轻的脸，那时他眼角的细纹还只是笑纹，不是后来被止痛药和失眠刻下的沟壑。手机突然震动，是德里克发来的酒吧定位，附加消息：「纽约来的检察官超辣，速来救场」
林秋把照片夹回书里，回复：「明天庭前会议，你们玩」
放下手机，她重新打开电脑。工作到凌晨三点时，发现文档里混进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根据1983年杰克逊诉哥伦比亚唱片公司案确立的原则——」
她删掉这行字，起身去煮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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