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的樱花如期绽放,林秋站在最高法院的台阶上,看着淡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到了她手中的文件夹上——那是一份刚完成的《联邦司法助理申请材料》。
金斯伯格**官的实习即将结束,而她需要为下一步铺路。
“林,你真的不考虑纽约律所?”德里克咬着三明治跟在她身后,“以你的履历,华尔街起薪就是二十万。”
林秋合上文件夹,轻轻拂去花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德里克夸张地叹气:“天啊,又一个要为正义献身的理想主义者。”
她笑了笑,没有反驳。过去八个月,她每周三晚上都会去东南区的法律援助中心,帮低收入家庭处理房东纠纷和福利申请。上周,她刚帮一位单亲母亲保住了被错误终止的医疗补助——那个女人的眼睛让她想起埃斯特尔,想起卢旺达医疗站里那些依赖善款活着的孩子。
回到公寓,信箱里塞着一个包裹。拆开后,是她新购置的礼物,一套烫金封面的《儿童文学经典集》映入眼帘——莎士比亚戏剧改编版、简·奥斯汀儿童读本,还有一本特别装帧的《小王子》,她在扉页上写道:“给普里斯·迈克尔·杰克逊,愿你的星球永远有故事和歌声。——林秋”
包裹里附着一张医院走廊的拍立得:迈克尔穿着无菌服,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脸上的疲惫和喜悦同样鲜明。背面是黛比工整的字迹:“他说要把这些书录成有声读物,等普里斯会说话就放给他听。”
林秋把照片钉在书桌前,旁边是金斯伯格**官写给她的推荐信草稿。她打开电脑,继续修改申请材料,直到深夜电话响起。
“他喜欢《柳林风声》的插图。”迈克尔的声音比上次通话沙哑了些,“一直盯着鼹鼠的围裙看。”
背景音里有婴儿含糊的咿呀声。林秋放下钢笔:“我以为你会先给他听《ABC》。”
“那是珍妮的主意。”迈克尔轻笑,“黛比说胎教时放太多迪斯科,害得这小子在我唱《Billie Jean》时踢她肋骨。”
他们聊了二十分钟育儿经——迈克尔坚持婴儿哭闹时跳月球漫步比摇篮曲管用;林秋则引用《儿童发展心理学》的数据,建议多进行皮肤接触。直到黛比在背景音里提醒该喂奶了,迈克尔才突然转换话题:“你那边怎么样?德里克说你要竞选联邦法官助理?”
“还在申请阶段。”林秋望向窗外的樱花树,“这周帮了个案子,政府试图取消残疾人家庭的供暖补贴。”
“赢了吗?”
“暂时禁令下来了。”她转动着钢笔,“但系统性歧视就像白癜风——你治好一块,另一块又冒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基金会刚收到巴西的报告。”迈克尔的声音突然严肃,“新建的学校又被官员索贿,这次他们要钢琴回扣。”
“证据链完整吗?”
“足够让州长下台,但……”婴儿突然大哭起来,迈克尔叹了口气,“黛比说我该专注育儿,别同时开三十个战场。”
林秋听见黛比接过孩子的响动,以及迈克尔走远的脚步声。当他再开口时,背景音变成了空旷的回声——大概躲进了洗手间。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在玩打地鼠。”他压低声音,“这边按下贪污,那边冒出种族歧视;刚解决一个童工案,又发现药品公司抬价……”
林秋想起法律援助中心墙上贴的标语:“正义不是一次胜利,而是一种习惯。”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人加入打地鼠。”她打开日历,“下个月我去波士顿面试联邦法官助理,如果成功,就能参与起草裁决意见书。”
迈克尔沉默了几秒:“你父亲说这职位年薪不到六万。”
“但能让我十年后成为改变游戏规则的人。”她听见婴儿哭声渐弱,黛比哼着走调的《Black or White》,“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只不过我用法律条文,你用演唱会。”
电话那头传来毛巾摩擦的声音,迈克尔可能在擦奶渍。“知道普里斯出生后我最怕什么吗?”他突然问,“怕他长大后问我:‘爸爸,你明明知道世界这么糟糕,为什么还只写情歌?’”
书桌上的台灯映着林秋的侧脸,在《联邦司法助理申请指南》上投下阴影。“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所以我给你找了位律师阿姨。’”
迈克尔的笑声通过电话线传来,混合着浴室特有的回音。
挂断前,迈克尔突然说:“普里斯需要个教母。”
“我以为你们选了伊丽莎白·泰勒?”
“那是名义上的。”他的声音带着久违的狡黠,“真正的教母得负责在他第一次进少管所时保释他。”
林秋笑着合上申请材料:“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教父母没有法定代理权……但如果是迈克尔·杰克逊的儿子,我可以破例。”
1997年秋,华盛顿的枫叶染红了国会山。林秋坐在法学院图书馆的角落,面前摊开的《**权与第一修正案》被荧光笔涂得斑驳陆离。电脑屏幕上是一篇刚完成的评论文章草稿——《鲜血与头条:论媒体对名人**的系统性侵犯》。
“这标题够尖锐。”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秋回头,看见安德鲁·威尔逊倚在书架旁,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他穿着深蓝色西装,领带松松地挂着,金发在图书馆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典型的东海岸精英模样,却带着一丝刻意的随意。
“《Blood on the Dance Floor》的歌词分析?”安德鲁递过咖啡,目光扫过她的屏幕,“没想到你会写流行文化评论。”
林秋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杯壁上的冷凝水。“不是乐评。”她点开脚注,“是分析狗仔队用长焦镜头拍摄明星私宅的合宪性——正好用新专辑引发的诉讼做案例。”
安德鲁吹了声口哨,在她对面坐下。他的袖扣是家族徽章样式,在翻动她打印稿时闪着暗光。“第十一巡回法院去年有个类似判例,”他指着某段论证,“但你把‘合理**期待’的范围扩展到了医疗记录?”
“当一个人连去医院打止痛针都被拍成头条时,是的。”林秋抿了口咖啡,太甜了,显然安德鲁记住了她上次随手加糖的习惯。
窗外传来欢呼声,一群学生正围着草坪上的电视看棒球赛。安德鲁的视线却停在文章结尾处:“‘媒体暴力不止于拳脚,更在于将一个人的痛苦转化为消费品’——这是在暗指迈克尔·杰克逊的皮肤病报道?”
林秋合上电脑:“你对他很了解?”
“我父亲是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安德鲁耸耸肩,“去年听证会讨论过《反狗仔队法案》——可惜被‘新闻自由’派否决了。”他忽然压低声音,“但你知道吗?真正打动我的是你引用的霍姆斯**官名言:‘言论自由不包含在戏院妄呼失火的权利’。”
他的眼睛在说到“霍姆斯”时亮了起来,那种对法律纯粹的热忱让林秋想起初入哈佛的自己。
“下周模拟法庭决赛,”安德鲁突然说,“我缺个搭档。”
林秋挑眉:“听说你去年蝉联最佳辩手。”
“而你是金斯伯格**官亲授的‘问题发现者’。”他笑着掏出两张票,“辩题是《国家利益与个人**的平衡》——正巧撞上你的专业领域。”
票根上印着“哈佛—耶鲁联合模拟法庭”的金色徽章。林秋想起迈克尔上周电话里沙哑的声音——黛比怀上二胎后,他的失眠症又加重了,父亲不得不调整药物剂量。
“我需要先看完这些案例。”她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夹。
安德鲁已经站起身:“明晚七点,图书馆地下研讨室。我带了1982年《时代》周刊诉希尔案的原始庭审记录。”他眨眨眼,“绝密版本。”
决赛当天,林秋用“合理**期待应涵盖医疗决策”的观点,驳倒了耶鲁队援引的“公众人物权利克减”原则。安德鲁在结辩时突然转向陪审席:“我的对手说,名人放弃部分**权是成名的代价——那我请问,一个孩子是否也因父母的名气而自动放弃被保护的权利?”
他举起当天的《每日新闻》,头版是狗仔偷拍的普里斯婴儿车照片。
全场寂静。
赛后庆祝派对上,安德鲁被一群同学围着讨论策略。林秋靠在露台栏杆上,手机贴着耳朵。
“我们赢了。”她对着电话说。
迈克尔的声音混着录音室背景音:“黛比说预产期提前了两周……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赢了?”
“模拟法庭。辩题和你的案子有关。”夜风吹乱她的头发,“安德鲁用了普里斯的照片做论证。”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那个威尔逊家的小子?”迈克尔突然清醒了,“他父亲是不是总在听证会上反对我的慈善免税申请?”
林秋望着玻璃门内——安德鲁正挣脱人群向她走来,金发在派对彩灯下像团跃动的火焰。“他是他,他父亲是他父亲。”
“JoJo,”迈克尔罕见地严肃起来,“政治家族的婚姻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安德鲁推开通往露台的门,手里拿着两杯香槟。林秋迅速对电话说了句“替我向黛比问好”,然后挂断。
“重要客户?”安德鲁递来酒杯。
“老朋友。”林秋接过香槟,气泡在杯底升腾。
安德鲁的指尖碰了碰她的杯沿:“我父亲下周举办筹款晚宴。他说……希望我带个‘不像华盛顿女孩’的姑娘去。”
香槟的酸味在舌尖蔓延。林秋想起迈克尔电话里的警告,想起安德鲁今天举着普里斯照片的样子,想起自己书桌抽屉里那份刚收到的联邦法官助理录用通知。
“我需要知道,”她直视安德鲁灰蓝色的眼睛,“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家族政治立场和正义之间做选择……”
安德鲁突然笑了。
他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14岁的他举着《Thriller》唱片站在白宫圣诞派对上,背景里老威尔逊参议员脸色铁青。
“我崇拜迈克尔·杰克逊这事,”他压低声音,“至今仍是我家族的耻辱。”
黛比临产前夜,林清宴从洛杉矶打来紧急电话。
“他的免疫系统在攻击神经末梢。”父亲的声音疲惫不堪,“新药副作用导致手部震颤……他坚持要完成《Invincible》的录制。”
林秋看着床头日历——明天是她和安德鲁第一次正式约会,约好去国家美术馆看新展。
“需要我回来吗?”
电话那头传来医疗器械的嗡鸣。“暂时不用。”父亲叹气,“倒是你……迈克尔看到你和威尔逊家儿子的新闻了。”
《华盛顿邮报》社会版登了他们模拟法庭夺冠的照片,配文“势均力敌的法学新星”。
“他说什么?”
“先是问我安德鲁的祖父是不是那个反对《民权法案》的老顽固。”父亲顿了顿,“后来看着普里斯的摇篮,突然说‘JoJo都到了带男友见家长的年纪了’。”
林秋望向书桌上的相框——八岁的她和迈克尔在Neverland的合影,被一张联邦法院实习证半遮着。
第二天,安德鲁在美术馆门口等到的是个穿正装的林秋。
“约会取消。”她递过文件夹,“我需要你父亲帮忙安排一场听证会。”
文件夹里是她通宵完成的《名人医疗**保护法案》草案。安德鲁翻到最后一页,看见联合提案人处留着空白。
“你知道这意味着和我家族绑在一起?”
林秋指向美术馆海报——正在展出的《自由之声》特辑里,有幅马丁·路德·金被狗仔包围的新闻照片。
“你说过崇拜迈克尔·杰克逊。”她微笑,“现在有机会为他而战了。”
当晚,迈克尔从产房打来电话。新生儿的哭声中,他哑着嗓子问:“你真要和那个共和党小子合作?”
林秋望着窗外华盛顿的灯火:“记得你教我的吗?要改变系统,就得先学会它的语言。”
电话那头,帕里斯·迈克尔·杰克逊的哭声突然变得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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