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书房,台灯的光晕笼罩着铺满文件的桌面。林秋用红色马克笔在日历上又划掉一天,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艾玛的小熊玩偶从她膝盖上滑落,她弯腰捡起来拍了拍,轻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第五杯咖啡。”
林秋抬头,看见安德鲁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他穿着睡袍,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还沾着一点牙膏沫。
“你明天不是要飞日内瓦吗?”林秋接过咖啡,温度刚好。
安德鲁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改签了下午的航班。”他指了指桌上摊开的文件,“找到突破口了?”
“证人A说迈克尔是下午三点去的客房,但园丁的修剪记录显示那天三点到四点迈克尔在玫瑰园。”林秋翻开标黄的笔录,“而且这个时间……”
“妈妈!”
艾玛光着脚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湿漉漉的绘本。安德鲁立刻起身:“宝贝怎么醒了?”
“小熊掉水里了。”艾玛揉着眼睛,睡衣袖子还在滴水。
林秋这才注意到地板上一串小脚印。她快步走过去抱起女儿:“是金鱼缸还是刷牙杯?”
“金鱼缸。”艾玛把头靠在她肩上,“我想让小熊也游泳。”
安德鲁接过湿透的玩偶:“爸爸来处理,妈妈陪你睡觉。”
林秋抱着艾玛往儿童房走,经过走廊时看见窗外有车灯闪过。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院子里,迈克尔正从车里出来,手里拎着个纸袋。
“迈克尔叔叔!”艾玛突然精神起来,在林秋怀里扭动。
门铃响起时,安德鲁已经拿着吹风机在烘小熊:“我去开。”
迈克尔站在门口,黑眼圈深得吓人,但脸上带着笑:“路过看到灯还亮着。”他举起纸袋,“二十四小时烘焙坊的肉桂卷,刚出炉。”
艾玛从林秋怀里溜下来,光着脚扑向迈克尔:“讲睡前故事!”
“今天不行,小蜜蜂。”迈克尔蹲下来平视她,“叔叔和妈妈有工作要谈。”
林秋接过纸袋,肉桂的甜香扑面而来:“正好需要补充糖分。”
安德鲁把吹得半干的小熊递给艾玛:“来,爸爸给你讲新故事,让妈妈和叔叔工作。”
书房里,迈克尔瘫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膝盖:“新来的检察官像条斗牛犬,死咬着不放。”
林秋递给他一个肉桂卷:“因为他背后有媒体撑腰。看这个。”她调出电脑上的新闻页面——“独家:杰克逊案关键新证据”。
迈克尔凑过来看屏幕,突然呛住了:“这照片是合成的!我从来没去过那个房间!”
“我知道。”林秋平静地保存网页,“但网民已经转发三万次了。”她转向迈克尔,“你上次情绪这么差是在……”
“93年。”迈克尔抓过一个抱枕紧紧搂住,“也是三月,也是满城风雨。”
林秋合上电脑,直视他的眼睛:“这次不一样。我们有完整的证据链,有最专业的团队,还有……”
“为什么?”迈克尔突然打断她,声音发抖,“为什么他们总想毁掉我?”
艾玛的笑声从楼上传来,夹杂着安德鲁夸张的讲故事声。林秋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我像颗小星星。”
迈克尔勉强笑了笑:“因为你总爱数数。”
“不,因为星星在黑暗中最亮。”林秋拿起那份园丁记录,“这些人攻击你,正说明你身上有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的光亮。”
楼上传来“咚”的一声,接着是安德鲁的惊呼和艾玛的大笑。迈克尔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她真像你小时候。”
“比我强多了。”林秋翻开下一份文件,“现在来看这个——保姆的证词和监控时间对不上。”
晨光透过窗帘时,安德鲁抱着熟睡的艾玛出现在书房门口:“我要准备去机场了。”
迈克尔站起来:“我该走了,九点还要见心理医生。”
林秋送他到门口,迈克尔突然转身:“下周听证会,孩子们能来吗?我想让他们知道……爸爸在战斗。”
“我来安排。”林秋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记得吃药。”
“遵命,律师大人。”
安德鲁把艾玛轻轻放在沙发上,拎起行李箱:“治疗方案有进展随时通知我。”
林秋帮他整理领带:“日内瓦降温了,带那件灰色大衣。”
“爸爸要飞高高了吗?”艾玛揉着眼睛坐起来。
安德鲁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去给妈妈买巧克力。”
送走两人后,林秋回到书房,发现艾玛正趴在她的文件堆里,小手按着那张迈克尔和孩子们的合影。
“这是普里斯哥哥?”
“对。”林秋把女儿抱到腿上,“等这些麻烦事结束,我们请他们来野餐好不好?”
艾玛认真地点点头,突然指着照片角落:“这是什么?”
林秋凑近看——那是她从未注意过的细节:照片边缘的茶几上,放着一本打开的《联邦证据规则》,旁边是杯喝了一半的菊花茶。
“那是妈妈的工作。”她亲了亲女儿的头发,“也是妈妈保护朋友的方式。”
电话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林清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治疗方案调整了,需要迈克尔今天来做检查。”
林秋看了眼挂钟:“我两小时后带他过去。”
挂断电话,她发现艾玛已经自己穿好了袜子和小皮鞋,正抱着小熊站在门口。
“要去医院看迈克尔叔叔吗?”
“对。”林秋拿起车钥匙,“但先得去吃早餐,医院食堂的煎饼可难吃了。”
艾玛咯咯笑着跑向车库:“我要告诉迈克尔叔叔!”
三个星期后的某个清晨,林秋被厨房传来的碰撞声惊醒。她摸到眼镜戴上,发现安德鲁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煎蛋翻面,锅铲掉在了地上。
“日内瓦的航班不是下午吗?”林秋弯腰捡起锅铲,顺手关小了火。
安德鲁擦了擦额头的汗:“提前回来了。时差没倒过来,想着给你们做早餐。”他指了指餐桌,“咖啡煮好了。”
林秋倒了两杯,递给安德鲁一杯:“听证会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迈克尔会来最后确认证词。”
艾玛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她抱着画板冲进厨房:“爸爸看!我画了法庭!”
画纸上用蜡笔涂着高高的桌子,一个小人穿着黑色长袍——明显是林秋,旁边站着戴礼帽的迈克尔,被告席上则画了个红色的大叉。
安德鲁举起画仔细端详:“我们的女儿将来不是法官就是艺术家。”
“或者兼而有之。”林秋亲了亲艾玛的额头,“今天丽莎阿姨来接你去幼儿园,妈妈有重要工作。”
“是关于迈克尔叔叔的坏人吗?”艾玛歪着头问。
林秋和安德鲁交换了个眼神:“是关于怎么证明好人确实是好人。”
上午九点,林秋刚走进律所,助理就迎了上来:“《洛杉矶时报》的记者打了三个电话,说掌握了新证据。”
“什么新证据?”
“一段录音,声称是迈克尔和原告母亲的对话。”助理递过纸条,“他们开价五万美元独家。”
林秋冷笑一声:“告诉他们,伪造证据的市价是三万,他们溢价了。”
会议室里,团队正在梳理时间线。林秋把录音的事告诉大家,年轻律师克里斯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媒体先发布……”
“如果是真的,迈克尔会告诉我们。”林秋打开投影仪,“现在集中精力看这个——监控录像的时间戳被人为修改过。”
电脑屏幕放大画面角落的电子钟,数字“3”有细微的像素错位。
“这能证明什么?”实习生小声问。
林秋调出天气记录:“根据国家气象局数据,当天这个时间阳光角度应该是这样——”她切换到监控画面,“但影子方向完全不对。”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迈克尔站在门口,脸色比平时更苍白:“抱歉迟到了,昨晚孩子们……”他话没说完就扶住了门框。
林秋快步走过去:“又不舒服?”
“只是没睡好。”迈克尔勉强笑了笑,从包里掏出药盒,“医生说这个新药会让人做噩梦。”
林秋倒了杯水给他:“听证会推迟一天?”
“不。”迈克尔吞下药片,“越早结束越好,普里斯下周有数学竞赛,我不想错过。”
下午三点,林秋正在整理文件,手机响起。是艾玛的班主任:“威尔逊太太,艾玛有点发烧,已经接去医务室了。”
林秋看了眼手表——两小时后要和检察官最后协商。她拨通安德鲁电话,却转到了语音信箱。
“我去接她。”迈克尔拿起车钥匙,“反正我的部分已经确认完了。”
林秋犹豫了一下:“医务室要家长签字才能……”
“我带了你的委托书。”迈克尔从钱包抽出一张纸,“上个月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身上。”
林秋这才注意到纸张已经有些皱边,显然经常被拿出来查看。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送她《Off the Wall》磁带的少年,也是这样未雨绸缪。
“谢谢。”她轻声说,“医务室在二楼右转,艾玛对青霉素过敏,病历卡在……”
“蓝色书包侧袋,我知道。”迈克尔穿上外套,“她上周还告诉我,打针时要握着迈克尔叔叔的手,因为爸爸的手太大。”
林秋目送他离开,转身对团队说:“继续工作,我们只剩四小时了。”
晚上七点,林秋推开儿童病房的门,看见艾玛正坐在病床上,小脸通红但精神不错,正和迈克尔玩纸牌游戏。
“妈妈!我赢了迈克尔叔叔三局!”
迈克尔举起双手:“小蜜蜂牌技惊人。”他转向林秋,“只是普通感冒,医生说不严重。”
林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了些:“谢谢你去接她。安德鲁呢?”
“刚通过电话,他飞机延误了。”迈克尔收拾着散落的纸牌,“听证会准备得怎么样?”
“铁证如山。”林秋疲惫地坐在病床边,“只要明天你……”
“爸爸!”
门口传来普里斯的声音,他牵着帕里斯的手跑进来:“Blanket说想你了。”
迈克尔抱住儿子们:“不是让你们在家等吗?”
“丽莎阿姨带我们来的。”帕里斯递给艾玛一盒蜡笔,“给你的,听说你生病了。”
林秋看着孩子们很快打成一片,迈克尔耐心地调解着小争执,突然觉得这个挤满人的病房比任何法庭都真实。
护士进来换药时,迈克尔起身告辞:“明天法庭见。”
林秋送他到电梯口:“记得今晚别吃那个新药,会嗜睡。”
“遵命。”迈克尔按下电梯按钮,突然转身,“无论明天结果如何……谢谢你,JoJo。”
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在门关前最后说了句:“对了,艾玛发烧时一直喊你的名字……她真的很像你。”
林秋回到病房,发现艾玛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赢了的纸牌。她轻轻抽出牌,发现是张黑桃A——迈克尔不知何时在上面画了颗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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