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读课像被按了快进键，连空气里都飘着油墨和紧张的味道——月考成绩昨天傍晚贴在了公告栏，此刻全班同学的心都悬在半空，连平时最闹腾的赵磊都扒着桌沿，眼神直勾勾地往门口瞟，盼着李老师把成绩单送进来。
萧吟捏着笔的手指有点紧，指尖泛白。她不是怕自己考不好——从小学到初中，她的名字总在成绩单最顶端，早已习惯了这种“稳”。只是这次不一样，考前她给顾铭久讲了整整三个晚自习的题，从函数图像讲到英语语法，甚至把自己的错题本都借给他抄了，她比自己考试还紧张，怕他考得太差，会丧了心气。
“来了来了！”靠窗的同学突然低喊一声。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黏在门口。李老师抱着一摞成绩单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放，“哗啦”一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这次月考整体不错，尤其是萧吟，还是年级第一，各科都很均衡。”
萧吟松了口气，却没怎么高兴，眼睛下意识往后桌瞟——顾铭久正趴在桌上，耳朵却竖得老高，手指在桌底下抠着橡皮，看起来比谁都紧张。
“顾铭久，”李老师突然念了他的名字，萧吟的心猛地一沉，“你这次进步很大，从班里倒数第五冲到了第二十三，尤其是数学，考了七十八分，比上次多了四十分。”
全班都“哇”了一声。赵磊更是直接拍了顾铭久的后背，“可以啊你！顾少，这是开窍了？”
顾铭久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淬了光，嘴角咧得老高，却还嘴硬：“小意思，我随便考考的。”他说着，眼神往萧吟这边飘，带着点邀功的得意，像只刚叼回猎物的小狗。
萧吟被他看得有点脸红，赶紧转回头，心里却暖烘烘的——七十八分不算高，可对以前总在及格线徘徊的他来说，已是拼尽全力的进步。她想起考前他趴在桌上啃错题本的样子，台灯的光落在他发梢，他皱着眉说“这题怎么这么绕”，却还是咬着牙算了一遍又一遍，原来那些努力，真的都结了果。
下课后，成绩单被传了下来。顾铭久拿着自己的卷子，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七十八分”的红色数字上摸了又摸，笑得合不拢嘴。他戳了戳萧吟的后背，把卷子递过去：“学霸，你看！我没给你丢脸吧？”
萧吟接过卷子，仔细翻了翻——前面的基础题几乎全对，只有最后两道大题错了步骤，红笔勾勒的痕迹很清晰，看得出来老师批改时也带着点惊讶。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进步很大，尤其是这道函数题，步骤写得很规范。”
“那是，”顾铭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教我的时候我都记着呢。”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其实……我昨晚去看公告栏了，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去的。”
萧吟愣了一下：“你自己去查分了？”
“嗯，”顾铭久点点头，挠了挠头，“我怕考太差，你会失望。”他站在公告栏前找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直到在中间位置找到“顾铭久”三个字，才松了口气，连膝盖的疼都忘了。
萧吟的心软了软，把卷子推回去：“我不会失望的，你已经很努力了。”
“那我下次还能进步！”顾铭久拍了拍胸脯，像个得到肯定的小孩，“下次我争取考进前二十！”
“好，我相信你。”萧吟笑着点头。
旁边的林薇薇凑过来，看着顾铭久的卷子，惊讶地睁大眼睛：“顾铭久，你真的进步好大啊！萧吟，你可真厉害，能把‘学渣’教成‘中等生’。”
“别瞎说，”顾铭久瞪了林薇薇一眼，却没真生气，“我本来就聪明，只是以前没好好学。”
林薇薇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却偷偷给萧吟使了个眼色，眼里带着点“我懂”的笑意。萧吟的脸有点红，赶紧低头整理卷子，假装没看见。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顾铭久非要拉着萧吟去三楼，说要“庆祝进步”。赵磊本来想跟着，被顾铭久一句“你吃一楼就行”怼了回去，只好委屈巴巴地看着两人走了。
三楼的人不多，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暖烘烘的。顾铭久把菜单往萧吟面前推：“你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
“不用点太多，两个菜就够了。”萧吟摆摆手，看着菜单上的价格，有点犹豫——三楼的菜比一楼贵不少，她怕他又花太多钱。
“不行，得庆祝一下。”顾铭久抢过菜单，冲服务员喊，“来个糖醋排骨，一个红烧鱼，再来个番茄炒蛋，两碗米饭！”全是萧吟爱吃的菜，他记着呢。
萧吟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小声说：“点太多了，我们吃不完。”
“吃不完打包，”顾铭久满不在乎地坐下，看着她，“你得多吃点，你看你给我讲题都瘦了。”
萧吟的脸有点红，没接话。很快，菜就端了上来，糖醋排骨油亮油亮的，红烧鱼冒着热气，番茄炒蛋的汤汁裹着鸡蛋，香得让人咽口水。
顾铭久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往萧吟碗里放：“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也吃。”萧吟也夹了块鱼肉给他，小心地挑掉鱼刺。
两人正吃得香，突然有人在旁边喊：“顾铭久？”
萧吟抬头一看，是个女生，穿着隔壁班的校服，长得挺漂亮，手里端着餐盘，正笑着看顾铭久。“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女生走到桌旁，目光在萧吟身上扫了一圈，带着点好奇，“这位是？”
“我同学，萧吟。”顾铭久的语气淡淡的，没怎么热情。
“你好，我叫苏雅，是五班的。”女生笑着对萧吟点了点头，又转向顾铭久，“我听说你月考进步很大，特意来恭喜你呢。对了，周末我们班有个聚会，你要不要来？”
顾铭久皱了皱眉：“我不去了，周末要在家做题。”
“做题哪有聚会有意思啊，”苏雅不死心，往他身边凑了凑，“好多同学都去呢，就当放松一下嘛。”她说话时，头发蹭到了顾铭久的胳膊，动作有点亲昵。
萧吟低下头，默默扒着碗里的饭，心里有点闷，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她夹了块番茄炒蛋，却觉得没什么味道，连平时最爱的糖醋排骨都好像变酸了。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顾铭久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苏雅的靠近，语气有点冷，“我还要跟我同学吃饭，先走了。”
苏雅的脸色僵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只好尴尬地笑了笑：“那好吧，下次再说。”说完，转身走了。
苏雅一走，顾铭久就凑到萧吟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爱吃这些了？要不我们再点个别的？”
萧吟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是不是刚才那个苏雅烦到你了？”顾铭久挠了挠头，赶紧解释，“我跟她不熟，就上次篮球赛见过一面，她非要加我微信，我没加。”
萧吟抬起头，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的闷意突然就散了，却故意板着脸：“跟我解释干嘛，我又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顾铭久急了，“我怕你误会。”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我只愿意跟你一起吃饭。”
萧吟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有点热，没再逗他，夹了块排骨往他碗里放：“快吃吧，菜都凉了。”
顾铭久见她笑了，才松了口气，赶紧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他吃得飞快，却没忘了给萧吟夹菜，把她碗里的米饭都快堆满了。
“你自己也吃。”萧吟看着他碗里没怎么动的菜，有点无奈。
“我吃我吃。”顾铭久点点头，却还是先把萧吟爱吃的鱼肚子夹给了她。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的餐桌上，盘子里的糖醋排骨还冒着热气，空气里好像都飘着甜甜的味道。萧吟看着顾铭久埋头吃饭的样子，突然觉得，月考的红笔分数也好，食堂里的这点小插曲也罢，都像撒在日子里的糖，让原本平淡的高中生活，变得甜滋滋的。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教室。顾铭久走得慢，萧吟就陪着他，偶尔他膝盖疼得皱眉头，她就停下来等他。
“对了，”顾铭久突然说，“周末你有空吗？我有几道题不会，想找你问问。”
“有空。”萧吟点点头，“要不周末我去你家？或者你去我家？”
顾铭久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去你家吧！我想去尝尝阿姨做的饭，你说过阿姨做的粥最好吃了。”
“好。”萧吟笑着点头，心里像揣了颗小太阳，暖烘烘的。
月考的成绩单还贴在教室后面，红笔勾勒的分数格外显眼。顾铭久的卷子被他小心翼翼地夹在课本里，上面还有萧吟给她画的重点。前后桌的距离不过半米，可那些一起讲题的夜晚，食堂里的醋意，还有周末的约定，早把那点距离变成了甜，在心里悄悄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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