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六点四十分，林然已经站在教师办公楼前的梧桐树下。她手里捧着一本《唐宋词选》，眼睛却不时瞟向办公楼入口。晨露打湿了她的白色运动鞋边缘，但她浑然不觉。
"这个时间应该没错..."林然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昨天她特意向付鑫阳打听过，付鑫阳的表姐去年毕业，透露田原总是七点前到校。
六点五十八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然视野中。田原今天穿着浅灰色针织衫和黑色铅笔裙，手里拎着一个米色托特包，走路时脚步轻快。晨光中，她栗色的短发泛着柔和的光泽。
林然深吸一口气，装作刚发现田原的样子，从树后走出来："田老师早！"
田原明显被吓了一跳，右手抚上胸口："林然？你怎么这么早来学校？"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宿舍不是六点半才开门吗？"
"我走读。"林然晃了晃手里的书，"早上背诗词效率高。"这个借口她昨晚排练了十几遍，声音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热情又不显得刻意。
田原的目光落在林然手中的书上，眉头舒展："《唐宋词选》？这是高二的拓展读物。"
"我提前看看。"林然顺势翻开做了标记的一页，"老师，这首《鹊桥仙》里'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课本上说秦观写的是牛郎织女，但我总觉得他在写一种更普遍的遗憾...就是那种明明很近却不得不保持距离的感情。"
田原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接过书，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林然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碰让林然心跳加速。
"你的感觉很敏锐。"田原的声音带着早晨特有的柔软，"确实，经典作品的魅力就在于它能唤起不同时代读者的共鸣。"她看了看手表，"我要去办公室了，你要一起吗？可以详细聊聊。"
正中下怀。林然努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好啊，谢谢老师。"
教师办公楼走廊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田原身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不是香水，更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干净得让人想靠近。
语文组办公室门口，田原掏出钥匙："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主动研究拓展读物的高一新生。"
"因为我喜欢语文。"林然说这话时直视田原的眼睛，"特别是您教的课。"后半句她咽了回去，太过直白。
田原的办公桌收拾得一尘不染，电脑旁摆着一个小相框，背对着外面。林然假装不经意地走过去，想看清照片内容。
"要喝茶吗？"田原突然转身，正好挡住相框，"我有茉莉花茶。"
"好啊。"林然收回目光，却在田原转身泡茶时迅速瞥了一眼——照片上是田原抱着一个小女孩，应该是她的女儿。旁边站着的男人大概是她丈夫，相貌平平，表情严肃。
茶水氤氲的热气中，田原详细讲解了《鹊桥仙》的创作背景。林然其实早就查过资料，但她喜欢听田原说话时微微前倾的姿态，和讲到兴奋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
"田老师这么早就有学生请教啊。"一个略带尖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王倩抱着教案走进来，目光在林然身上停留了几秒，"林然同学，早自习要开始了。"
林然站起身："谢谢老师讲解，我该回去了。"她故意把书留在桌上，"老师，这本书能先放您这儿吗？我中午再来拿。"
田原点头："随时欢迎。"
走出办公室，林然还能感觉到王倩探究的目光黏在背上。她不在乎。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她有了名正言顺在非上课时间接近田原的理由。
上午第三节是语文课。田原讲解《沁园春·长沙》时，林然全程目不转睛，在每个互动环节都第一个举手。她注意到田原提问其他同学时，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先扫过她，又很快移开。
"林然对田老师好热情啊。"午饭时，付鑫阳咬着筷子说，"全班都看出来了。"
林然夹了块排骨放进付鑫阳碗里："我欣赏有学问的人。"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没人能挑出毛病。
"不过你要小心，"付鑫阳压低声音，"王老师好像不太高兴。早上我看到她在办公室门口盯着你和田老师看了好久。"
林然挑眉："她管得着吗？学生请教老师问题有什么问题？"
"你不知道吗？"付鑫阳惊讶地睁大眼睛，"王老师和田老师关系不好。去年评高级职称，本来田老师希望最大，最后给了王老师。听说是王老师找了关系。"
林然眯起眼睛。这倒是个有趣的信息。
下午放学后，林然再次出现在语文组办公室门口。这次她带了问题——《红楼梦》中黛玉葬花的象征意义。田原正在批改作业，见到她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学。"田原拉开旁边的椅子，"坐吧。"
他们讨论了四十分钟，直到办公室其他老师都走光了。田原看了眼墙上的钟："这么晚了，你回家安全吗？"
"我家司机在校门口等。"林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老师，今天谢谢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田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金色书签，末端坠着一朵小小的玫瑰。"这太贵重了。"田原皱眉，"我不能收。"
"只是镀金的。"林然撒谎道，实际这是18K金，她昨天特意去金店挑的，"就当是教师节提前礼物。"她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姿态，"收下嘛，老师。"
田原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下不为例。"她拿起书签对着灯光看了看，"很漂亮，谢谢。"
林然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老师喜欢就好。"
走出办公楼，夕阳将林然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摸出手机，在日记备忘录中写道："第二天，玫瑰收下了我的礼物。她不知道这是锁链的第一环，我要用金色的丝线，一点点缠住她的心。"
不远处，王倩站在窗帘后，冷眼看着林然离去的背影。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高老师，关于那个新生林然，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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