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休息室里，咖啡机发出最后的"滴答"声。王倩取出两个杯子，动作娴熟地倒入咖啡，将其中一杯推给坐在对面的高翠。
"尝尝，这是我先生从云南带回来的小粒咖啡，外面买不到。"王倩的声音里带着炫耀。
高翠抿了一口，夸张地赞叹："真香！王老师就是有品位。"她放下杯子，眼睛瞟向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你电话里说有事要谈？关于那个新生林然？"
王倩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推到高翠面前。那是一份学生名单，林然的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标注着"重点关注"。
"这女孩不简单。"王倩压低声音，"开学才三天，已经往田原办公室跑了两趟，还送了礼物。"
高翠挑眉："学生送老师礼物不是很正常吗？去年教师节，不少学生也给你送了..."
"不一样。"王倩打断她，"那是一条金书签。我查过了，是真金的，至少值两千。"
"什么家庭啊这么阔绰？"高翠惊讶地瞪大眼睛。
"单亲家庭，母亲是外企高管，常年在国外。"王倩冷笑，"典型的缺乏管教、用钱打发孩子的类型。"
高翠若有所思："怪不得气质那么突出。不过，这跟田原有什么关系？"
王倩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田原去年抢了我的市级优秀教师名额，你忘了？"她的声音突然尖锐，"现在她又想通过笼络这种家世好的学生来给自己贴金。林然母亲在国外的人脉...你懂的。"
"你是说田原故意接近林然，想通过她母亲的关系..."高翠恍然大悟。
"没错。"王倩眯起眼睛，"所以我们必须盯紧这个林然。她昨天在课堂上公然质疑我的班级管理规定，明显是被田原惯出来的毛病。"
高翠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你是政治老师，负责学生思想工作。"王倩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下周轮到你们组值周，找机会检查一下林然的物品。我怀疑她带了违禁品。"
"比如？"
"手机、化妆品..."王倩顿了顿，"或者写给老师的'特别信件'。"
高翠会意地笑了："明白。田原那边..."
"我来处理。"王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裙，"对了，下周的年级组会议，记得支持我提出的'规范师生课外交流'提案。"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咖啡杯，像达成了某种默契。
与此同时，林然正在图书馆查阅《宋词鉴赏辞典》。她抄录了几首表达隐晦爱恋的词，准备下次请教田原。付鑫阳坐在对面，百无聊赖地翻着时尚杂志。
"你最近怎么突然对古诗词这么感兴趣？"付鑫阳小声问。
林然头也不抬："一直都很感兴趣。"
"得了吧。"付鑫阳凑近，"高一开学三天，你已经去找田老师两次了。全班都在传你喜欢她。"
林然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留下一团墨迹。她缓缓抬头："谁传的？"
付鑫阳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就...大家随便说说。主要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每节课都盯着田老师看，提问也最积极..."
林然合上书，突然笑了："那就让他们传吧。"她收拾好书本，"走，回教室。"
走廊上，林然远远看见王倩和高翠从休息室出来。两人看到她，立刻停止了交谈。王倩挺直腰板，脸上挂起标准的"班主任式"微笑。
"林然同学，"王倩叫住她，"正好有事找你。明天早上年级集会，需要一名学生代表发言，我推荐了你。"
林然挑眉："谢谢老师，但我刚转来不久，恐怕不够了解学校。"
"所以才要锻炼你。"王倩的语气不容拒绝，"放学后来我办公室拿发言稿。"
等王倩走远，付鑫阳拽了拽林然的袖子："你惨了。王老师最讨厌别人拒绝她。"
林然冷笑："我更讨厌被人当棋子。"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林然正埋头写作业，教室门突然被推开。王倩带着高翠和学生会干部走了进来。
"突击检查。"王倩宣布，"请大家把书包放在桌面上，学生会要检查违禁物品。"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叹。林然慢条斯理地合上作业本，目光扫过高翠——她正径直朝自己走来。
"林然同学，"高翠笑容可掬，"请打开你的书包。"
林然把书包放到桌上，拉开拉链。高翠迫不及待地伸手进去，掏出了文具盒、课本、一本《宋词鉴赏》和一个小巧的绒布盒子。
"这是什么？"高翠兴奋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金色玫瑰胸针。
"胸针。"林然平静地回答。
"学校规定不允许佩戴饰品。"高翠像抓住了什么把柄，"这是违禁品，没收。"
林然不慌不忙地从课本里抽出一张纸："校规细则第12条补充说明，走读生在非上课时间可以佩戴得体饰品。我是走读生，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她指了指墙上的钟——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
高翠脸色变了："你..."
"而且，"林然继续道，"校规说的是'佩戴'，我的胸针放在盒子里，并没有戴在身上。老师要没收，依据哪条规定？"
教室里鸦雀无声。王倩快步走过来："林然，注意你的态度！高老师是按规定办事。"
"我只是请教具体规定条款。"林然面带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作为学生，我应该清楚校规边界，以免无意中违反，对吧？"
王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在这时，教室门再次打开，田原抱着一摞作业本走了进来。
"打扰了，我来送作业。"田原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场面，目光落在林然桌上的金色胸针上，瞬间明白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林然身边，"林然，你的作文写得很好，有几个地方想跟你当面讨论。现在方便吗？"
林然会意，迅速收拾好书包："方便的，田老师。"
王倩刚要开口阻拦，田原已经转向她："王老师，检查结束了吗？校长刚才在找您，好像有急事。"
王倩咬了咬牙："林然，明天记得来拿发言稿。"
"一定。"林然彬彬有礼地点头，跟着田原离开了教室。
一走出教学楼，林然长舒一口气："谢谢老师解围。"
田原没有接话，只是问："那个胸针，是准备送人的？"
林然心跳漏了一拍："嗯...是给我妈妈的生日礼物。"她撒了个谎。
田原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王老师记性很好，你以后小心点。"她顿了顿，"去我办公室吧，既然说了要讨论作文。"
办公室里，田原给林然泡了杯红茶："暖暖手。"她看着林然捧着杯子，突然问，"为什么选择明德高中？以你的成绩，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林然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汤："因为这里有一片我想靠近的风景。"
田原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洒在桌面上。她匆忙拿纸巾擦拭，避开林然的目光："明天集会发言，需要我帮你看看稿子吗？"
"不用。"林然微笑，"我自有办法。"
喝完茶，田原坚持送林然到校门口。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矮，却奇异地和谐。
"老师，"临别时林然突然问，"如果有人因为嫉妒而针对你，你会怎么办？"
田原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
田原思考了片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嫉妒是别人的问题，不是你的。"
林然点点头，转身走向等候的轿车。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田原还站在原地，身影在夕阳中显得格外单薄。
回到家，林然锁上房门，从书包暗袋里取出真正的日记本。她写道：
"第三天，玫瑰为我遮风挡雨。我注意到她泡茶时手在微微发抖，就像我第一次见她时心跳的节奏。王倩和高翠在密谋什么，我不怕她们。只是担心我的玫瑰会被刺伤..."
她合上日记，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对金色玫瑰耳钉——和田原办公桌上照片里她戴的那款一模一样。这是林然暑假就准备好的礼物，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送出。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住，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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