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明渊这种对于感情游戏人间的态度，齐臻其实很不赞成。
但不满一开始就已经说了出来，闹得彼此红脸急眼，作为朋友他实在没有立场再多说什么了。
从陆明渊第一天恋爱开始，铁三角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罅隙。
一直到毕业校结束，三个人都很少再一起行动。
更加准确地说，除了上学，许时清很少再和陆明渊出现在同一场景。
齐臻跟许时清倒是有私下的联系。
在陆明渊忙着恋爱没空搭理他们的时候，俩人会相约着打打游戏作为学习训练的调剂。
齐臻有时候会跟许时清吐槽训练好累——这话说给陆明渊就是对牛弹琴，大少爷只会说那你就别练了。
许时清会给齐臻分享自己妹妹的成长、谈起新搬来的邻居，一个神神秘秘似乎有些强的哨兵。
不过关于陆明渊的话题俩人都心有默契地点到为止。
齐臻能敏锐地感觉到虽然那天和陆明渊吵架的是自己，但实际更在意的是许时清。
对于此，陆明渊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
许时清不出来玩了，那是因为他忙啊！
比起齐臻，每次分手后陆明渊还是会选择许时清寻求安慰。
当然，这个安慰只限于线上言语上的。
——
“臻臻，”陆明渊非拉着齐臻出席一个向导的预备校毕业晚会，“我又分手了。”
比起正式的晚会，这种晚会更像是给哨兵向导提供了一个认识交流的场所，说白了，各自找玩伴而已。
这种无聊的聚会陆明渊自谈恋爱以后没少参加。
当然了，恋爱时陪他参加的是小女友，失恋期才会叫好兄弟。
比起陆明渊的阳光开朗，齐臻在同龄男生中显得成熟稳重，但陆明渊并不担心带着好兄弟会抢了自己的风头，因为齐臻每次恨不得都躲到最阴暗最隐蔽的角落里，一个人吃吃东西，并不想在这种场合认识任何人，乐得清闲自在。
“哦。”齐臻沉默地喝着杯子里的果汁。
一个预备校都要搞什么毕业晚会，真是有够无聊的。
这一时代，对于未成年人饮酒的禁制已经没有那么严格。
对于哨兵进化者来说，适量的酒精只是会让五感变得不敏锐，对于身体的伤害倒是没有什么。
不过齐臻从来不喝酒，他习惯性地始终保持最敏锐的五感。
“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陆明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不都是那些原因。”齐臻有些无语，这种情况都多少次了，简直跟走流程一样。
不过他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往后倚靠在沙发上，抱着手臂，挑了挑眉，示意陆明渊可以说了。
“因为她要考哨向学院啊，她还非想拉着我一起考。”陆明渊这个刚分手的前女友是一名A级向导，和他们不在同一所预备校，不过齐臻倒是见过对方，人长得娇小漂亮，没想到还这么有志向，只是择偶的眼光稍微差了点。
“嗯，人生路径不同，可以理解。”齐臻了然地点点头。
陆明渊愤愤地锤了一下沙发抱枕，“什么啊。谈恋爱就算了，她凭什么想要改变我。我不可能为了任何人改变的，那还是我吗？”
齐臻笑了，“如果是好的变化，为什么不变呢？”
陆明渊怔怔地看着齐臻。
陆家是联邦最大的飞行器制造商，也是塔军用飞行器最大的供货方。
他好像根本不需要思考选择的事，似乎天生他就该是去政商学院然后接手家里的产业的。
他有些惘然，自己好像没有思考过什么是好的，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看着陆明渊这副反应慢腾腾的样子，齐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仍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表情依旧直愣愣的，没什么变化，微微叹气说，“你喝醉了，去跟你的向导朋友打个招呼，然后我们走吧。”
陆明渊顺从地和聚会主人道了别，跟着齐臻离开了。
齐臻早早叫来了司机候在外面。
齐臻把陆明渊送到一路送到卧室，确认他只是稍稍有些迟钝，没有到会呕吐的程度就准备离开了。
然后陆明渊叫住了他。
“诶，我问你，”这会儿陆明渊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清明，“哨向学院真的有那么好吗？连你这样的都想考。”
齐臻倚在房门，一只脚支撑，另一只脚随意地搭着，双手抱着看着床上的陆明渊，被陆明渊的话逗到了，“什么叫连我这样的？我怎么样了？”
“我不是说你是E级，啊不是，我是说你是E级，你父母那么强……”陆明渊语无伦次起来。
不过齐臻决计不跟醉鬼一般见识，但还是回呛，“E级怎么了？我再跟你说一次，E级不代表任何东西。你在搞什么歧视？”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歧视……”陆明渊感觉现在的自己也许就是多说多错。
齐臻打断，“况且就是因为我父母强，所以我才要考哨向学院啊。他们都是哨向学院出来的。”
“子承父业，我懂了。”陆明渊状似恍然大悟。
不，你还是不明白。
“这跟你继承家里公司不一样。有些是天生就有的，有些是要靠后天习得的。我想成为第一哨兵，这就是后者。”齐臻还是解释道，
“而且，我不是想考，我是要考。我一定要去第一哨兵向导学院！”
听到最后一句话，陆明渊眼睛越瞪越大，身子微微后缩，一副惊讶的神情。虽然之前他自己的理想天天变，连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个理想。
但是对于好兄弟想要当第一哨兵或向导的理想倒是记得很清楚。
不过在分化期以后，齐臻成了E级，他们再没讨论过理想的问题。
对于齐臻理想粉碎的可能，陆明渊自以为识趣不揭好友伤疤一直没正面提起，只是今天喝了酒，说得多了一些。
虽然知道齐臻天天训练，但是陆明渊也只当是好友心有不甘，他都做好了在政商学院和齐臻继续当同学的准备，没想到齐臻的信念感如此之强。
陆明渊突然向后一倒，在床上扭动起来，胡乱动弹着嘴里大喊道，“啊啊啊，好悲伤好悲伤，我们三个要分开了，再也没有人陪我一起吃饭了。”
他倒是一直记得许时清想考联邦大学，虽然后面没再聊起，他也知道许时清不会更改意愿。
对于两个好友的理想，他相信一定都能实现。
而他自己要读政商学院，那更是不用费吹灰之力。
齐臻心说你恋爱的时候陪你吃饭的也不是我们啊。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你只要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不要在之后因为其他任何人而后悔就行。哨向学院也好，政商学院也罢，都只是手段，不是目的。”齐臻老成在在。
陆明渊噌地又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齐臻，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可以退下了。”
齐臻转身就走，连句再见都没甩给陆明渊。
——
其实不止是陆明渊，齐臻要读哨向学院的事，甚至连父母都没说。
知道这事的，除了他自己，估计只剩下许时清了。
不过许时清应该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对齐臻多年的了解猜出来的。
当齐臻把对陆明渊说的话稍稍改变形式，保留核心观点传达给父母时，这对夫妻俩又一次呆住，陷入长久的沉默。
俩人在此之前还在天天讨论齐臻应该去读政商学院还是更适合联邦大学。
虽然俩人都是哨向学院的杰出校友，但母校根本不在夫妻二人的讨论范围。
不过辩论了一轮又一轮，夫妻二人还是没有得出最佳的结果，不过倒是一致同意回家问问儿子的想法，俩人约定不论孩子怎么选，都接受，毕竟这是齐臻自己的人生选择。
但俩人都没想到，彼此默契地共同排除的选项，却被儿子画上了勾，当成了答案的唯一解。
“嗯……有理想，有志气，这是好事！”齐凌听完先赞许。他是真的觉得儿子有勇气，至少不亚于当年的自己，语气中还有隐隐的自得。
秦书月也是看到儿子艰苦训练过程的见证者，听到齐臻这一番话自然明白儿子的决心，她也没反对或者泼冷水，只是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不过联邦第一哨兵向导学院并不招收E级的哨兵向导……”他们夫妻都是第一哨兵向导学院毕业的学生，自然在齐臻说起要去哨向学院的时候想到的是自己的母校。
“嗯……不然去第二哨兵向导学院？”齐凌犹豫了片刻还是提出了这个自己都觉得不怎么样的建议。
“不，爸爸，我就想去第一哨向学院。而且我的精神力实际上是S级，不是吗？”齐臻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向。
其实在秦书月看来，自己的儿子的精神力已经远远超过S级的平均水平，说齐臻是S级哨兵，是因为目前联邦的体系下S级已经是最高级了。
绝大多数进化者的精神力为纯白色，强大如S级的进化者精神力大多为银色，而齐臻拥有金色的精神力……
在齐臻分化后的这几年里，秦书月一直研究精神力强度的问题，她怀疑齐臻没有精神体是因为精神力太强的缘故。
她查到两百年前，有一位研究精神体的学者曾经提出了“精神体是精神力的具象化的观点”，精神力一定要具象成某种“动物”吗？齐臻的精神力就是一片海，海怎么能具象成为某种动物呢？
想到这里，秦书月微微叹了口气说，“臻臻可以伪装成D级的精神力，入学的时候能够通过检测。”然后她停顿片刻，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至于精神体，就说一开始分化时臻臻确实是E级哨兵，但是后来经过我的梳理才升级到D级，所以才没有精神体的吧。”
听了妻子的话，齐凌的语气也坚定起来，“好，就按照你说的。我去找林泽，把这个情况告诉他，让他免掉臻臻的精神体考核。”
林泽是目前联邦第一哨兵向导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齐凌和秦书月当年的同学兼好友。
听起来就像是在走后门，不过基于目前的情况，要实现目的，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齐臻只得接受，乖巧地对父母说，“谢谢爸爸妈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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