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银离开后的日子,谢泱像一具行尸走肉。他把自己彻底埋进了工作里,用近乎自虐的忙碌来麻痹神经,不敢让自己有一刻空闲。因为一旦停下来,那噬心的空洞感和悔恨就会将他吞噬。
但夜晚总是要来的。当不得不回到那个冰冷空旷、处处残留着曲银气息的公寓时,谢泱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他需要酒精,需要噪音,需要任何能让他暂时忘记现实的东西。
于是,他再次拨通了易承柯的电话。
这一次,不是在安静的清吧,而是在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俱乐部包房里。音乐震耳欲聋,灯光暧昧迷离。谢泱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易承柯坐在他身边,面前只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冰水。他看着谢泱近乎失控的灌酒,看着他眉宇间化不开的痛苦和疲惫,心里明白,自己此刻的角色是什么——一个安静的、识趣的、不会带来任何麻烦的陪伴者。一个……替代品。
“谢总,少喝点吧,伤身。”易承柯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中显得很轻,但他知道谢泱能听见。
谢泱转过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忽然嗤笑一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半杯威士忌递到他唇边:“喝一点……陪陪我。”
他的动作带着醉汉的蛮力,语气里有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脆弱的命令。易承柯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又看了看谢泱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就着谢泱的手,浅浅地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
谢泱似乎满意了,他松开手,靠回沙发背,闭着眼,喃喃自语:“还是你好……不会问我为什么……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含糊的呓语,“幺儿……我的幺儿……”
那一声充满痛苦和思念的“幺儿”,像一根冰锥,瞬间刺穿了易承柯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他彻底清醒了。原来,即便是醉成这样,谢泱心里念着的,喊着的,依然是那个人。自己在这里,不过是一个用来填补空虚的影子,一个暂时止痛的工具。
一股尖锐的酸涩和屈辱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压下。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这是一场交易,他得到了资源、人脉、金钱,代价是献上自己的时间和尊严,成为别人情感的慰藉品。
他识趣地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充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在谢泱醉得快要滑下沙发时,及时伸手扶住他;在他想要添酒时,巧妙地用温水替换掉烈酒。
直到深夜,谢泱终于醉得不省人事。易承柯费力地将他扶上车,送回了那栋高级公寓。他第一次走进这个空间,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主人存在的痕迹——玄关的拖鞋,客厅的书籍,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这一切都无声地宣告着,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他将谢泱安置在床上,替他脱掉鞋袜,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床边,看着谢泱即使在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心中一片冰凉。
他没有停留,转身轻轻带上门,离开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走在凌晨清冷的街道上,易承柯深吸一口气,将那份不该有的心动和廉价的伤感,狠狠压回心底。
他告诉自己:易承柯,看清楚你的位置。温暖是假的,靠近也是假的。你能抓住的,只有实实在在的东西。至于心……那太奢侈了,不属于你。
而床上醉死的谢泱,在梦里依旧挣扎着,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一抹已经消失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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