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两声，门开门关，扰乱了周晓安的迷梦。唐瑄柳回来了，带着一如既往地温和脸相，仿佛刚才的忧伤只是错觉。和他一起回来的是一兜子热乎的外卖：“你还没吃饭吧？我订了点饭，先吃几口吧，别饿坏了。”他打开袋子，拿出来一盒粥，两个馅饼，放在周晓安面前。
平心而论，那粥，那馅饼，卖相相当好。可惜周晓安的思绪还沉浸在别处，半点胃口也没有，但唐瑄柳的好意推辞不得，于是她疲惫地笑了笑：“谢谢，我还不饿。”顺手把饭放到了一边，“有新进展吗？”
唐瑄柳坐到周晓安旁边，点点头，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嗯，联系上他朋友了，两个，半小时内能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飞快的扫了一眼那兜外卖，把眼神移了回来，绞尽脑汁地编了个问题，缓和沉重的气氛：“你……为什么不喝水？”
周晓安抽动两下嘴角，抬手挥散水杯上袅袅升腾的白气。
“唯手熟尔。”
二十分钟后，楼下摩托车轰鸣响起，隐约传来笑骂声。周晓安提起杯子抿了口水，目送唐瑄柳下去。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这摩托车开的也太虎了点……呕……”
“得了吧，也不知道是谁非惦记省打车那十几块钱，赶紧的，别磨叽，也不知道出啥事了，这个点把咱俩叫过来……”唐瑄柳领了一男一女上来，男的名叫谢倚时，背了个包，听声音是刚才吐槽开车太虎的人。女的名叫陈子钦，抱着一个头盔，一身英气，干脆利落，不用说，是摩托车驾驶员本人。
唐轩柳招呼二人坐下，四人简单交流。谢倚时和陈子钦的表情逐渐从游刃有余变为了凝重，陈子钦把头盔放到一边，语气严肃：“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姐姐被人做成了晴天娃娃，他发疯了？”
“不止。”唐轩柳打开手机翻找着信息，“刚才你们还没到时，现场的警员找到了他姐姐的四肢，熟的，在锅里。”一声清脆的电子提示音，手机熄屏。“我们无法确定他是否知道这件事，所以你们和他交流时注意一下，别刺激到他。”
周晓安接过话茬：“最好是能让他恢复清醒意识，张嘴说话。”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进了审讯室。
姚季余坐在那里，手放在腿上，低着头，呆愣愣的。只有起伏的胸膛和微微颤抖的瞳孔证明他还是个活物。
“姚季余？能听见吗？”陈子钦在他眼前晃晃手。
没有反应。
谢倚时顺了盒粥进来，“哒”的一声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下了，顺手把胳膊搭在姚季余肩膀上，就像他们平时那样。感受到姚季余的颤抖和僵硬，他的心也跟着一揪：“……我知道你难受得要命，但是要不先吃口东西？吃饱喝足了，你可以哭，想怎么哭怎么哭，把不高兴全说出来，说出来能好受一点，好不好？”他把粥的盖子打开，往姚季余这里推了推，“放心，不是陈子钦做的，能吃。”
姚季余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没有反应。
陈子钦抱胸靠在墙上，见证了一场无效的话疗。眼瞅着姚季余半点反应也没有，她走了过来，坐到另一边，拍拍他的后背：“姚季余，想想姚季添，你姐姐。”
“等会！陈子钦你别……”
陈子钦没搭理谢倚时，故意用生硬冰冷的语气说话：“你应该知道，拖的时间越长，能查到凶手希望就越小；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是不想给她报仇吗？！不要觉得你做不到！是，你爹妈死那年，你还小，你的确做不到，可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她也有点激动了，可还是放缓了语气：“更何况，你还有我们，我们会帮你，一定会。”
姚季余抖的更厉害了，眼里却迸出了一丝异样的光：“姐……姐……”
陈子钦赶紧乘胜追击：“对，想想她，不说别的。她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她该有多难受？”
周晓安和唐瑄柳守在审讯室外。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听见了细弱的呜咽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成了尖利的，悲切的哀嚎，划破暗沉的夜。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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