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退出人群后,容若轻声吩咐道:“我去瞧瞧。阿槐,你先回去。”
“是。”阿槐俯首作揖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后容若带着竹叶青飞身去了城主府。这时的城主府并不像白天那般热闹,反而异常安静,听不到一点声响,像进了宵禁时间一样。
但城主府这边确实有一股妖气,而这股妖气又同那黑木箭上残留着的一模一样。
“你可知那黑木长何模样?”容若将手往上抬了抬,轻声问道。
“坊间传闻,黑木大人是个全身黑袍的人。”竹叶青扭着身子四处看探着,就怕哪儿突然蹿出个什么来。
“仅此而已?”那夜市上全身黑袍之人可不少。
“当然是不止的。”竹叶青盘起身子,摇了摇尾巴接着说道,“传闻那黑木大人周身黑藤,藤上还开着红花。”
看来这黑木刻意地隐去了自己的容貌。就在容若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从城主府内飞来了一只黑木箭。她一下子翻身往旁边躲去。
没射中容若的黑木箭直接没入了后头的假山中,那箭的力量被控制地极好,几乎没在静谧的环境里发出任何的声响。即便是没入假山之时,也没带出任何的碎石声。
若不是那飞扬的尘土,都要让人误以为无事发生了。
躲过那只黑木箭后,容若一闪身便到了城主府内。她打量着四周,片刻都不敢大意。还没在将军府内走几步,她就发现了拐角的月洞门后有一块人形的影子。
瞧着像个幌子。容若稍稍往半空一跃,一下子便瞧见月洞门后立着一个被吸干精气的侍女。那侍女以一种诡异地姿态往上抬着头,嘴巴大张着,里头还不停地往外长着藤条,而她的手脚已然被藤条覆盖住,而藤条上正开满了血红的花。
从那侍女灰白的眼睛里仍旧可以依稀地看出她死前的惊恐与绝望。看着这个只剩一副躯壳的侍女,容若紧紧地皱起眉头,施了个火术将那堆东西化为了飞灰。
这黑木绝非善类。
然而除了刚开头的那堆东西,容若在城主府内里里外外瞧了一圈也发现其他的什么。
“恩人,天快亮了。白市要出来了。”竹叶青望着东方的一抹白,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这白市与夜市交替是如何进行的?”看着天边的一道白,容若突然出声问道。
“其实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天一亮黑木牌就会变得滚烫,那些持有者不得不进屋躲避。而那些白市里的人被下过死命令,不得在夜晚出来活动。”
容若将腰上的黑木牌摘下,发现上头立马浮现了几句话。
“木牌离身不可超过一个时辰,否则黑牌碎。”
“白市出现后,持有者若是可保持普通人形且无任何异样便可在白市内活动,否则黑牌碎。”
“白市出现后,持有者不可使用法术,否则黑牌碎。”
如此冗繁的城规,居然还被人守得很好。将黑牌放回腰间后,容若缓缓说道:“回去吧。”
这边于容若的同一家客栈内,君攸宁在房中不停地敲着手里的折扇,看着桌上的黑木箭,眉头不禁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族长,这东西是个祸害,可不能放任啊。”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石青色花锦袍的男子,他此次出来是为了协助君攸宁抓回本族叛徒龙水的。
桌上的那把黑木箭显然就是射死野猪精的那只。但这黑木箭又不止黑木箭那般简单,这是他们族内特有的黑木丫,除了长得硬了一些,也就长成大树时壮观华美一些。没想到被龙水带走了一个,如今这黑木丫已经成精,还成了杀人凶器。
“族长,你瞧这梆硬的箭羽比那人间的铁器还要硬上几分。多放任一日,便是多祸害一日啊。”锦袍男子一把拿起黑木箭在桌子上敲得哐哐响。
思量再三,君攸宁还是觉得要再看看先,“毕竟那野猪精先出手杀的店家,黑木丫后出手取他性命的。怎么说都算不上是滥杀无辜。不如先去将他找出来,想来这黑木丫定是和龙水有联系的。可是有打听出龙水的线索?”
“这洛城的水深得很。那些妖怪的嘴里套不出一点有用的。即便是这黑木丫也从未以真面目示人。”锦袍男子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烦躁地抱怨着,“不过,我打听黑木丫时听人说城主背后有个清风大人。”
君攸宁一把挥开手中的折扇,缓缓地说道:“你是怀疑那清风就是龙水?”
“能指挥黑木丫,又能将这城变成如此模样的。除了龙水,我实在想不着还有谁。”
“等夜市时,去探探那城主府。”君攸宁盯着桌子上的黑木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回去打个盹。”锦袍男子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顺手捋了捋身上的褶皱。
就在他往前走了几步后,不知怎么又倒了回来,满是好奇地问道:“族长,昨晚碰上的那个白袍的姑娘是谁啊?”
“你不是要回去打盹了吗?”君攸宁斜了他一眼,语气幽幽地说道。
还不说。不说他也知道。锦袍男子又接着说道:“那是容若吧。”
“知道了还问。”
“脾气那么臭作甚。我就确定一下。”锦袍男子双手抱胸,一脸毫不在意地说道,“小气。”
闻言君攸宁一下子便回过头来,锦袍男子瞬间消失在屋里,气得君攸宁牙痒痒。
这边客栈的另一头,竹叶青回到屋内便撑不住了,直接昏睡了过去。容若轻轻地在它身上施了法,保证它中途不会惊醒,又在它四周下了一个隔音罩。
“有何消息?”容若沉声问道。就在昨晚分别时,她便让阿槐去查了此处鬼差的相关事情。
“冥主,我去冥界翻了卷宗,并没发觉任何的不妥之处。洛城每月虽说死的人少了些,但都是有魂魄被鬼差拘到地府里的。判官那儿的生死簿上的名单也并无出入。”
这事真是怪了。那些鬼魂瞧着不像是不能入轮回的作恶多端之辈,怎么就没上冥府的生死簿呢?容若接着问道:“此地的鬼差有无调任?”
“并无调任。”阿槐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只是却莫在二十年前,其中一个鬼差曾上书过调任。只是当时冥界正缺人手,愿意去洛城那偏远之地的更是没有,也就将这份调任给驳回了。”
眼下也没什么其他线索,“那便从二十年前开始查,查查那鬼差上书调任的前后到底发生了何事。”容若沉声说道。
“是,冥主。”阿槐俯首作揖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站在原地的容若眉间浮起了一抹凝重。而她这抹凝重又不是因为冥界的这些糟心事,而是黑木箭这事。她抬起手,手中立马浮出了那只嵌入假山的黑木箭。
她认得这个黑木,是不死族内独有的黑木丫。想来君攸宁是为了黑木丫这事而来吧。
想明白这事后,容若觉得她应该庆幸的。起码君攸宁不是跟着她而来的,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分道扬镳。
是该这样的,是该这样的。
然后容若又猛地收起手里的黑木箭,快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不多时,她又紧锁着眉头站起身来,继而在屋内来来去去地踱步着。
接着她又走到窗边向外瞧去,瞧着外面的日头怎么才堪堪过去了一个时辰。今儿这时间过得有些慢了,慢到容若都有些无措,不知道做什么可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
不若就去瞧瞧城主府内到底藏着什么。这闲着也是闲着。
不是为了君攸宁去的,只是无事可做寻些事情做罢了。
这般一想,容若便闪身来到了城主府内。此时城主府内满是丫鬟仆从来来往往地走着,还有一些侍从凑在一处悄悄地说着小话。
如此情景的城主府真是同晚上的那个,一点儿也瞧不出相似之处。这时迎面跑来了一个带着金项圈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动作神态却如七八岁的稚童一般。
那男子甩着手里的树枝,渐渐地跑近了。看着这个金项圈的男子,容若眉头微凝。这人怎么是个不人不鬼的模样。
就在他跑到容若身旁的一瞬间,容若施法绊倒了他,又用法术护着他跌到了地上。这带金项圈的男子显然能看到容若,直愣愣地盯着她,刚想哭便被容若喝住了。
“不准哭。”
那男子眼眶里含着一包泪,瘪了瘪嘴巴,一副委屈坏了的模样。
而后容若伸手施法点在了他的眉心处,细细地探查了一番。
确实是个不人不鬼的。瞧这模样应该是刚出生便夭折了,然后又被人强行拽回了阳间。
这时后头慢慢悠悠跑过来的丫头一把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少爷,地上凉,别坐着。”
瞧着这人又直愣愣地盯着一处,那地上分明什么都没有。“少爷?少爷。”那丫头趁着这拐角又树遮挡,便扯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的身体掰正,阴着声道:“别乱看。”是个傻的也就算了,一天天还净说些有的没的。
突然被这么一扯,那男子觉得脖子不舒服得很,便伸出手将衣领往下扯了扯。
眼间地容若立马就看到了男子衣领下浮出的淤痕。如此轻易便带出了这么重的淤痕,看来这身子也快到尽头了。
丫头显然也瞧见了,顿时伸出手将他的衣领整理好,有些心虚地往四周瞟了一眼,“好了,少爷也玩累了。我们回院子去。”
“我不想回去。”金项圈的男子立马抗议地跺起了脚。
“回去,我给你拿糖吃。”
“好好好。”
府里出了个这样的人,定有养魂镇魂之处。昨儿来可是一点苗头都没寻着,肯定是漏了什么。于是容若便跟着两个人来到了一处小院。
来到小院后,容若便开始四下翻看了起来。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真是怪了。
这时丫头端过来一叠米糕,随意地往矮桌上一放,捏起一块后往男子嘴前一递,“少爷快吃。”
正玩泥巴玩得兴起的男子,一下子将头撇到了一旁,“臭的,我不。”
臭的?容若有些纳闷,凑到米糕前仔细地看了看。原来这乾坤在这儿。
米糕里头被人放了茯神,画阵之人原来是将男子变成了阵眼。再加之这院子里被刻意排过位置的栀子,正好配成了一个以灵安魂的法阵。
这画阵之人倒是巧思得很,怕其他人将法阵得来的灵力偷去,居然直接将人直接变成了阵眼。如此说来,这人若是在城主府内画了旁的什么阵法,她极有可能发现不了。
于是容若蹲到了男子的身旁,轻声说道:“你要是把这米糕吃了,我等会儿可以带你去府内任何地方玩。”
那男子狐疑地看了容若一眼,并没有打理她,继续玩着泥巴。
在一旁喂烦的丫头一把将米糕放了回去,气冲冲地走了。反正那傻子饿了也会自己吃。
见人走远后,容若稍稍施了个法术将男子玩的泥巴变了好几个泥人出来。
这时原本不欲打理容若的男子一下子来了兴致,亮着眼睛问道:“你能变别的吗?”
“能。但是你得把那米糕吃完。”容若转头稍稍示意了一番。
“好好。你不许反悔。反悔你是小狗。”
“不反悔。”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