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黑板上方的倒计时牌显示着“76天”,数字一天天减少,气氛却奇迹般地不再那么压抑,或许是因为第三次模拟考刚结束,大家暂时松了一口气。
成绩公布那天,文思宁看着榜单上自己的名字排在第六,林云舟排在第三,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因为最近的心绪不宁而退步太多。
“考得不错。”回座位的路上,林云舟罕见地主动开口。
文思宁有些惊讶,随即微笑:“你才是,第三名呢。”
“有道选择题不该错。”他语气平淡,但眼角微微上扬,显然心情不差。
那天放学,文思宁收拾书包比平时慢了些,当她拉上书包拉链时,发现林云舟还在座位上,似乎也在拖延时间。
“一起走吗?”他问,声音比平时轻快些许。
文思宁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雀跃。
四月的黄昏已有了暖意,路边的樱花树绽放着淡粉色的花朵,两人并肩走着,第一次没有讨论学习。
“你平时看电影吗?”林云舟忽然问。
文思宁有些惊讶他会问这个:“偶尔看。上周日还看了《星际穿越》,诺兰的片子总是很烧脑。”
“我也看了,”林云舟眼睛亮了起来,“里面的物理概念其实很有意思,比如五维空间的表现方式...”
他们就这样聊起了电影,从科幻片到文艺片,发现彼此的品味意外地相似,走到常去的那个十字路口,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仿佛默契地想要多走一段路。
“所以,如果真的考上A大,你会加入天文社吗?”文思宁问,想起他曾经提过对天文的兴趣。
林云舟思考了一下:“或许吧。不过听说大学课业很重,可能也没那么多时间参加社团活动。”他停顿片刻,反问,“你呢?B大有想加入的社团吗?”
“翻译社或者英语角吧,”文思宁说,“我想锻炼口语能力。”
路口红灯亮起,他们停下脚步。
夕阳的余晖洒在林云舟侧脸上,文思宁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轻松地聊天,没有试卷和习题的束缚。
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某种情感在胸腔里悄然绽放。
她喜欢上林云舟了。这个认知让她既慌乱又甜蜜。
绿灯亮起,两人继续前行。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文思宁家附近的小区门口。
“我到了,”文思宁停下脚步,有些不舍,“谢谢你陪我走回来。”
林云舟看了看小区大门,又看向她:“明天见。”
文思宁点点头,转身走进小区。
走到拐角处,她忍不住回头,发现林云舟还站在原地,朝她挥了挥手。
那一刻,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文思宁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飘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文思宁醒来时感觉喉咙痛得厉害,头也昏沉沉的。
母亲量了体温,37.8度低烧。
“请一天假吧,休息好了再学习。”母亲劝道。
文思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今天数学要讲评试卷,不能错过。”
到教室时,她明显感觉状态不佳,连林云舟的“早”都只是无力地点点头回应。
第一节课间,她趴在桌上小憩,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
醒来时,发现抽屉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盒感冒药和一张便条:“多喝水。林。”
文思宁的心猛地一跳,转头看向身旁。
林云舟正在专注地做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但她注意到,他的耳根微微泛红。
那天,她的水杯总是奇迹般地满着。
每次喝完水,不久后就会发现有人悄悄帮她加满了温水,文思宁没有问是谁做的,只是每次喝水时,心里都暖洋洋的。
放学时,林云舟递过来一本笔记:“今天物理和数学的笔记,重点我标红了。”
文思宁接过笔记,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谢谢...真的太感谢了。”
“好好休息。”他简短地说,然后匆匆离开,仿佛怕多待一秒就会暴露什么。
文思宁抱着笔记和那盒感冒药,心里甜得像是装满了蜂蜜。
接下来的几天,她发现林云舟的关注变得更加细致,在她需要时会递上正确的参考书,在她皱眉时会轻声问“需要帮忙吗”,甚至在她值日擦黑板时,会主动过来帮她擦高处的地方。
这些细微的关怀如同春雨,悄无声息地滋润着文思宁心中的种子,让它悄然发芽生长。
她开始期待每一天的上学时间,会在早晨特意挑选发卡,会在交谈时注意措辞,会在笔记本角落无意识地写下“LYZ”然后又慌忙涂掉。
周四的体育课上,文思宁注意到林云舟没有出现在篮球场上,她四处张望,发现他独自坐在看台角落,拿着手机似乎在发信息,眉头紧锁。
“林云舟今天怎么了?”她问周晓萌。
“不知道,最近他好像经常这样,心事重重的。”周晓萌耸肩,“高三嘛,谁没点压力。”
文思宁却觉得不只是压力那么简单,接下来的几天,她观察到林云舟偶尔会盯着手机屏幕出神,接到电话时会迅速起身到走廊接听,回来时表情更加凝重。
周五早晨,林云舟迟到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他匆匆进入教室时,文思宁注意到他眼下的淡青色阴影和略微皱着的校服衬衫。
“没事吧?”趁老师还没来,文思宁低声问。
林云舟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事,昨晚睡晚了。”
但文思宁能感觉到他在隐瞒什么。
那天上课,他明显心不在焉,甚至有一次老师点名提问,他都没反应过来。
午休时,文思宁从教师办公室回来,看见林云舟在走廊尽头打电话,他背对着她,声音压得很低,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只言片语:“...我知道...但是这个时候...爸他...”
当他结束通话转身时,文思宁迅速低下头假装系鞋带,她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从身边经过,带着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下午的课林云舟请了假,文思宁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涌起莫名的不安,她发了一条短信问他是否还好,直到放学都没有回复。
第二天,林云舟来上课了,但明显状态不好,数学小测他居然错了两道基础题,这让全班都感到惊讶。
“需要笔记吗?”文思宁试探地问,“昨天物理讲了新内容。”
林云舟摇摇头,勉强笑了笑:“不用,我跟上了。谢谢。”
那笑容短暂而脆弱,是文思宁从未见过的,她想问更多,却不知如何开口。
四月的最后一周,林云舟请了两次假。
每次回来,他都显得更加疲惫和沉默,班主任找他谈过话,回来后他只是摇头不语。
文思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试图问他是否遇到了困难,但总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比普通同学亲近,却还没到可以分享心事的程度。
一个雨天的傍晚,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文思宁因为值日最后走。
当她关好窗户准备离开时,发现林云舟的抽屉里落下一本笔记本,她捡起来,犹豫着是否该明天再还给他,但想起他最近的状态,决定当晚送去他家。
从班级通讯录中找到地址后,文思宁撑伞走向林云舟家。
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楼道灯光昏暗。她找到门牌号,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必须走...没得选择...”
“...我的学业...最后几个月...”
“...你爸已经决定了...”
文思宁僵在门口,手中的笔记本突然变得沉重,她轻轻将本子放在门口,转身快步离开,心跳如鼓。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鞋子和裤脚,文思宁却浑然不觉,脑海里全是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必须走是什么意思?林云舟要离开?去哪里?
不安如同藤蔓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文思宁想起最近林云舟的异常,那些心事重重的表情,频繁的电话和请假,一切都指向某个她不了解的变故。
回到家,文思宁盯着手机屏幕,期待能收到林云舟的短信,问是否是她送还了笔记本,但整个晚上,手机安静无声。
临睡前,她戴上耳机,《茉莉雨》随机播放到那句“缘分竟然默许你离去”。
文思宁猛地按下暂停键,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窗外,雨声淅沥,如同她心中越来越响的警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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