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自习，整栋教学楼熄灯前十分钟，高二 A 班的 □□ 群突然炸了。
有人甩出一条链接：
【贴吧】「附中惊现学霸穷鬼真身！712 分背后竟靠偷卷？有视频有真相！」
配图是江赎低头过闸机的模糊侧影，像素极低，却配了血红大字：
“偷卷狗滚出 A 班！”
江赎当时还在最后一排写题，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正被无数红点狂轰滥炸。
直到盛望冲进来，一把将他耳机摘下：“别写了，出事了。”
贴吧帖子附的是一段 38 秒的短视频，发布 ID：@齐天大少爷。
画面明显用手机偷拍，角度在讲台斜上方，时间显示上周周测现场：
1-8 秒
镜头扫过考场，定格在江赎身上。他左手压着草稿纸，右手飞快写公式，指节因用力发白。
字幕闪出：
“看他的手速，像在默写答案。”
9-18 秒
监考老师背对镜头时，江赎突然左手伸进抽屉，抽出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翻页、合页，动作不到两秒。
字幕：
“证据出现！小抄本尺寸与抽屉完美吻合。”
19-28 秒
画面切到出分后公告栏特写：
“江赎 712”被红圈圈住，旁边加粗大写：
“偷卷实锤，建议开除。”
29-38 秒
BGM《算什么男人》副歌炸起，镜头拉远，留下江赎独自站在榜前的背影，字幕滚动：
“穷鬼 小偷，双 buff 叠满，吧友们，冲了他！”
视频发出来 20 分钟，播放量破 3 万，回复贴 1200 。
高赞评论全是匿名小号：
1 楼：【附中老学长】
“听说他爸瘫了，助学金买的答案吧？@教导处徐大嘴”
2 楼：【匿名用户 7x4k】
“上次月考数学最后一题，全级就他和江添满分，懂得都懂。”
3 楼：【齐天大少爷】
“别急，还有后续，晚上八点放完整版，敬请期待。”
盛望把帖子滑到底，手指一直在抖。
高天扬在旁边骂娘：“齐嘉豪那个逼养的！”
宋思锐已经掏出手机：“举报啊！偷拍加造谣，够他喝一壶。”
可举报按钮刚点下去，页面弹回：
“该内容因争议较大，已开启防护模式，审核中……”
八点整，第二条视频准时出现，时长 1 分 15 秒，标题更狠：
《712 分真相大白！穷鬼学霸深夜交易现场！》
视频拍摄于周二晚，器材室走廊——
画面里，江赎把一叠折得极小的笔记本塞进赵曦手里，赵曦递给他一张红色钞票。
镜头拉近，笔记本封面写着：
“附中内部押题卷（绝密）”。
字幕狂刷：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学霸产业链曝光！”
实际上，那只是江赎整理的错题本，红色钞票是赵曦托他代买旧书的 20 块。
可在 360P 的渣画质里，谁分得清？
贴吧热度被顶上首页推荐，微博营销号闻着味赶来，带话题 #贫困生作弊 712 分真相#。
一夜之间，江赎的名字和“小偷”捆绑，出现在各大平台的搜索框。
有人扒出他领助学金的公示截图，红字批注：
“纳税人的钱养了个贼？”
有人匿名向教育局举报“附中月考泄题”。
徐大嘴的电话被打爆，年级组连夜开会。
江赎被叫到教务处时，脸色比白炽灯还灰。
他站在长桌尽头，像被审判。
教导主任把打印好的贴吧截图摊在桌上：“有什么要解释的？”
江赎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笔记本……是我自己整理的错题。”
“谁能证明？”
江添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一模一样的错题本，封面写着：
“江添 2024 秋季错题”
他放到桌上，语气冷得像冰：“我也有一本，是不是说明我也偷卷？”
盛望紧随其后，把 MP3 放在桌面，按下播放键——
录音里，赵曦的声音清晰：“兄弟，那 20 块是书钱，别搞错了。”
空气凝固。
齐嘉豪站在墙角，脸色青白。
周四凌晨，盛望用学校公众号发长文：《关于贴吧造谣视频的澄清》。
附高清监控：
第一段，考场全景，江赎抽屉里除了一支笔，什么都没有。
第二段，器材室，赵曦把 20 块塞进江赎手里，说：“谢啦，旧书钱。”
长文末尾，@了贴吧管理员和教育局。
早上六点，贴吧视频被下架，@齐天大少爷的账号被封禁。
微博话题被炸，热搜撤得干干净净。
可网络没有记忆清除键。
早读铃响，江赎走进教室，迎接他的依旧是窃窃私语和避开的目光。
贴吧的帖子可以被删，但留在人心里的阴影擦不掉。
周五晚，江赎坐在医务室白帘后，手机停在贴吧界面，那条消失的帖子只剩一行灰字：
“该内容已不存在。”
盛望推门进来，把一张折得小小的纸条塞进他手心——
“网络不是审判庭，下次我当你的律师。”
江赎握紧纸条，低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窗外，雨又下了起来，滴滴答答，像无数键盘在同时敲击：
“真相、真相、真相……”
而真相背后，少年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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