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天帝的声音，天帝将目光投向花棃，“花棃，你方才跟这怨气滋生的怪物交手，可有什么发现？”
“启禀天帝，这怪物并不是由怨气滋生，而是他就是怨气本身。”如果说花棃这前半段话还只是让神殿众神提起兴趣，后半段，就堪称惊骇了“这怪物只是一团怨气，它没有实体。方才交战，它曾试图吞噬我，失败过后，却并不一味追击，只是继续吞噬其他怨气壮大自身，因而，它大致是有意识的。”
神殿安静了一瞬，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花棃的话很简单易懂，把那恐怖且重要的信息直接了当的塞进了众神的脑子里。
这怪物不只是简单的初生怨气。但它究竟是初生便有了自己的意识还是本就是有意识的只是被人分散开，然后塞入这些普通人的身体？另外，吞噬神，倘若这怪物真的连神都能吞噬，那么，这神界的普通人又当如何？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嘛这样的怪物无疑会毁了整个神界，倘若今天花棃不在现场，倘若丹师没能赶到，嘛阴谋是否已经得逞，整个流水城，是否已经沦为那怪物的养料？！
更多可怖的猜测弥漫在众神心中，他们有的为没有更糟后果而庆幸，有的想要追究原因，有的只想杜绝后患。
天帝显然是想要追究原因的那一派，沉沉的声音强行将众人的思维拉回大殿，“方应许将军，我记得前些日子，有过福民村的村民魂息皆不全一事，后来，可还有继续追查？”
方应许即使被天帝点名也未见起号慌乱，他从诸神中站出来，恭敬的向着天帝的方向打了礼，“启禀天帝，全村魂息不全的确罕见，但不是从未有过，有的村子会因为或是天灾或是**而无一幸免，从而产生怨气，这是正常情形。福民村一事，后经调查是被土匪屠戮了整个村子，故而认为魂息不全乃是正常现象，闲已经录入卷宗。”
这样的处理方法的确是按照正常规定进行的，花棃在一旁垂眸听着，福民村的事，在他印象里很是罕见，于是他疑惑开口“方将军说，‘但不是从未有过’，是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发生？”
方应许看着花棃点头“神君飞升较晚，不知仙界大概百年前，下界土匪海盗横行，很多村落都会一夜之间遭到屠杀，下界生民涂炭，怨气逼人，这事天帝陛下也知晓，后来仙界派人去探查，却没有任何异常，后来这些人有的修成怨灵归在各个怨主手下，有的散了怨气，转向往生，此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往后百年间再有类似的情况，便也都当做寻常案子处理了。福民村一事之所以人尽皆知，是因为当时恰逢人界朝神节，百姓向神状告此事，这才引起大家的关注，但最终也是并无异常。”
花棃心里的困惑并未因此得到消解“所有诞生的怨气都是这两个结果吗？”方应许刚想说什么，却顿住了，他的眸子因为某种可怕的猜测而充满了惊骇“没有核实过。”
不止花棃，琯珩听到这四个字，眉头都紧紧皱起，不曾核实那就意味着，可能有人既不是那投奔怨主的也不是那投入往生的，他们可能是这世间多出来的无归处的怨灵，也可能，只是一团上不来也下不去的怨气。他们悄悄的存在于世间，不被注意，不被想起，当仙界的神灵终于尝出一些不对劲，百年前的旧账，也已经再也无从查起。
显然这样的猜测天帝也想到了，沉默片刻，他明白，这样的局面并不能单纯的怪罪到方应许一个人头上，这样的事情若放到百年前，是会仔仔细细的调查的，但经过那样频繁发生类似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再把此类事放在心上。
如今能做的，只能是查清根源，然后寻找解决办法。
“花棃，琯珩，方应许，这事派你们三个人下界去查，定要弄清原委。”
——
福民村只是经过了短短七年，就已经是一副残破的样子，当时屠杀的血迹，已经被岁月掩去，村民的尸体被堆在一起一把火烧成了灰，洋洋洒洒的飞在空中，又落回这个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村庄。
他们走进这里，什么怨气，什么鬼神，都没有感觉到，干净到诡异。就像是当年的一把火，把这村子所有的东西，都烧尽了。
可太干净了，才是最令人不解的，当年怨气冲天，他们在修成怨灵获得实体之前，只能在原地徘徊，即使成了怨灵，也会因为执念常常回来，难不成只是七年，这村子所有的怨气都有了归宿不成。
“这是什么？”方应许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花棃和琯珩转头看过去，方应许从一个屋子里走出来，眉头紧皱，他手里拿着一副黑漆漆的卷轴，像是被烧焦了，但又分明是一卷完整的画轴。
琯珩接过来，试着打开，没能成功，他眉头皱起，指尖泛起淡淡的蓝色光晕，试着总灵力打开这卷卷轴，他摇头“不行。”
然后递给花棃“你试试。”花棃狐疑的盯着那团乌漆麻黑的东西“这玩意，你从哪找到的？”
方应许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那间屋子墙角有一个草筐，它就在草筐里。”随后方应许脸色一变，他蓦的看向花棃“你刚才，刚从那里出去，你没看见？！”
花棃脸色更难看了“没有。”
琯珩也变了神色，这卷东西，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就像有人故意戏弄他们一样，况且他们没在这地方感受到任何其他的信息，那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卷轴突然呼呼得自己动起来，花棃眸色一变，从琯珩手里迅速拿走然后扔出去，卷轴没有落地，它晃晃悠悠的浮在空中，然后在三人面前打开，是一张画像，花棃握着交匪的手蓦地一紧，这张脸，他见过。
画轴停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似乎是要他们看清这画像，然后一点点化成灰烬，像被火焚烧后的那样，消失了。
这样的卷轴，他们后来又发现了几个，但每次都是第二个进去的人才能看到，整个村子走完一轮，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三人合计先离开村子，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让人心生寒意。
寻了处茶馆坐下，“你们怎么看”方应许最先打破这场诡异的沉默，琯珩看了眼花棃，手指在杯身摩挲着，“很明显了，是人为，而且此人……”他不知该说是挑衅还是有恃无恐，一点都不惧怕来自神界的三位神君，“并不在意被人察觉背后有异，甚至是，主动告诉我们，此事有异。”
花棃在一旁手指轻叩桌面，等琯珩说完，他才抬眸，看向两人“这几张脸，我都见过，在那天的怨气怪物身上。”
即使心中早有类似猜测，可听到真真实实的话，还是叫人遍体生寒，“如果卷轴上的人都是福民村的村民，那么，屠杀他们的土匪，查这件事的方将军，都无法置身事外了。”
“还有，如果他们是福民村的人，那么福民村村民的尸体，当真是被焚烧了吗？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在流水城看到的，又是什么？”
花棃声音沉沉，捏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他总觉得还有一些地方被忽略了，但是想不到。
琯珩抬手，似不经意的拿走花棃手中的杯子，指尖划过花棃的指节，温凉的体温和隐约的药香几乎是瞬间就平复了花棃有些焦躁的情绪，他听到琯珩向来对他冷硬的声音似乎变得温润“别急，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是福民村的人，即使我们心里清楚，这一点大概也很快会被证实，只是莫要自乱阵脚。”
花棃看向琯珩，大概是他的错觉，他似乎在琯珩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名为担忧的东西。他缓了缓神“你说的是。”他转头看向方应许“方将军，现在这里的情况还劳烦你回禀天帝。”
方应许点头“正有此意，而且在我看来，不止福民村这一起，这案宗大概要从百年前开始查阅了。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仙界百年，凡间已经不知是几个轮回了，如若这些人每次都遗漏一些……”他不敢说下去，即使他身为武将，也难免会为接下来可能应对的情况感到不安。
“将军不必过多忧虑过去，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当寻求解决之法，按照这一次的怪物来看，唯有炼化一法尚能行之有效，但此法，我门下弟子也还尚未完全掌握，将军当禀报天帝，另寻他法。”清冷而温润的声音，像是冬日的一片雪花，压下了人心中的焦躁，方应许应下了。
他们三人在此分道扬镳，花棃慢悠悠的跟在琯珩后面，就在方才，他忽而想起他遗忘的是什么，是当时那抹怨气无法钻进他的身体，不止因为琯珩的灵光。
“花棃，到了。”琯珩的声音在花棃耳边响起，“什么？”花棃愣了一下，才想起他们方才是决定按着人界的线索再走一遍，比如，血洗村庄的土匪窝。
但是，花棃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土匪窝，手下意识搭在交匪上，琯珩抬手打了一道灵光在二人体内“以防万一。”
花棃走在前面，眸子打量着这个地方，跟福民村不同，这里不是被血洗后的空，而是真的没有一个人，甚至屋内的设施都落了灰，看上去很久没人居住，两人细细的查过这处地方，似乎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早就遗弃了这里，但是”花棃转身看向琯珩，语气沉重“这地方，总觉得透着古怪。”琯珩的眸子越过花棃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那就对了，前面，有类似于今日仙界那些人的气息。”
花棃猛地转身，盯着前面那间破旧的茅草屋，他没有察觉到危险和杀意，他对危险的感知是绝对敏锐的，但如果是类似于今日那些村民的情况，在爆体前，是完全没有杀意的。
琯珩拉住想要靠近的花棃，在花棃疑惑的目光中，在交匪的剑鞘上画了一个符“莫要再用自己的血开路了。”
花棃顿了一下，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跟他发现怨气无法入体时一样，琯珩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如此关心他了？
神啊，少一点错字吧[小丑]一觉睡醒发现有错字而章节已经过审发表太难受了[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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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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