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几乎是弹起来去抓，指尖碰到冰凉的屏幕时，屏幕上跳出的却是天气预报的推送——“今日多云转小雨”。指尖悬在屏幕的上方，刚才涌上来的期待瞬间落了空，只剩下指尖残留的微弱麻意，和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风又吹过来，带着点雨前的凉意，把阳台的窗帘吹得轻轻晃。突然想起她总说自己是“天气预报杀手”，每次看了预报都不带伞，偏要淋成落汤鸡才肯罢休。我点开天气预报，反复看了两遍“小雨”的提醒，手指在对话框里悬了又悬，输入的文字删了又改，最后还是默默地退出了聊天界面。
街边的早餐摊飘来葱花饼的香气，是她以前总拉着我排队的那家，油香混着葱花的鲜，裹着清晨的风钻进了鼻腔。老板掀开蒸笼时，白茫茫的热气瞬间裹住整个摊位，模糊了周围的人影。就在那片暖雾里，我好像又看见她踮着脚朝里张望的样子，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地晃着，发尾还沾着点没梳开的碎毛。指尖下意识地抬了抬，却只碰到一片空茫的空气。
“要两个葱花饼，加蛋。”我走到摊前时，老板抬头笑了笑：“今天没跟小姑娘一起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我张了张嘴，想多说两句，却只从喉咙里挤出个闷闷的“嗯”字，连点头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老板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没再多问，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把刚出锅的葱花饼装进油纸袋：“刚烤的烫，小心拿。”
接过饼的时候，指尖触到油纸的温度，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她把刚买的热乎饼塞进我手里，自己却缩着脖子，对着冻红的指尖呵着白气说：“你手凉，多捂捂。”我当时握着烫手的油纸袋，看着她鼻尖红红的样子，心里真真是比火炉还要暖。
雨是快中午的时候下起来的，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敲在办公室的落地窗上，留下浅浅的水印。没过多久，雨点就密了起来，“噼啪噼啪”地砸着玻璃。我站在窗前，看着雨点慢慢汇成细流，顺着玻璃往下淌，把窗外的高楼和街道都晕成了模糊的水墨画，突然就很想知道她有没有带伞，会不会又像以前那样，现在正缩在某个屋檐下，对着手机发愁。
手机在桌面震动，这次是同事发来的消息，问下午的会议资料要不要提前打印。我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对话框，她的头像还是去年夏天拍的，背景是我们一起去过的海边——那天阳光特别好，海水蓝得像块玻璃，她戴着草帽站在沙滩上笑，嘴角还沾着点冰淇淋的奶油。
午休时去茶水间泡咖啡，热水顺着咖啡机的出口往下流，旁边两个实习生凑在一起小声讨论新开的日料店。“听说他们家的梅子酒超好喝，就是要提前预约。”
我端着马克杯的手顿了顿，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突然想起她上次说过想试试那家店，说朋友发的照片里，那家店的樱花寿司做得像真的花瓣一样。
雨停的时候，夕阳把云层染成了透亮的橘红色。我鬼使神差地走到她的公司楼下，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呼吸放得又慢又轻，看着下班的人群像潮水一样从写字楼里涌出来，每个人都步履匆匆。
夕阳慢慢沉下去，橘红色的云渐渐变成了深粉，再后来，路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暖黄的光洒在地面的水洼上，映出细碎的光斑。下班的人群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个晚走的人，我还是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她扎着马尾的样子，没有她背着米色背包的背影，连她常穿的浅蓝衬衫，都没在人群里闪过。
路灯的光落在我的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一道没说出口的心事，被雨水浸得发沉。
转身准备离开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几乎握不住手机，指尖在接听键上抖了半天，连呼吸都屏住了，才终于按下。“喂？”她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尾音还拖着点慵懒的调子，瞬间把我刚才的失落都扫走了大半。
“是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在轻轻抖，生怕下一秒就会说错话，打乱这通突如其来的通话。
“嗯，我知道。”她笑了笑，“刚看到你上周发的消息，今天真的下雨了。”
沉默在听筒里蔓延，只有电流轻微的“滋滋”声在流转。我能清晰地听见她那边传来的键盘声，还有远处隐约飘来的车鸣。“那个……”我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你明天有空吗？我知道有家日料店……”
“啊，不好意思呀，”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些，带着点礼貌的歉意，“明天约了人。”
挂了电话，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晚风掏走了什么。我在路边站了很久，晚风吹起衣角，带着雨后的凉意，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裹着我整个人，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街角的路灯亮起来，暖黄的光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映出一圈圈模糊的光晕。路过的行人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地往家走，每个人都有明确的方向，只有我像是一个迷了路的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往前走，石子在地面上“咕噜咕噜”地滚，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她刚才的话。“不好意思呀”“明天约了人”，她的声音软得像以前泡过的春茶，连歉意都裹着温和的调子，可每个字落在心里，都像脚边这颗小石子，轻轻砸在空落落的地方，却泛起一圈圈散不去的酸涩涟漪，连脚步都跟着沉了几分。
原来有些事，真的等不到恰到好处的时机，原来有些心意，再怎么小心翼翼地盼着、等着，最后还是会落空，就像那一束没送出去的白玫瑰，终究会在漫长的等待里，慢慢枯萎。
路过那家便利店时，我鬼使神差地又走了进去，冷柜里的灯光还是那样亮，我伸手拿出一罐和昨夜一样的冰镇啤酒。付钱的时候，老板娘正擦着柜台，抬头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点熟稔的关切：“小伙子，有心事就说出来，憋着容易生病。”我扯了扯嘴角，想说“没事”，却发现喉咙发紧，最后只点了点头，接过啤酒转身走出店门。
拧开啤酒罐的瞬间，“啵”的一声轻响划破夜的安静，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点刺人的涩，苦意从舌尖漫到心底，却让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些。
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只偶尔透过云缝漏出一点微弱的光，像极了她以前欲言又止的眼神——明明眼里藏着话，却总是轻轻避开我的目光。
也许，有些喜欢，注定只能藏在心里，就像埋在地下的酒，越久越浓，却永远没有开封的那天。
那些没说破的温柔，那些没说出口的惦念，那些悄悄藏起来的在意，那些默默压下去的期待，或许是因为性格里的慢热，或者是因为太珍惜这份相遇的缘分，也或有是因为想把这份喜欢护得更久些，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渴望，而是想让这份心意，以最舒服的方式，慢慢落在你的心里，陪着你走过岁岁又年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雨后的心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