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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魏蘅和小婉相携出门后,看见庭前那个侍卫依然敬业地立在原处,刚解决完工作问题的魏蘅心情大好,便拉着小婉走过去打招呼。

“侍卫大哥好,我叫魏蘅,你叫我小蘅就行,大哥你怎么称呼?”魏蘅开口问道。

大块头侍卫笑起来虽也一脸凶相,但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友好,“我叫鲁达,平日里都和另外两个弟兄一起在前院当值,有时也会和叶总管一起出门办事,小蘅你日后若有事来前院寻我便是。”

“原来你就是鲁大哥啊!我初来乍到,又因受伤将从前的事忘的差不多了,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望鲁大哥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进了咱们这别院当差的,那都是一家人,不用同我客气!”

“谢谢鲁大哥,那先不打搅你当值,我和小婉回后院去了。”

在和小婉一起回后院的路上,魏蘅忍不住道:“自从我在别院醒来,见到的孙嬷嬷,叶管事,鲁大哥,还有小婉你,都特别好,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了……”

小婉拍了拍魏蘅的肩膀,连说带比划地才让魏蘅看懂了她的意思。小婉说:”别院里的这些人都是叶管事这些年陆续招进来的,大家来别院之前的日子都过得苦。来别院做工不仅每月有例钱拿,也不用伺候主子,而且叶管事待人和善,简直是求都求不来的差事。”

作为一名现代的牛马研究生,从前都是在实验室里当细胞奴隶,老鼠仆人。一心想要摆烂躺平的魏蘅虽还不清楚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但目前看来一时儿半会儿也回不去,反正都是当牛做马,至少九槐别院的众人看起来都挺好相处的,还没有主子压榨,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就当作自己是来这古代打工了。没准儿哪天闭上眼睛,她就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实验室,继续为论文和毕业发愁呢!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牛马魏蘅,很快就适应了在九槐别院的古代打工人生活。她和小婉主要负责后院清洁打扫的活计,每日晨起要将院子打扫干净,时不时修剪整理一下树木花草。得空时就去厨房和孙嬷嬷、赵嬷嬷唠唠嗑,帮着一起打打杂,偶尔呢还有鲁达、石锤和王大海这三位侍卫大哥给她们从外头捎进来些小零嘴。叶管事不常来后院,也鲜少过问他们工作上的事儿,有这么一位省心又省事儿的领导,小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

魏蘅在九槐别院里待得舒心又自在,认真当一个低精力的老鼠人,逐渐将读研期间积攒的疲惫和压抑都纾解开了。她将自己暂时沉浸在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闲适氛围里,好似将从前的生活抛在了脑后,但也会在午夜梦回时,因想起现世的父母和好友而暗自落泪。

不知不觉,魏蘅来此已经一月余了。这期间在与众人的交流中她得知,九槐别院位于淇州,在大燕国的南方,隔江与京城相望,这里的气候风宜同江南颇为相似,山河形胜,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是大燕王朝最为丰饶繁盛之地。

大燕王朝的皇族姓李,当今圣上年号为昭宁,今年正是昭宁十七年。圣上有两个成年皇子,大皇子李玄济被封为明王,生母是周惠妃。周惠妃出生将门,在潜邸时就是圣上的侧妃了,虽不受宠,但因着为圣上诞下了第一个皇子,这些年在宫中也备受尊崇。

二皇子李玄度是中宫魏皇后嫡出,昭宁九年魏国公谋反案发生后,魏国公身死,魏氏全族被流放至涯州,魏皇后也自尽于凤坤宫,时年十二岁的二皇子则被幽禁于西山行宫。自此,煊赫一时的魏国公府轰然倒塌,曾经年少敏慧的二皇子也逐渐消失在世人眼前。

圣上子嗣单薄,再加之独宠思贵妃多年,自登基以来宫中便再未有皇嗣出生。近些年皇帝年纪渐长,又开始痴迷于丹道,更是鲜少流连后宫。大臣们虽心有不满,但也无人敢触其逆鳞,只不时上书进言圣上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同现代的明星八卦绯闻一般,这些皇家宫闱秘事也是大燕老百姓们平日里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其中曲折过程虽大部分来自道听途说,但也不乏一二是既定事实。

魏蘅喜欢在一旁静听众人低声细聊,自己却几乎从不多言。阳底下无新鲜事,宫廷争斗,权力倾轧,兄弟阋墙,在华国几千年历史中不知重复上演了多少次。

她被两年多的读研生涯摧残得厉害,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多干点活儿多说几句话就感觉累的很,大部分时候对一切事情都是淡淡的。比起这些大人物的生平轶事,她更关心的是,如何更安稳地在这古代做好一条摆烂躺平的咸鱼。

虽然魏蘅自认为是不想翻身的咸鱼,但哪怕是咸鱼,也需要要维持基本的社交,打发无聊的时间。

原本早就约了鲁达和石锤他们在前院摘槐花,不料天公不作美,近几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再加上她也懒得动弹,这事儿就一直耽搁下来了。

这日雨尚未歇住,鲁达和小婉就来找魏蘅了。

“走吧小蘅,你不是说要摘些槐花做槐花饼吗,趁着今日雨势渐收,咱们去前院摘花去。再不去,这槐花可都要被雨打落了,石雷腿脚不便,让他先在前院等着我们了!”鲁达朗声道。

鲁达话音刚落,小婉便将一把油纸伞递到魏蘅手里,拉起她的手就往前院走。

鲁达大步走在前头,穿过回廊时,魏蘅看到有雨滴从他身上穿的蓑衣滑落。身旁与她并肩而行的,是温柔细心的小婉,风吹过,她微凉的手指还握着她的掌心。

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将自己摆在局外人的位置上,不想关注这个朝代的世情风貌,也不愿了解身边人各自的喜悲过往。虽也会同别院的众人聊天谈笑,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点到为止,她像蚕一样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茧里,因她内心始终觉得自己是一过客,入戏越深,抽离便越难。

但这一刻,魏蘅心中生出难以克制的动容。

明明是相处不过月余的陌生人,但他们却全然真心相待,甚至为她心血来潮时的一句戏言,甘愿冒雨赴约。

到了前院,石雷也已经穿着蓑衣在廊下等着了。

看见魏蘅几人前来,便直接道:“这些槐树都太高大了,架上梯子也不大好使。干脆在树底下铺上粗布,我和鲁大哥用竹竿摇树,小婉和小蘅挑新鲜干净的捡起来,你们看这样可行?”

“没问题的石大哥,就按着你说的办!”魏蘅轻声笑道。

于是几人便按照各自的分工开始行动起来了。

雨丝微朦,随着鲁达和石雷二人手中的竹竿摇动,有洁白槐花伴着青绿枝叶纷纷坠落,魏蘅和小婉一边将树下的串串花苞拾起装进竹篮,一边撑着油纸伞看此花雨纷扬的美景。

不料院前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魏蘅撑伞好奇回望,只见一行身着墨衣的生人疾步进了院里。

为首那人身量极高,且身形挺拔,一身黑色劲装气势如虹,腰间缠着一条银色长鞭,五官有如刀刻斧琢,深邃到自带锋芒。雨丝盈于双睫,更衬得来人那双黑瞳似寒水深潭,与他对视不过片刻,便让魏蘅倍感心惊。

而在此刻的李玄翊看来,眼前站在槐树下的女子,便如同烟雨空蒙中迎风而立的一株兰花,不同于京城艳丽的牡丹,也不似西北繁芜的冬青,是世间少见的清雅出尘。

只一眼,便令他心旌摇动。

他眸光微动,不着声色地将魏蘅打量了一番,随即轻挑了眉梢,眼中兴味十足。

这一行有十来人,且个个人高马大的,全都进来后几乎将整个前院占了大半。魏蘅和小婉鲁达他们交换了下眼神,结果大家都是一脸茫然,没搞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鲁达想走上前去问个究竟的时候,身形清瘦的叶管事从人群后方挤到了前头。

水珠不断从叶管事脸上掉下来,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只见他低头躬身对为首那人恭敬道:“不知主子驾临,属下有失远迎,请主子降罪!”说完便要跪下。

那人伸手一把扶过叶管事的胳膊,淡淡开口:“是我来的匆忙,管事不必如此多礼。”

“谢过主子,东西厢房前几日都已命人收拾妥当了,主子一路舟车劳顿,请先行去歇息。”叶管事回头又对呆愣在原地的几人疾声道:“还愣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见过主子!”

几人才如梦初醒般乱七八糟地行了礼,异口同声道:“见过主子!”

为首那人只微微颔首,轻轻扫了他们一眼便抬腿进屋了。

“嗬!这就是咱们主子吗?看上去好有派头啊……”石雷愣愣看着李玄翊的背影,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魏蘅与他站的近,自然也听到了他这番感概,心道:“这派头确实挺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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