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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指挥部简报

联合演习指挥部的气氛,处于一种被严格控制下的沸腾。

巨大的电子沙盘占据了一整面墙壁,其上山川河流、城镇要隘以全息光影的形式纤毫毕现。无数红蓝两色的光点如同拥有生命的萤火虫,在其上不断闪烁、移动、交织,代表着参演部队庞大而复杂的实时动态。每一次光点的集群涌动或战术迂回,都牵动着指挥中枢的神经。

空气里弥漫着高强度运转下特有的混合气味:大型服务器机柜散发的、带着金属底调的微热,无数屏幕亮起汇聚成的臭氧般的微腥,以及几乎成为所有熬夜大脑燃料的、浓郁到化不开的咖啡的焦苦。

键盘急促而密集的敲击声、无线电通讯中简洁高效的呼叫声与确认声、各级参谋人员压低嗓音却又语速极快的交谈声……所有这些声音交织缠绕,形成一种独特而高度紧张的作战节奏,仿佛一部精密战争机器内部齿轮高速咬合的轰鸣。

在这片被秩序严密包裹的喧嚣中,秦川穿行而过。

她穿着一身笔挺的松枝绿春秋常服,面料优质,剪裁极度合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如同第二层皮肤般勾勒出她挺拔修长的身形。

肩上的少校军衔肩章熠熠生辉,金色的星徽和麦穗在指挥部变幻的光线下偶尔闪过冷硬的光泽。这身制服衬得她肩膀平直,腰线利落,透着一股与周遭环境完美融合、却又莫名疏离的冷冽气质。

五年外派生涯的风霜刀剑,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刻痕,却更深地沉淀进了她的骨子里。

即使长期处于户外和严格训练下,她的皮肤依旧是一种冷调的白,面容轮廓分明,线条清晰得如同用最锋利的军刀雕刻而成。尤其当她抿紧唇线、没有任何表情时,那下颌的弧度便显得格外冷硬,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屏障感。

一双眼睛是深邃的墨色,此刻如同两颗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冷静地扫视前方,目光锐利且专注,但深处却仿佛封存着极地寒冰,隔绝了所有外泄的情绪。

她就像一把刚刚归鞘的利刃,虽收敛了锋芒,但那历经血火淬炼的煞气和仿佛随时能破鞘而出的锋利感,却依旧无声地弥漫开来,让附近几个忙碌的文职参谋下意识地为她让开道路,甚至不敢长时间直视。

她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的距离都像用尺子量过般精准,军靴敲击着光洁如镜的强化地板,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嗒、嗒”声响,在这片混杂的背景音中,奇异地凿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径。

她径直走向简报室门口的值守官——一位同样站得如标枪般笔直的上尉。

“CSAR(combat search and rescue,作战搜索与援救)分队,秦川。前来报到。”她递上自己的调令文件,声音平稳,音色偏冷,像冰泉滴落玉石,没有任何波澜。

值守官接过文件,迅速而仔细地核对。当他抬头再次看向秦川时,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与紧张——他显然听过这位人称“疯狗”的少校在外那些近乎玩命的传奇事迹,以及她对待训练和任务严苛到变态的作风。

他利落地回礼,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郑重:“文件无误。秦少校,请进。您的座位在第三排左侧。”

秦川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收回文件,转身,没有任何犹豫地推开了简报室那扇厚重、覆盖着深色隔音材料的门。

门内的世界与外间相比,光线陡然暗了下来。只有前方巨大的主屏幕和中央的电子沙盘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如同深海中的发光水母,映照着一张张专注而严肃的面孔。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更凝重的寂静,混合着高级皮革座椅、干燥的电子设备和许多人呼吸的味道。

室内已经坐了不少军官,从肩章上看,从校官到将军都有。她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引起了几道目光的悄然注视。有探究,有好奇,或许还有对她年轻面容与肩上校官衔以及那身冷硬气质之间反差的评估。秦川对此视若无睹,她目光平视前方,按照指示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简报室厚重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股极淡的、冷冽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了进来。那味道很特别,不是任何常见的香水,更像是某种高级纸张的墨香,混合着清冽雪山泉水的气息,干净、剔透,带着一种理性的疏离,与指挥部内略显浑浊的空气格格不入,瞬间切割开了一个无形的、属于来人的领域。

秦川几乎是下意识地,抬了下眼。

然后,她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秒。

进来的是个女人。

身高目测超过一米七,同样是一身笔挺的松枝绿常服,但在她身上,却硬是穿出了迥异于他人的权威与清冷。肩上的金色肩章显示着中校军衔。头发一丝不乱地向后梳拢,在脑后挽成一个极紧且光滑的低髻,一根碎发也无,完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清晰利落得近乎苛刻的脸部轮廓。

专业,却也意味着极强的距离。

她的肌肤仿佛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却缺乏暖意。鼻梁高挺,唇形薄而线条分明,颜色是自然的淡绯,此刻正微微抿着。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眼瞳颜色比常人稍浅,是一种冷静的琥珀色。清澈、透亮,却没有任何情绪的温度。

她手里拿着一个轻薄的战术平板,步伐从容,姿态优雅却不显丝毫柔弱,每一步都稳定而自信,仿佛无论置身何种环境,她都能精准地掌控自己的领域和节奏。

五年。

时光似乎格外厚待她,未曾损其容色分毫,反而褪去了可能曾有的一丝青涩,增添了几分成熟女性独有的韵致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建立在深厚专业素养之上的权威。

她依旧是那座行走的冰山,一尊被大师精心雕琢而成的玉像,美丽得令人屏息,却没有任何属于人间的温度,只有近乎绝对理性的冷光。

莫清言。

这个名字像一颗埋藏已久、早已被认为失效的炸弹,在秦川的心湖深处轰然引爆。巨大的冲击波无声地席卷了她看似坚不可摧的内心防线。

她的指尖在桌下无意识地猛然蜷缩,指甲瞬间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清晰的疼痛。像一道紧急制动,让她勉强维持住了脸上冰封般的平静,压制住了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失态。

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胸腔里那颗早已被无数次生死任务锤炼得坚硬无比、冷静异常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违背了她的意志,像是要从沉睡中苏醒的狂暴巨兽,剧烈地、疯狂地鼓动起来,一下又一下,沉重而迅猛地撞击着她的肋骨,发出近乎雷鸣般的沉闷回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咚。咚。咚。

像是濒死前绝望而不甘的哀鸣,又像是冲锋号吹响前的战鼓。

莫清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她。她的目光平稳地掠过全场,在前排一个显然是预留的位置上落座。她将平板轻轻放在桌面上,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边缘极轻、极快地敲击了一下,节奏稳定,如同某种不为人知的密码或仅仅是高度活跃大脑的一种外在表征。

简报会正式开始。

一位神色威严的上校走到台前,打开了投影系统,开始介绍此次“鹰翼”联合演习的背景、规模、红蓝双方的具体编制以及第一阶段的主要作战课目。他的声音通过高质量的麦克风放大,在隔音极佳的简报室内低沉地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秦川的目光看似专注地落在前方的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兵力部署图和战术推演箭头在她视网膜上形成影像,却根本无法进入她此刻翻江倒海的大脑。她所有的感官,都不受控制地、背叛意志地聚焦在了那个清冷的背影上。

她能清晰地闻到那缕若有似无的冷香,固执地穿透周遭所有的气味,精准地撩拨着她最敏感的神经。

她能感觉到莫清言存在本身所带来的、那种无形却庞大如山的压力,笼罩着她的整个感知世界。

她甚至能凭借过去的记忆和此刻的想象,清晰地勾勒出莫清言此刻的神情——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定然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屏幕,眼神锐利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进行扫描,冷静地、高效地吸收、分析、处理着所有流入的信息,将它们转化为数据、模型和概率。

五年前,她就是被这样的眼神吸引,然后……万劫不复。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演习,总部特别加强了战场心理干预与行为预测环节。”台上上校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调门,将秦川几乎沉沦的思绪猛地拉回了现实,“我们非常有幸,请到了来自军事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的莫清言中校,担任本方心理战与行为预测首席顾问。莫顾问在行为分析、心理建模方面具有极高的造诣。下面,让我们以掌声欢迎莫顾问,就蓝军指挥官可能采取的心理战术及我方的应对策略,做简要说明。”

室内响起一阵礼节性的、克制的掌声。

莫清言站起身,步履从容地走上台。她的身高和仪态让她即使站在一群高级军官面前也丝毫不显弱势。

“谢谢首长。”她的声音透过质量极佳的音响设备传来,比秦川记忆中更加悦耳,像冰凉的丝绸滑过肌肤,却也更加冷静、客观,每一个字词的发音都无比清晰,经过精准的权衡,剔除了所有可能的多余情绪,只剩下纯粹的信息本身。

“根据蓝军主要指挥团队既往演习数据、个人传记、公开发表言论及行为模式建模分析,其在心理战层面,大概率会采取以下三种策略组合……”

秦川的手指在桌下再次猛地攥紧,之前指甲掐出的月牙形印痕尚未消退,新的压力又叠加上去。她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勉强维持住面部肌肉的静止,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尊真正冰冷的雕塑,而不是一座内部正在经历地震和火山喷发的岛屿。

她看着她。

看着那张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变得清晰又模糊、温暖又冰冷的脸庞。此刻,这张脸正用最专业、最客观、最抽离的语气,分析着冷冰冰的数据、构建着无形的模型、计算着枯燥的概率。

五年。

整整五年。

她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或许是愤怒的质问,或许是彻底的无视。

她演练过所有可能的表情和反应,用五年时间为自己铸造了厚厚的铠甲。

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如此猝不及防,如此……公事公办。

莫清言的语调平稳如静水深流,她的目光配合着讲解,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偶尔会在某位凝神思考的军官身上稍作停留,似乎是在评估对方接收信息的程度和反应。

当那束琥珀色的、冷静到极致的目光,终于,不可避免地,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秦川所坐的区域,落在她脸上时——

秦川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同时冲向了大脑,又在瞬间冷却下来,冻结成冰。

她清晰地看到,那只握着激光笔的、精致完美的手,食指按压在开关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真的只有一下。短暂得如同高速摄像机下的一帧画面,微弱得如同蝴蝶扇动一次翅膀,几乎可以被归类为错觉。

随即,莫清言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或许有半秒,或许更短。那沉静深邃的琥珀色眼底最深处,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波动了一下,像一颗极小的石子投入古井无波的深潭,激起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但那波动消失得太快,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无法确认,迅速被更深的、近乎绝对的平静覆盖、吞噬,仿佛那微小的失控从未发生。

她的语速没有丝毫变化,音调依旧平稳悦耳,流畅地继续着她的分析报告,逻辑严密,措辞精准,仿佛刚才那瞬间几乎不存在的凝滞,只是秦川过度紧张和痛苦下产生的幻觉。

但秦川知道不是。

她捕捉到了。她那经过特殊训练、对细微变化敏锐到极致的观察力,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停顿和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微澜。

这一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内心的混乱,却带来了更深的寒冰。一股混合着巨大愤怒、尖锐痛楚和可笑荒谬感的情绪,像失控的炼金反应,在她冰冷的胸腔里猛烈地产生,横冲直撞,试图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却被她死死堵住,只能疯狂地灼烧着她自己。

她竟然……还能如此冷静。

冷静到近乎残酷。

仿佛五年前那个不告而别、留下一地狼藉的人不是她。

仿佛她们之间那短暂却如同暴风骤雨、几乎燃尽秦川所有热情与信任的暧昧与纠缠,从未存在过。

不过是他人口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传闻,或是她档案里一段需要被评估的、可能影响心理稳定性的过往。

莫清言的简报结束了。她微微颔首,向台下致意,步调与她上台时一样平稳从容,走回自己的座位。全程,她没有再看向秦川的方向一眼,仿佛那个角落,那个人,与室内任何一件家具、任何一个陌生的面孔没有任何区别。

简报室内再次响起一阵礼节性的掌声,比之前似乎更热烈一些,显然她的分析赢得了在座不少军官的认可和重视。

秦川没有动。

她僵硬地坐在那里,挺直的脊背像被焊在了椅背上。她只觉得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飞速远去、褪色,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她自己心脏那沉重而缓慢、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声,在冰冷的胸腔里孤独地回响,撞击着那些刚刚被强行重新冰封起来的裂痕。

这场重逢,比她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像是一场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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