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晚从七王府归来,还带着太妃赏赐的几匹宫缎和一套赤金头面,这在侯府引起了更大的震动。安定侯沈巍亲自过问了她去王府的经过,言语间不乏试探与拉拢。沈清晚只含糊说是太妃旧疾,请她去斟酌方子,并未透露半分关于“钩吻”之事,却也恰到好处地维持了与七王府关系匪浅的印象。
柳氏和沈清月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再不敢明目张胆地寻衅。沈清晚乐得清静,白日里依旧去济世堂坐诊、研究药材,暗中调查母亲死因,晚上则借着王府提供的便利,研读医书,精进毒理,同时开始悄无声息地培植属于自己的力量——她通过济世堂掌柜,物色了两个身世清白、机灵且有些拳脚功夫的落魄少年,以雇佣伙计的名义留在身边,暗中听用。
她深知,依附于萧璟虽能得一时安稳,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唯有自身强大,掌握足够的力量和信息,才能在这世间真正立足。
这日,她正在济世堂后堂翻阅账本,她雇佣的少年之一,名唤阿卓的,悄声进来禀报:“小姐,您让留意大夫人娘家那边的动静,有消息了。柳家负责药材生意的二管家,最近常去城西的‘千金堂’,似乎在与那里的掌柜密谈什么,行为有些鬼祟。”
“千金堂?”沈清晚挑眉。那是京城另一家大药铺,背景似乎与三皇子有些关联。柳家的药材生意……她想起赵嬷嬷曾说,当年苏姨娘病重时,柳氏“好心”送来的补药,药材似乎就是由柳家自己的药铺提供的。
一条模糊的线索似乎隐隐串联起来。
“继续盯着,小心别被发现。重点查查千金堂最近有没有进出什么特殊的药材,尤其是……可能带有微毒,不易察觉的。”沈清晚吩咐道。
“是,小姐。”
阿卓退下后,沈清晚陷入沉思。母亲的死,柳氏嫌疑最大。若真是下毒,药材来源很可能就是柳家自己的渠道。若能找到证据……
然而,没等她理清头绪,另一件意外发生了。
傍晚回府时,在经过花园抄手游廊时,她无意中听到两个小丫鬟在假山后低声啜泣抱怨。
“……怎么办?那支簪子是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当了也凑不够十两银子啊!”
“都怪那个杀千刀的周赖子!明明是他自己赌输了钱,竟诬陷张大哥偷了他的钱袋!张口就要二十两赔罪,不然就要告官,让张大哥吃牢饭!”
“张大哥在铺子里做得好好的,怎会偷他钱?分明是看张大哥老实,故意讹诈!”
“唉,谁让那周赖子跟府里采买的王管事是表亲呢?我们这些下人,哪里惹得起……”
周赖子?王管事?沈清晚脚步一顿。王管事是柳氏的陪房之一,颇得信任,负责府中一部分采买事宜,油水颇丰。而周赖子是市井无赖,专做些讹诈勒索的勾当。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在侯府内部打开缺口,这或许是个契机。
她示意赵嬷嬷上前,叫住了那两个丫鬟。两个小丫鬟一见是她,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地求饶。
沈清晚让她们起身,温和地问道:“你们口中的张大哥,可是在府外‘陈记绸缎庄’做伙计的张诚?”
其中一个丫鬟怯生生地点头:“是……是的,五小姐。”
“你们不必害怕。”沈清晚语气放缓,“我或许能帮你们。”
她让赵嬷嬷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那丫鬟:“这钱先拿去应急,把簪子赎回来。至于那周赖子,你们不必管了,我自有办法让他不敢再纠缠张诚。”
两个丫鬟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连连磕头道谢。
沈清晚扶起她们,淡淡道:“不必谢我。只需帮我做一件小事便可。”
“小姐请吩咐!”
“你们在府中当差,耳目灵通。日后若听到有关大夫人、二小姐,或是王管事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无论大小,都可悄悄来告诉我。”沈清晚看着她们,“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忙,消息若是有用,自有赏钱。而且,我可保你们和张诚日后在府中不受这些刁奴欺压。”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然。她们本就是底层丫鬟,平日没少受欺压,如今五小姐不仅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还许以庇护和好处,哪有不从之理?当即点头应下。
打发走丫鬟,沈清晚回到小院,立刻叫来阿卓,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二天,市井间便传出一个消息:有名的无赖周赖子,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晚上在家被人套了麻袋狠揍了一顿,断了两根肋骨,还被警告若再敢欺压良善、讹诈钱财,下次就要他一条腿。周赖子吓得魂飞魄散,伤还没好就灰溜溜地躲出了城。
消息传到侯府,那两个小丫鬟对沈清晚更是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而王管事听闻自己表亲莫名被打,心中惊疑不定,却也没联想到深居简出的五小姐身上。
经此一事,沈清晚在侯府下人中间,悄然多了一双“眼睛”。她深知,信息就是力量,尤其是在这深宅大院之中。
与此同时,阿卓那边也带来了关于“千金堂”的新消息——他们近日确实进了一批来自南疆的药材,其中有一种名为“枯血藤”的药材,极为少见,性微寒,带有微量毒素,常人服用少量无碍,但若长期用于气血本就虚弱之人,则会悄无声息地耗竭元气,状似虚劳而死。
“枯血藤……”沈清晚看着阿卓抄录下来的药材清单,眼神冰冷如刀。这药性,与赵嬷嬷描述的苏姨娘死前症状,何其相似!
虽然还不能直接证明柳氏就是用此毒害死了母亲,但无疑,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柳家、千金堂、柳氏、母亲的死……这条线,她一定要追查到底!
她将那份清单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攥住了仇人的咽喉。
反击的序幕,已然拉开。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弱者,而是布下蛛网的猎手。无论是侯府内的魑魅魍魉,还是母亲血案的真相,她都将一步步,亲手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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