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许老板在床上把自己当煎饼烙了三个小时才睡着。
主卧的床很软，新买的床品也很舒适，睡在里面像掉进了云朵堆，理论上应该能让她一秒入睡。
可惜这云朵里掺了程书楠的味道——百合花香檀木香。
许呓辗转难眠。
她先是像条咸鱼一样平躺，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香水的味道”。失败。
然后再是侧躺，把脸埋进程书楠平时枕的枕头里呼吸。差点让自己窒息而死。
最后她选择趴着，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结果满脑子都是“这床她亲手铺的”“这床她亲手铺的”
……无限循环。
当第一缕晨光像个没眼力见的流氓，强行透过窗帘照在许呓脸上时，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刚从滚筒洗衣机里甩干出来，皱巴巴。
“嘶……”许呓捂着头坐起来。
昨晚烙煎饼的后遗症就是现在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在抗议，尤其是脖子，僵硬得要命。
门外静悄悄的。许呓溜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她竖起耳朵，想听听门外的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水流声，只有Coffee在楼下挠抓猫爬架的声音。
很好，大明星应该还没起。
许呓蹑手蹑脚摸进主卧自带的卫生间。昨晚程书楠给她买的洗漱用品被整整齐齐放在台面上，连牙膏都体贴地挤好了。
啧，这人强迫症晚期，没救了。
许呓一边刷牙，一边对镜子里那个顶鸟窝头、挂着黑眼圈，眼神涣散的自己进行灵魂拷问：
许呓啊许呓，你这副样子，怎么演好大明星的“塑料好朋友”？
用冷水泼脸回魂后，她才慢悠悠拧开门把手走出去。经过走廊，到达楼梯，再扶着扶手往下走。
下到一半，她顿住了。
程书楠原来已经醒了，正背对着她，站在厨房岛台前切吐司。
对，切吐司。
旁边那两片已经切好的吐司薄厚均匀，边缘整齐得都能拿去当尺子用。
……这人是拿米其林三星的标准在切两片楼下超市买的全麦面包吗？至于吗？
许呓的视线黏在那双手上——签过名握过奖杯被千万粉丝舔屏的手，此刻正稳稳按着面包片。
Coffee蹭过来，呼噜呼噜蹭她脚踝。程书楠头都没低，脚尖轻轻拨了拨猫脑袋。
这画面……太日常了。日常得诡异。
“杵那儿当门神？” 程书楠突然开口。
许呓一个激灵。
“没……刚醒。有点迷糊。”
“哦。”
那个在厨房忙活的女人没回头，顺手把吐司片塞进预热好的面包机。
然后她侧过身，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黑咖啡，倚着中岛台，抿了一口，目光这才扫了过来，眉头似乎蹙了一下。
“睡得怎么样？” 她问。
许呓脸颊发烫，低头狂薅根本没有乱的衣角：“还……还行”
“嗯。” 程书楠又抿了口咖啡，视线移向窗外，“Coffee昨晚没吵到你吧？它有时候半夜会跑酷。”
“没……它很乖。”
面包机“叮”的一声脆响，宣告吐司加热完毕。程书楠放下咖啡杯，走过去，用那双价值千万的手，戴上隔热手套，取出吐司片。
她端着盘子走到餐桌旁放下，又拉开冰箱门，拿出黄油、果酱、牛奶，还有……两颗鸡蛋？
“吃吗？” 她晃了晃手里的鸡蛋，看向许呓。
“啊？哦……吃……谢谢。” 许呓脑子还没完全跟上，嘴先一步回答。
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
等等？她要做饭？那个宣称“厨房是她的禁地”，煮泡面都能煮坏的陈大小姐要做饭？
程书楠转过去，熟练地开火，倒油。
油热了。鸡蛋“滋啦”滑进锅里，边缘泛起诱人的白泡。
然后她单手握着锅柄，手腕轻轻一颠。蛋液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落回锅里。
一个完美的单面煎蛋诞生了。
……这颠勺技术！难道她其实上的不是重庆大学而是新东方吗？
许呓看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煎蛋技术受到了降维打击。她平时煎蛋，不是散了黄就是糊了边，从没煎过这么完美的蛋。
程书楠把煎蛋铲出，夹进两片吐司里，再把盘子推到对面。而她自己那盘就两片抹了无糖果酱的吐司。
“坐。”
许呓听话的挪过去，坐下。
“想喝咖啡自己倒。”
程书楠敲了敲旁边的水壶，补充了一句。
接着在许呓对面坐下，拿起自己的吐司，小口吃起来。
她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好看，吃得慢条斯理，几乎没声音，下颌线随着咀嚼微微动着。
许呓盯着自己盘子里那个完美的“蛋堡”，有点无从下口。
破坏艺术品是罪过……
她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吐司外脆里软，煎蛋火候绝了，流心蛋黄香得要命……好吃得想哭。
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贵的早餐了……贵不在食材，贵在这是大明星亲手做的。无价。
餐厅里只剩下细微咀嚼声和Coffee舔毛声。气氛很平和。
许呓偷偷抬眼瞄对面。素颜的程书楠少了镜头前的凌厉，皮肤好得反光。
这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皮相……怪不得粉丝天天在弹幕里嚎“姐姐用脸杀人”。
这时，玄关忽然传来指纹锁“滴”一声轻响。
门开了。一颗金灿灿的脑袋先探进来。
“Surprise！想我没？！” 谢郁琳今天穿了件花里胡哨的涂鸦T恤，趿拉着人字拖，大大咧咧走进来，扑向程书楠……旁边的咖啡壶。
“靠，有咖啡！救我一命！” 她抄起那个咖啡壶仰头就灌了一大口，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程书楠眉头都没动一下，习以为常，淡淡问了句：“这么早？”
“早个屁！温昼那货磨蹭死了！” 谢郁琳抹了把嘴，扭头冲着门方向吼：
“温昼你人呢？属乌龟的啊？爬也该爬到了吧！”
门口慢悠悠地晃进来一个人影。
许呓抬眼看去。
第一印象是，高……太高了，感觉天花板都矮了一截。
这人绝对比程书楠还高，得奔着一米八去了吧！
第二印象是，发质看起来特别好，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里挑了一缕嚣张的荧光绿，挂在左耳边上，像不小心蹭了块油漆。
她一身黑，眼皮耷拉着，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样子，跟程书楠的高冷不是一个路数——这位看上去是真厌世。
温昼在客厅里随意扫了一圈，嘴唇微微张开一点，挤出几个字：
“急什么。”
她的声音也懒，沙哑低沉，漫不经心，拖着点尾音，慢吞吞的。
“赶着投胎？”
接着这人径直走向客厅，把自己像扔垃圾一样摔进最软的沙发里，陷进去一大块。
目光扫向餐桌边的许呓，最后转向程书楠，下巴朝许呓的方向抬了抬，又说：
“新换的保姆啊？看着挺年轻。”
许呓：“……” ？保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因为睡觉有点皱的居家服……行吧，确实挺像。
谢郁琳：“噗——咳咳咳！温昼你傻啊！什么保姆！这是楠楠高中闺蜜！许呓！昨天不还跟你提过一嘴吗？”
温昼再次看向许呓，这次多看了两秒，然后懒懒地“哦”了一声。
谢郁琳翻了个白眼，指着沙发上的“大型垃圾”对许呓介绍：
“这位，温昼，温编剧，楠楠下部电影的负责人，我们仨……铁三角。”
温昼对着许呓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目光在程书楠和许呓之间扫了个来回，程书楠还在自顾自嚼着最后一口吐司。
半晌，温昼用一种“我懂”的语气下判断：
“哦……闺蜜吵架？正常。”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瘫姿，陷在沙发里，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床头吵床尾和。多大点事儿。”
许呓：“……” 谁吵架了？？？不是！我们……
程书楠：“……” 默默放下咖啡杯。
温昼说完就把这两个“闹别扭的闺蜜”抛到了脑后，目光开始在客厅里逡巡，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在扫向猫爬架时，眼皮终于完全掀起。Coffee正团在那里，沐浴在晨光中，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甩动。
温昼缓缓起身，朝着猫爬架蹲着“潜行”而去，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猫贩子。
她蹲在猫爬架前，仰视着高处的coffee，对着它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声音忽然夹了起来，跟刚才判若两人：
“咪咪~咪咪~乖宝宝~看这里~”
她变魔术似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粉红色的猫条………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这人随身携带猫条？？？
“来~姐姐有好吃的~猫条哦~快下来让姐姐摸摸~”她晃着猫条，试图用美食诱惑。
Coffee睁开猫眼，瞥了她一眼，尾巴尖不耐烦地甩了甩，然后把头扭向另一边，用屁股对着她。
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
许呓看着温昼蹲在那儿，举着猫条，对着一个猫屁股，背影挫败……
再转头看看旁边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表情笑着的谢郁琳，以及淡定喝咖啡的程书楠……
这三个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女人居然能处在一块，而且……看起来关系，还挺好？
许呓的目光不自觉在她们三个的头发上转了一圈——程书楠头顶的暗红，谢郁琳的砂金黄，温昼耳后的荧光绿。
红……黄……绿……
许呓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
“……你们仨这发色……凑一起……好像红绿灯啊？”
话音刚落，许呓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掉。完了！！！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死寂。
一秒。
两秒。
三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郁琳第一个绷不住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程书楠本来绷着的脸，嘴角抽了一下，她迅速别过脸，抬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肩膀在抖。这人在偷笑。
“……哈？哈哈哈？” 温昼似乎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比喻戳中了奇怪的笑点，连猫都忘了诱哄。
她还维持着蹲姿，边笑边扭头用“你认真的吗”的眼神看着许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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