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香气在公寓里弥漫开来。
许呓坐在主卧化妆桌旁，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距离程书楠承诺的直播还有五分钟。
这时，程书楠擦着半干的头发从主卧卫生间走了出来，倚靠到墙边，低头划着手机。
空气里有淡淡的玫瑰香，是她惯用的洗发水味道，甜暖中带着一丝清爽的凉意，与尚未完全散去的热息交织在一起，慵懒地弥漫，香得人头晕。
许呓听见了水珠砸在地板上沉闷的“嗒”声，忍不住抬头往侧后方看：
程书楠，明明才分开半小时，却如同得到了新生。
宽大的棉质睡衣吸饱了水汽，变得有些服帖，隐约勾勒出她腰背的弧度。
刚沐浴过的皮肤透出一种被热气逼出来的薄红，尤其那截光裸的、随意曲起抵着墙的脚踝，粉意更盛。
许呓注意到有一滴水珠正沿着脖子缓慢地、暧昧地下滑，最终被睡衣衣领的布料悄然吞噬。
而本人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只专注于手中的事。
湿发、水痕、松垮的睡衣、蒸腾的香气、光裸的足踝……潮湿的、温软的、勾得人心慌意乱的氛围，不过是她不经意间布下的网。
而许呓就是被网住的猎物。
程书楠突然开口。“还有五分钟。”
“我知道……”
许呓扭过头，深吸一口气。
“紧张？”程书楠问。
两人在镜中对视了几秒，许呓先败下阵来，假装看手机。
“……有一点。”
“别看手机了。”
接着，许呓感觉到有股热源靠近。程书缓步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到了她肩上。
“看我。”程书楠的声音更低了些，像情人间的耳语，尾音带着一点沙哑。
“我不好看吗？”
“……”
许呓只好抬起头，她看见程书楠微微俯着身，下巴几乎要抵在自己发顶。
程书楠笑一声，又说：
“记住，今晚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做我自己？”许呓下意识抢答。
程书楠嘴角微微上扬。
“对。”
她说完就直起身，顺手帮许呓理了理衣领。
楼下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谢郁琳的大嗓门：
“小的们！朕买菜回来啦！！！”
她“噔噔噔”跑上楼梯，探个脑袋进主卧。
“哟！在干嘛呢～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她的眼神在站得挺近的两人之间扫了一圈。
程书楠没看她：“开饭。”
“得令！” 谢郁琳笑嘻嘻地缩回脑袋，“蹬蹬蹬”又跑下楼。
程书楠看向门口，语速加快了一点：“下楼吃饭。”
说完，她走出主卧。
许呓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不知道为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
楼下餐厅的长桌上，鸳鸯火锅热气腾腾地咕噜着。
周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涮菜：牛羊肉卷，毛肚黄喉，冻豆腐，虾滑，绿油油的蔬菜等等……还有谢郁琳特意带来的几瓶冰镇啤酒和无糖气泡水。
“来来来！坐！”谢郁琳把刚洗好的小葱香菜碎和蒜蓉香油碟推到两个人面前。
程书楠换了身更舒适不漏的的家居服，而非刚刚的睡衣——小v亨利领羊绒睡衣，显得她整个人有几分随性、几分温柔和几分慵懒。
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瓶气泡水开始往杯子里倒。许呓也坐下，看着眼前香气四溢的火锅，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温昼不吃？”程书楠把倒好的那杯气泡水推向许呓，又开始倒另一杯。
她顺带瞥了一眼旁边沙发上cos咸鱼的温昼。
“别管她了，跟周公聊饿了她自己会起来觅食！”
谢郁琳掏出工作手机，很快架好。
“我调一下光哈……角度……OK！粉丝们！开饭开播啦～”
她登录好程书楠的账号，点开直播。没几秒，直播间开始疯狂涌入粉丝，弹幕爆炸：
【啊啊啊啊！楠楠开播了？！】
【卧槽！活的！在吃火锅？？！】
【旁边那个！是许老板？！】
【‘养兔指楠’是真的！啊啊啊啊啊！】
【楠楠今天好居家的样子！美死了！】
【这火锅！看着好香……看饿了！早知道该点个外卖蹲直播的！】
程书楠调整了下坐姿，翘着二郎腿，对着镜头露出微笑，依旧是那种淡淡的疏离感：“晚上好。和……朋、友，在家随便吃点东西，聊聊天。”
许呓冲镜头点点头：“……大家晚上好。”
【朋友！是朋友！楠楠强调是朋友！】
【好的好的！知道是好朋友了！】
【楠楠怎么认识这么多美女啊！】
【姐姐姐姐！你们真的是高中同学吗？】
【对！快聊聊高中！好奇！】
谢郁琳正在旁边用自己的手机实时监控弹幕，立刻引导话题：
“看到了看到了！粉丝们超级好奇你们的青春往事啊！来来来，快跟我们讲讲！听说你们高中就认识啦？”
程书楠用筷子夹了块煮好的冬瓜，吹了吹：“嗯。高一认识的，但不是同班。我那时候……”
她顿了顿，抛出个合适的说法。
“……成绩一般。”
【哈哈哈哈楠楠好诚实！】
【骗人！姐姐肯定是学霸！】
许呓一个没忍住，小声接了句：“……何止是一般。”
程书楠夹冬瓜的手顿住了。
直播间的观众马上就抓到了重点。
【？？？何止是一般？？？有瓜！】
【许老板要爆料了吗！楠楠快说！】
【啊啊啊塑料姐妹相爱相杀要开始了！？】
程书楠把冬瓜夹到碗里，转头看向许呓，眼神在说：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许呓顶着她的眼刀，有点心虚，但她豁出去了：
“她高一下学期第一次考试……数学，考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胃口。
【多少多少？？！】
【急死我了！许老板快说！】
“……7分。”
空气静默了一秒。
下一秒，直播间弹幕：
【7分？？？我没听错吧？？？】
【数学考7分？！楠楠你是怎么写满卷子的？！】
【7分！是那个七上八下的七吗？！】
【楠楠眼神想刀人！许老板危！】
程书楠脸上的营业笑容第一次有了裂痕，她看着许呓的眼神像要飞小刀子。
虽然这是事实，但当着那么多粉丝的面揭她老底……她不要面子的吗？！
许呓假装无辜地看着她，摊摊手：“……后来刘老师不是看你还有救……让我给你补课吗？”
她成功把话题抛回给程书楠。
程书楠那会儿数学差得没眼看，讲三遍都听不懂，还总是摆着一副“我听懂了别烦我”的臭脸……气得她好几次想摔笔。
许呓os：这回让我逮着机会报复了吧——哈哈哈哈哈！
程书楠对着镜头，努力找回人设，但耳根有点泛红：“……对。感谢许老师当时的……倾、囊、相、授。”
“她……”许呓面无表情补刀，“不太好教。”
【楠楠：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哈哈哈哈哈许老板的表情笑死我了】
【学霸辅导渣渣！好磕（不，我什么都没说）】
【想看楠楠被补课时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们后来是怎么成好朋友的？”谢郁琳赶紧引导到积极方向，“补课……也能补出革命友谊？”
程书楠夹了片肉放进碗里，说：“高二分班考试……嗯，运气不错，擦着分数线挤进A班了。正好……坐她后面。”
她指了指许呓。
许呓点点头：“嗯。她就……老踢我凳子。”
【！！！踢凳子！小学生行为！】
【楠楠！你是这样的楠楠？！】
【好甜好甜！磕死我了！】
程书楠：“……？”
许呓：“……？”
她们看着莫名其妙开始跑偏的弹幕，思考：踢个凳子怎么就“甜”了？！！
程书楠解释：“我只是……想借橡皮。”
许呓依旧不放弃“做自己”：“嗯。一天能借八回。”
【哈哈哈哈哈哈八回！楠楠你是在吃橡皮吗？】
【借口！都是借口！楠楠你就是想引起许老板注意！】
【程书楠：我没有！别胡说！我真的是借橡皮！】
程书楠：“…………”
这直播好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她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尴尬。结果喝得太急，咳了两声。弹幕又是一片【楠楠害羞了！】、【楠楠被说中了！】的嗷嗷叫。
谢郁琳憋着笑，赶紧救场，实则拱火：
“那许老板高中挺受欢迎吧？！追你的男生是不是超级多？”
【对对对！许老板快说！】
【肯定很多！许老板这么好看！】
许呓想了想，认真回答：“嗯……大概……有三四个比较执着？”
“执着？”程书楠放下筷子。“……怎么个执着法？”
【对对对！展开说说！】
【可以磕吗？楠楠好像醋了哈哈哈哈哈】
【楠楠：让我看看谁这么大胆！（不是）】
许呓压根没看程书楠，沉浸在回忆里：
“有个理科班的体育生，连着一个月往我课桌里塞营养快线。”
【体育生直男式追法！】
【那许老板答应了吗？】
“……喝不完，都给我同桌当水喝了。”
程书楠嘴角勾了一下，夹了块藕片。
“还有个文艺委员，”许呓继续，“给我写了首……古诗。”
【哟！还是古风小生？！】
【写的什么啊？】
“……我没看懂。”
【楠楠在憋笑！我看出来了！】
【楠楠：没看懂就好。】
“还有……好像是个外班的吧？”许呓努力回忆，“给我画了张素描，夹在我物理书里。”
【哦豁！画家？？！】
【许老板真受欢迎！】
许呓没注意到这些，又道：“……画的太写实了，把我刚睡醒的鸡窝头都画出来了。我觉得他是想讽刺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老板你的脑回路没救了！】
【楠楠笑出声了！虽然很小！我真听到了！】
程书楠用手抵着唇，轻轻咳了一声，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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