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国际会议中心门口，红毯铺陈。
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就架好了，粉丝的尖叫一**涌来，空气里弥漫着香槟、香水和人类荷尔蒙混在一起的特殊气味。
那辆黑色商务车，在安保的指挥下，稳稳当当停在了红毯尽头。
车门被拉开。
一条长腿先迈了出来。紧接着，程书楠整个人出现在了镜头前。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礼服，设计简洁，没有特别的装饰，引人注目的是露背设计——从后颈一路向下，开到了腰窝上方，将整片光洁的背部大胆地展露在镜头前。正面则相对保守，只吝啬地露出一截锁骨。
化妆师精心勾勒的狐狸眼在淡妆衬托下愈发明艳动人。
站定后，程书楠没有立刻走向红毯，微微侧身，把手往车里伸去。
一只白白细细的手搭上她的掌心。
许呓被她牵着，下了车。
造型是工作室安排的。
她穿着一条奶白色的缎面长款礼裙，设计同样很简单，却衬得她人又瘦又挺拔。她也化了淡妆，原本就完美的脸更加出尘。
就是人看着有点紧绷。
很明显，她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程书楠的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似是在安抚她，然后才松开。两人并肩而立。
“程书楠！看这边！”
“楠楠！楠楠！啊啊啊！”
现场的氛围瞬间达到顶峰，闪光灯噼里啪啦往她俩身上打。
程书楠对着镜头方向点了下头。她抬手，揽了一下许呓的后腰，示意她往前走。
两人好不容易走完红毯，进入相对安静些的宴会厅签到处。《天明》开机背景板前，导演和几位核心主创已经到了。
导演是个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男人……李牧，业内人送外号“李老怪”。他专拍那种让人看完了会琢磨半天的文艺片，对演员要求也非常严苛。
他一看见程书楠，脸上露出笑容，主动迎上来：“书楠，来啦！”
“李导。”程书楠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好久不见。”
“这位就是许小姐吧？”李导看向许呓，笑容和蔼，“欢迎欢迎！书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许呓连忙弯腰：“李导您好，我是许呓。”
“好好好！”李导点头，又冲程书楠说，“书楠啊，这回可辛苦你了，这角色够你喝一壶的了。”
程书楠笑着：“没关系……剧本很好。”
旁边又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制片人王霖。
“书楠！许小姐！欢迎欢迎！”
“就等二位了！”
程书楠与他握了握手：“王制片好。”
目光随即瞟向他身后的那三人。
王霖立刻侧身介绍：“来来来，书楠，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天明》的几位重要投资人。这位是宏远的张总，张宏远先生。”
张宏远看着五十出头，穿着板正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那种老派稳重的投资人。
“程小姐，久仰大名。你的电影我都看过。演技特别好。”
“张总过奖。”程书楠与他握手，客客气气的，“感谢支持。”
许呓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落在张宏远身上。
宏远？她突然想起宋伊然说过，她爸好像是什么老板，但当时许呓压根没往心里去。
毕竟宋伊然平时连外卖配送费都要跟她AA，谁能想到她家是那个跺跺脚娱乐圈都要震三震的张家？
宏远集团……国内顶级财阀，产业横跨金融、地产、科技、娱乐，旗下光是上市公司就有好几家。许呓之前追的某部爆款剧，投资方名单里就有宏远集团。
许呓拳头又硬了。
“这位是星辉娱乐的李总，李耀阳先生。”王霖指向旁边一位穿着花哨印花衬衫、头发用发胶抓得很有型的男人。
李耀阳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程小姐！真人比荧幕上还漂亮！幸会幸会！我们公司旗下那帮小崽子都拿你当偶像呢！”
程书楠的手与他轻轻一碰，淡淡应了句：“李总好。”
程书楠握完手后，却在最后一位女士上前时明显顿了顿。
“鼎盛集团姜总。”王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姜敏主动伸出手：“程小姐，又见面了。”
程书楠看着她，还是没有握手的意思，手还搭在两边不动。
王霖察觉到不对，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小心翼翼地看着程书楠。李耀阳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表情，就差搬个小板凳嗑瓜子了。
他是知道这俩人有什么事的。
许呓站在她身边，感觉凉飕飕的——她……是不高兴了？
过了会，程书楠还是动了，伸出右手，与姜敏轻轻一握，但快得像蜻蜓点水。
她仅仅说了两个字：“姜总。”
姜敏似乎并不意味，收回手，目光转向了程书楠身边的许呓，上下一扫：
“这位就是许小姐吧？最近可是名声大噪啊。”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怪，分不清是褒是贬。
许呓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微微点头：“姜总您好。”
“听说许老板的面包店在雾都很有名？”姜敏似笑非笑，“改天有空，一定去尝尝。”
“谢谢姜总。”
姜敏的目光又转回程书楠身上，脸上挂着假笑，说：
“说起来，程小姐和我表妹，也算老朋友了。”
这话一出，程书楠眉头就拧起来了。
姜敏看她的脸色变了，但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用能让周围几人都听清楚的音量，说：
“我那表妹，姜雨落，程小姐还记得吧？”
“她可是你的死忠粉，家里堆满了你的海报、周边，连你出道第一部电影里穿的同款T恤，她都花大价钱淘来了。”
“去年……哦，就是程小姐在横店拍《请君入瓮》的时候，她不是还特意跑去探班了吗？”
姜敏嘴里的“探班”，在程书楠和所有知道内情的人看来，就是一场灾难。
那天下午，程书楠刚吊完威亚，浑身汗透，她觉得自己累得跟条狗似的，就想赶紧滚回车里躺尸。结果走出片场一看，一辆骚粉色、镶满了水钻的劳斯莱斯幻影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车旁站着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阵仗大得像拍黑、帮片。
一个穿着粉红色蓬蓬裙、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女孩，举着一个镶着LED灯牌的应援手幅，上面用闪瞎眼的字体写着：“楠楠老婆！我爱你！落落永远支持你！”
这就是姜敏的表妹，姜雨落。
这还不算完。
姜雨落一看到程书楠出来，尖叫着扑上来：“老婆！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程书楠当时脸就黑了。她的助理和保镖立刻上前阻拦，但姜雨落带来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就在片场门口推搡起来，场面一度失控。
姜雨落还在拼命往前挤，嘴里喊着：“老婆！我给你带了东西！是我亲手做的爱心便当！”
而且，她带来的保镖里，竟然有人用手机怼着程书楠疲惫的脸拍照片拍视频。程书楠的保镖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了那人的手机。
这场闹剧整整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引来了大批围观群众，还有闻风而来的狗仔。
最后是剧组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才把姜雨落和她那帮“黑、帮”保镖请走。
临走前，姜雨落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对着程书楠大喊：“楠楠！我等你！我永远爱你！”
这件事毫无意外冲上了热搜，标题五花八门：
【惊！程书楠片场遭狂热粉丝围堵！】
【粉色劳斯莱斯堵门示爱！富家千金追星太疯批！】
【起底追星富二代姜雨落：为爱豪掷千金，曾包下整版报纸为程书楠庆生！】
热搜挂了整整五天，各种角度拍摄的视频和照片在网上疯传。
虽然大部分网友都站在程书楠这边，骂这千金大小姐没底线，但这场闹剧给她带来的困扰和负面影响是实实在在的。
事后，姜家倒是派人来道过歉，但态度敷衍，还说什么“孩子还小不懂事”。
孩子还小？二十二了还小？？
程书楠听完都气笑了，直接把人请走，冷处理，后来连面都不肯见了。
姜敏现在提这事，还特意强调“老熟人”。意图是什么，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她就是想让程书楠当众下不来台，或者至少，在投资人面前丢个脸。
许呓很紧张，担心程书楠会当场发火。
但程书楠抬起眼皮，目光直直戳向姜敏，嘴角一扯，居然笑了声：
“呵……”
“姜雨落小姐？”
“当然记得。印象深刻。”
她顿了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敏一眼，才说：
“毕竟……能把劳斯莱斯开出碰碰车效果的，令妹也算是独一份了。”
“噗——” 旁边知道内情的李耀阳一个没憋住，嘴巴漏风了。
王霖和张宏远也想笑，又不敢笑，看脸色好像要憋出内伤了。就连一直绷着脸的李导，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姜敏脸色骤变，却见程书楠已优雅转身，不愿再多丢一个眼神给她。
“李导，王制片，我们入场？”
“啊？哦！对对对！”王霖赶紧接话，“书楠，许小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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