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被剧组临时辟作了采访区。
这里光线调得偏暗，只留几束聚光灯打在《天明》的巨幅海报和中央的座椅上。十几家媒体的记者已经等很久了。
程书楠和许呓一出现在门口，闪光灯立刻连成一片，吞没了她们。
两人在背景板前的椅子上坐下。程书楠双腿交叠，脸上是标准的营业微笑。
主持人简单开场后，提问开始。
按照流程，他们先问了导演和制片人一些关于电影筹备、创作理念的问题。陈导言简意赅，王霖展望票房。
话筒终于传到了程书楠面前。
第一个抢到提问权的记者，眼神里兴奋：“程老师您好！我是《兴闻头条》的记者。恭喜《天明》开机！我们注意到您最近似乎对一些特殊题材很感兴趣，比如……您是不是在考虑尝试一些……百合题材的作品？”
问题一出，所有目光，包括许呓，都聚焦在程书楠脸上。
谢郁琳：该死！这帮娱记鼻子真灵！
程书楠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纹丝未动，眉头扬了一下。
她拿起话筒：“你们消息还挺灵通。”
“淡水老师写得确实很有意思……”
“但是，我未来会接什么角色，还是要看剧本够不够好。而且，我现在的心思都在《天明》上了，角色挑战很大，需要专注。”
完美避开了这个大坑。
紧接着，一位年轻男记者抢到了话筒：“程老师！许小姐！我是《娱乐星周刊》的记者！想采访您一下！这次和闺蜜一起出席开机宴，感觉怎么样？”
她侧头看了一眼许呓，许呓一脸“别问我”的表情。
程书楠收回目光，对着话筒吐出两个字：
“挺好。”
记者：“……？”
挺好？没了？您倒是展开说说啊！
记者不死心：“那……有没有什么趣事可以分享一下？比如平时私下怎么相处的呢？”
程书楠：“吃饭，睡觉。”
记者：“……啊？”
程书楠又“好心”补充了一句：“……还有，撸猫。”
记者：“……”
全场媒体：“……”
这回答也太实诚（敷衍）了吧！
许呓在旁边差点没绷住。
神特么吃饭睡觉撸猫！虽然……好像也没错？
主持人赶紧救场：“哈哈哈哈哈……看来书楠和许小姐的相处非常生活化，柴米油盐！”
“那许小姐，第一次参加电影开机宴，感觉紧张吗？”
话筒递给许呓。
许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有点紧张。不过……很新鲜，也很荣幸。”
“那作为书楠的好朋友，你觉得她在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许呓看了一眼程书楠，程书楠也正看着她。她莫名觉得那眼神里写着“好好说，不准说我坏话”。
许呓斟酌了一下：“她……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直接。”
“噗……” 台下有记者忍不住笑出声。
程书楠唇角弯了一下。
又一个记者把话筒对准程书楠：“程老师，最近关于你和许老板的‘养兔指楠’CP热度非常高，粉丝们都很喜欢看你们的互动。对此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所有人都看向程书楠。许呓一脸懵。
CP？CP！！！CP粉舞到正主面前了？？？
她下意识看向程书楠。程书楠面不改色，拿起话筒：
“感谢粉丝的关注和喜爱。”
“但我和许老板……”
她顿了顿，手往上举了一下。
“……是朋友。”
“很好的朋友。”
她微微歪了下头，似乎真的不明白：“CP……是什么？”
全场寂静。
记者们：“？？？”
粉丝们（通过直播间）：“啊啊啊啊啊楠楠好可爱！她居然不知道CP是什么！”
许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你不是经常上网吗？！！
主持人也懵了，赶紧打哈哈：“哈哈，程老师真是专注演戏，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CP就是，粉丝觉得你们很般配，把你们组合在一起的意思啦！”
程书楠“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然后，她又开口：
“那……我们就是……朋友CP吧。”
记者：“……”
粉丝：“哈哈哈哈哈朋友CP！楠楠你是懂总结的！”
许呓：“……”
她感觉自己的脚趾已经在抠魔仙堡了。
“那有没有特别的称呼呢？”记者不死心。
程书楠想了想：“许呓。或者……许老板？没什么特别的。”
她说完朝许呓扬了扬下巴。
许呓接收到她的目光，配合着点了点头。
“那许小姐呢？您怎么称呼程老师？”记者追问。
许呓对着话筒，声音很轻：
“……程书楠。”
“或者……楠楠？”
程书楠嘴角勾起，对着镜头点点头：
“嗯，对。”
“她有时候急了，也会连名带姓地喊……程、书、楠！”
她一本正经地模仿了一下，引起一阵笑声。许呓耳根发烫，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偷偷掐了下程书楠的手腕。程书楠面不改色，反而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在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互动呢？有没有特别暖心的瞬间？”
程书楠：“有。比如……她做饭很好吃。”
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真的，不开玩笑。比剧组盒饭强多了。有时候太忙，饿得前胸贴后背，能吃到她做的……确实挺暖心的。”
许呓：“……”
她没想到程书楠会这么回答，脸上有点发热，只能低头假装整理裙摆。
台下的记者们又是一阵哄笑。
主持人见好就收：“最后一个问题！”
一个比较资深的记者拿到了话筒：“程老师，《天明》是您和李导继《烟寂》后再次合作，也是冲奖之作，您有何期待？另外，网上关于您和另一位主演番位之争的传闻……”
这个问题有点尖锐。
程书楠脸上的笑意淡了。她坐直身体，目光扫过全场记者，最后落在这位记者身上。
“期待当然是希望它能成为一部好电影。一部能打动观众，能让大家记住的作品……”
“如果能拿奖，当然好，这是对所有工作人员努力的肯定。但拿奖不是拍戏的最终目的，最重要的是创作本身的过程，以及最终呈现出来的东西，是否对得起观众的期待和信任。”
“至于番位……”她轻轻笑了一下，“这种传闻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觉得挺没意思。”
“电影是剧组所有人一起做的。观众看的是故事，不是看谁的名字排在前面。与其纠结这些，不如把精力都放在怎么拍好这部电影上。我相信李导和制片方会做出最合适的安排。大家还是多关注电影本身吧。”
现场安静了片刻，响起一阵掌声。
主持人最终宣布采访环节结束。
程书楠放下话筒，对着媒体方向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场。
一个记者突然高声喊道：“程老师！等等！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关于你和姜雨落小姐……”
程书楠的脚步停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记者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举着话筒的手都有点抖，但还是硬着头皮问：“……有传闻说姜雨落小姐因为追星事件精神受了刺激，到现在……一直在接受治疗，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会觉得愧疚吗？”
这个问题极其恶毒，直接把姜雨落的“骚扰行为”和可能的心理问题，归咎于程书楠的“不回应”。
姜敏就站在不远处，程书楠看见了。
许呓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程书楠沉默了几秒，开口：
“首先，我对姜雨落小姐的个人状况不了解，不做评价。”
“其次，”她的目光直刺那个提问的记者，扯了扯嘴角。“追星，是个人行为。保持理性，尊重他人，遵守法律，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作为公众人物，我有权拒绝任何形式的骚扰和过度关注。保护自己的安全和**，是我的权利。请问，我为什么要愧疚？”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反手握住许呓的手腕，力道很轻，转身离开。
老娘懒得跟你们废话。
-
采访结束，并不代表关注度的结束。
作为顶级流量明星，程书楠不缺乏热情的追随者。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两人移步到相对宽敞的公共区域，那里已经提前划出了一小块地方，供部分幸运粉丝进行简短互动和签名。
粉丝们兴奋的呼喊扑面而来：
“楠楠！楠楠！”“橙子看我！”“书楠姐姐！”“许老板好美！”
程书楠脸上的微笑软化了许多，对着粉丝们挥手，回应：“谢谢大家，辛苦你们了。晚上外面冷，都注意安全。”
粉丝们又是一阵激动的回应。
有粉丝举起大大的横幅，上面是Q版的程书楠和……一只捧着咖啡杯的橘猫，旁边写着“Coffee和楠楠最可爱！”
程书楠看到，走过去对着举横幅的粉丝说：“横幅我看到了，拍下来发给Coffee，让它看看它有多可爱，顺便谴责一下它今天临阵脱逃的行为。”
粉丝们笑声一片。
轮到签名环节。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害羞的女粉丝捧着一本程书楠的写真集递过来：“姐姐，能……能不能帮我签个名？我超喜欢你的！”
“当然。”程书楠接过写真集和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抬头的瞬间，她目光掠过女孩手机屏幕——看见了“话说三遍淡如水”的个人主页。
程书楠挑眉，在签名下方加了一行小字：「谢谢投喂」。
还画了个爱心。
女孩接过写真集，看到那行字，狂喜：“啊啊啊谢谢楠楠！”
她根本没往别处想，只当是程书楠的宠粉互动。周围其他排队等签名的粉丝只看到那女孩激动得快跳起来，纷纷好奇是什么内容让楠姐签得那么特别。
气氛更加热烈。
许呓站在程书楠侧后方，将那行字看得一清二楚，默默移开了视线。
有大胆的粉丝对着许呓喊话：
“许老板！楠楠是不是私底下真的很护短啊？”
许呓有点不好意思，礼貌回应：“谢谢大家……她……她人确实很好。”
她实在想不出更安全的形容词了。
程书楠恰好签完一个名，听到这问话，转头对粉丝们弯起唇角：“你们打听这么仔细，是想抢走我朋友？”
“不抢不抢！楠楠的朋友谁敢动！”
“你们要一直好下去啊！”
又有粉丝关心地问：“楠楠姐姐，看你最近行程好满，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休息的好吗？”
程书楠熟练地打太极：“还行，为了工作。你们也是，都照顾好自己。”
她说着，瞟向身边的许呓：“放心吧，她最近……”
程书楠看见许呓看过来，才接着说：“……做了不少好吃的给我充电。”
粉丝们一阵“嗷嗷嗷”的尖叫。
某些cp粉自动将后半句脑补成了“女朋友的爱心投喂”剧情。
许呓内心也嗷嗷叫：我只是想开发新品顺便投喂下食客啊喂！程书楠！
粉丝互动总算结束。两人在工作人员掩护下，走到了宴会厅相对安静的休息区角落。
许呓忍不住低声说：“你……刚才回答问题，也太……太……”
程书楠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口，侧头看她，挑眉：
“太什么？我说的不清楚吗？”
许呓：“是……太清楚了，清楚的都跑偏了……”
程书楠不看她，目光投向远处的餐台，突然说：“饿。”
许呓：“啊？”
她抬步就往餐台走。
“今天就吃了个鸡蛋，陪我去找点吃的。”
许呓压低声音提醒：“……程书楠！开机宴还没到用餐环节呢！那么多镜头看着，形象不要了吗？！”
程书楠：“形象能当饭吃？”
她停在餐台前，无视了那些雕花水果片，拿起一个点缀着鱼子酱的鲜虾挞，送入口中。
“嗯～”她嚼了两下，评价，“这个还行。”
她又拿起一个抹茶马卡龙。
许呓看着她旁若无人的干饭，再看看旁边端着香槟酒谈笑风生的嘉宾们。
行吧。
冷淡人设？真性情？
程书楠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可以同时拥有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特质，并且切换自如。
尤其是在干饭这件事上，绝对真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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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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