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了却了一桩心愿,还得已品尝如此美味珍馐,自己独身一人,无亲属儿女,得一徒弟,也是一男子,两人厨艺都不佳,基本在饭馆用餐,长年累月,钱袋子空空如也。
吃食一向被他看做饱腹之物,得已生存的养料,如今尝到宋甜甜做的饭食觉得以往日子过得实属乏味,平淡之极。
要知道生活不就是要越过越好,偶尔的新奇就像贫瘠土地猛然多了一朵艳丽小花,其中欣喜不可小觑。
何大夫感叹连连,竹筷速度却丝毫未减。
青松听到陆渊平安无事,未食早食的他早就饿得腹中打鸣声响彻周边,此刻闻到饭菜香味喉咙本就滚动不停,见何大夫速度如此之快,叹为观止。
他呆立片刻,随即再也忍不住,把来者是客抛之脑后。
平日与公子同食,公子爷再是如何喜爱,总顾忌几分斯文,因此他不需要担心。
但现在……
青松怀疑自己再不动筷,后面又只能挨饿了。
总不能为自己单独劳烦宋娘子吧!
“好吃,真好吃!”青松感觉自己这一身疲惫都缓解几分,心下吐了口气。
这次他吓坏了,若公子爷真有好歹,自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宋甜甜放下饭食来到陆渊所在东厢房,她看着静静躺在罗汉塌上唇色发白的男子,走进床榻,把两边的衾被往里捻了捻。
“陆郎君,望你早日醒过来,还有很多担心爱你的人在等你。”她没发现随着她话音刚落,放在床塌上微微卷屈的纤长手指动了动。
院中何大夫跟青松两人音量不大,但宋甜甜坐在屋内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听清楚后她颇有些哭笑不得。
何大夫愠怒道:“你这小子不说来者是客,好歹长幼有序,怎的老夫吃两口热饭你也凑热火。”
青松反驳:“您看您这速度,我再不吃恐怕等会儿要舔盘子了,早上就没吃朝食,中午再不吃,我这小身板还在长身体呢?”
“你这小子慢点、慢点。”何大夫看着青松说话的空隙都没停止手中的舒服,快出了残影,反到是自己因为说话放下了竹筷,得不偿失。
青松充耳不闻,埋头吧唧吧唧得不停。
开玩笑公子爷如今没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何况今日情绪松懈后,他特别想念宋娘子这一口,食之后沉浸于美食带来的奇特感受,无暇顾及其他的事,烦恼暂消。
宋甜甜被两人争执声打断思绪后,站起身来,转头看了陆渊一眼,想着这边事已了,陆渊也不知何时能醒,便回了隔壁自家院中。
与吉祥如意一同食用过晚食后,宋甜甜把偷偷溜回厢房的如意提了过来,把猪鬓毛牙刷塞进宋如意手中,倒了点食盐给她。
如意本以为今日宋甜甜被旁的事耽搁会忘了自己,想着偷偷溜走便时,没想刚开溜就被逮住了。
她拿着猪鬓毛牙刷嘿嘿傻笑着,内心实则苦闷,她最不喜刷牙了,特别是用盐来刷牙,咸得很。
宋甜甜哪里不知如意在想些什么,只是她也无奈,牙粉价格昂贵,他们如今负担不起,只能用盐来替代。
这时的牙粉是石膏、香附、白芷、甘松、霍香、山奈、沉香、川芎、防风等十几种中草药磨成细细的粉末,再调制成牙粉,一小瓶就要五两银子。宋甜甜初到云海县就到百货铺观望过,价格之贵另她咂舌。
当时她笑了笑,默默摇了摇头,便走了。
虽说用盐代替牙膏也可行,也能起到杀菌消炎的作用,但相对比起牙粉又要略逊一筹,牙粉添加花粉可以做成各种口味,薄荷味,柠檬口味,居然还有玫瑰花口味。
宋甜甜当时觉着古代人的聪明智慧着实不容小觑,纯中草药所做的牙粉比现代添加各种化学产品的牙膏孰好孰差,明了于心。
宋甜甜见如意巴掌大小脸皱成了菊花,把牙刷塞进嘴里胡乱捅了几下,再包了一口水,吐了出来,脸上神色才松缓下来。
……这么夸张。
如意眨巴眨巴眼睛,抬起圆润的杏眼,张开嘴巴露出莹白牙齿,小手拉了拉宋甜甜的衣袖,示意她看。
宋甜甜屈起食指弹了弹如意额头,笑道:“阿姐知你不喜用盐刷牙,但倘若你不好好保护自己牙齿,待牙齿遭虫吃了后,到时候悔之晚矣,阿姐也无能为力哦。”
“阿姐,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宋如意苦着小脸埋下头。
“好了,去吧。”宋甜甜无奈摇摇头。
“好耶。”宋如意蹦蹦跳跳几步并跑跨上杨木床,抱着今日晒得暖烘烘的棉被,细软发丝披散在床塌上,她小脸笑眯了眼,满床滚来滚去,完后,静静靠着睡着了,就像翠竹上正在休憩的黑白大熊猫,喜人得紧。
宋甜甜看着滚了几圈入睡的如意,她也大大打了个哈欠,她想睡意果然是会传染的。
忙忙碌碌这些日子,她也该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休息了。
申时不久,云海县上空刚晴空高照的天际,霎那间乌云密集,黑压压一片仿若触地似的压了下来,滴答滴答的雨滴声形成了一首动人心弦的交响乐曲。
街道路上行人迅速遮掩逃窜,很快热闹的道路上便显得十分寂寥,只有稀稀朗朗几人还在奔跑躲雨,或者三两人在店铺屋檐下暂避雨,交谈着。
到了酉时雨势越来越大,未见停止,街道上已经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洼坑,积水越来越深,路上已无行人。只有些许孩童在屋檐下伸手接水嘻戏着。
宋甜甜是被越下越大的雨声惊醒的,起床便听到雨滴不停地斜斜拍打在纸窗上的“叭叭”声,看了眼丝毫未受影响的如意,弯腰捻了捻被,推开房门出去了。
屋檐廊下早已被雨水打湿,院中青石板也被雨水冲刷得干净透彻,墙角蔬菜叶子经过雨水洗涤也显得青翠可人,不染半分尘埃。
幸好晾晒的红薯块午时被她收了起来,不然淋了雨不知何时才能做红薯粉。
宋甜甜转头瞧见西厢房支起的窗户,吉祥正捧着一本书册翻阅着,动作小心翼翼,十分爱惜,她才想起这几日忙碌,还尚未给吉祥找私塾呢,他也从未提起过,可心中恐怕满是失落感。
她拍了拍头,果真忙糊涂了。
不过眼下,雨这般大也无法出去打听。
她简单炒了几个菜,装进食盒,举着油纸伞,来到了陆家。
因下着瓢泼大雨,宋甜甜提着食盒,走到屋檐下才停住脚步。
正好青松从东厢房房门走出来,手中端着一盆温水,想必才帮陆渊洗漱擦洗完。
“陆郎君,还未醒吗?”门前站着青松,宋甜甜透过敞开的房门见陆渊仍是静静躺着,虽说何大夫说已无事,但今日已是第二日,滴水未尽也着实令人担忧。
青松苦着脸,摇摇头。
宋甜甜把食盒递给青松瞬间才想起,陆渊他们是本地人,对当地私塾肯定更熟悉明了些。
随后她拉着青松仔细询问许久,加之他之前一直就是陆渊的书童,对云海县大大小小的私塾知晓明了。
原来云海县也有一处官学,里面不仅有官宦富贵人家公子,也会破格录入良家子弟,但入学名额有限,需统一招考,各凭本事。
相对于普通百姓,官宦权贵人家的消息更精准,对府学以往考点,考题都有渠道来源,起跑线就拉了一大截。
“要是公子爷清醒着,宋娘子问公子爷更事半功倍,早知道爷当初可是以府学第一名考入其中,此后年年都是榜首。”青松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下来,把食盒放在房内的圆桌上久久未动。
宋甜甜出声打断青松低沉情绪:“青松,别担心,何大夫说陆郎君会醒的,不过没想到陆郎君不仅一表人才,文采还如此卓越斐然,果真难得。”
又道:“若陆郎君醒了,青松小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今日还多谢青松相告,不然我这外来人还真是一头雾水。”
聊了许久得知现今离府学统招时间只余两月,对吉祥来说,时间算是相当紧迫。
宋甜甜指着放在食盒底部的一碗芥菜肉沫粥笑道:“这是芥菜肉沫粥,陆郎君躺了两日,醒后必定饥饿,吃点粥更容易消化。”
芥菜这种时令蔬菜,鲜嫩可口,叶子碧绿水润光泽,被她快刀切得碎碎的,一点汁水都未遗留在案板上,把大米放入煮沸的陶翁里,她喜欢放一小勺食用油,这样更容易煮至米粒开花,黏稠软糯。
这期间关键就是最后一刻钟:
需顺时针不停搅动着,以防粘锅,这样煮出的粥香滑可口,米香浓郁。
豕肉她选的是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剁成肉沫后,加点淀粉抓匀,这样煮后滑嫩不柴。
期间连吉祥何时来的她也不知。
她做菜注意力集中,旁的事一概不关,手随心动,所以吉祥如意常说她做菜时比平时更引人注目,专心的人总是格外好看,做事也比旁人多了几分成功机会。
青松见这碗芥菜肉沫粥,浓浓米香夹杂着肉香扑面而来,芥菜鲜绿,在雪白如玉的米粒中如镶嵌的绿宝石。
不用尝他便知晓这粥定是喷香软糯,一眼便知其中花费不少心血熬制而成,宋娘子做事果然妥帖周到,事事周到。
宋甜甜回到宋家将消息告知给吉祥,吉祥沉静的小脸笑开了花,她看到吉祥的反应,越发感到愧疚,这段时间还是疏忽了他们。
“阿姐费心了。”
吉祥看到这段时间阿姐早出晚归,空闲时间又准备隔日出摊的事物,每日忙的跟陀螺似的,还要照顾他们。
他实再忍心用其他事打扰她,阿姐已经做得够好,够辛苦了。
今日听到阿姐还记得此事,他止不住开心,嘴角笑意延续到了入睡前。
夜深,宋甜甜洗漱完,推门倒水,发现西厢房处仍能看见微弱油灯闪烁着,许久,投在床棂上的身影仍埋头,不见抬起。
她走近,敲了两声门,嘱咐道:“吉祥,不可急于求成,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不可贪多,知道否?早些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再看。”
吉祥回过神,匆匆合上书册,吹熄蜡烛,跳上床铺,抱住被子忙道:“知道了,阿姐!”
窗外宋甜甜看见暗下来的屋子无奈笑笑,便也转身回去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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