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岂能是女人能去的?”张太医闻言,觉得宋泷墨简直是疯了,他站起身,指着宋泷墨高声:“你在做梦!”
“你背后的那个人不是能决定?”宋泷墨反问,“我能不能去早朝,还不是他点个头的事?”
李义廉权势滔天,只是想要女人进朝堂,又不是议政,应该不难吧?
他连这点要求都不愿意满足她?那还要什么药方?自己研究去。
“不行就免谈。”宋泷墨站起身,“疏影,送客。”
“等,等等。”张太医慌忙道,“这件事我与李相商议,你先给药方。”
“你当我傻子?”宋泷墨摆出一个“请”的手势,“送客。”
“张太医,请。”疏影礼貌地请人离开。
张太医见宋泷墨如此软硬不吃,搬出李义廉来也镇不住她,自己又研究不出治疗时疫的药方,只能靠她。
他心中莫名有一股无名火。
自己既要受制于女人,又要受李义廉的气。
“宋泷墨。”张太医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你要和李相作对吗?”
“难不成我还有第二个选择?”
不是已经作对了吗?
“既然后面两个要求难度太大,那你先把掖庭的禁给解开。”
“最后一个要求不能满足你。”“那第二份药方也不会给你。”
宋泷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是个傻子都能想通。她实际要张太医完成的顺序是,第一个,第三个,第二个。
所以,实际上,第二个,是不会完成的要求。
张太医见没有办法继续聊下去,起身就走。
走之前不忘指着宋泷墨:“李相不会放过你。”
“好啊。”宋泷墨看着张太医的背影,微笑,“我等着。”
她只等一天,张太医就又来掖庭了。
因为皇后病危,李义廉心疼女儿,想快点拿到药方。
“我同意你的要求。”
这话出自张太医之口,可宋泷墨眼见那张脸,渐渐浮现出李义廉的样子。
她的目的终于达到。
这是第一步。
她要将李义廉彻底拉下台。
就算她的要求是明摆着对李义廉不利,李义廉也必须答应。
因为她手中握着李义廉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很快,宸妃便替皇后下旨,解开掖庭的封锁,让掖庭与六宫一样,日常熏艾,进出记录,不再完全限制掖庭宫女的外出。
皇帝虽然又病倒,但没有刚刚病倒时那样严重,还是能够上早朝,所以宋泷墨才提出这样的条件。
“朕听闻李相称你要面圣。”皇帝坐在龙椅上,道,“你有何事要奏?”
“奴婢要参太医院张绦,窃取奴婢所配时疫药方。”
宋泷墨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药方是自己写出来的。
果然,宋泷墨这话一出,整个朝堂议论纷纷。
“她说这药方是她的,谁信?”
“黄口小儿,不知廉耻。”
……
“肃静。”皇帝开口,“你既说张太医窃你药方,可有实据?”
“皇宫第一个染上时疫的,是掖庭的疏影。”宋泷墨不卑不亢,站在朝堂中央,声音平缓而柔和,“奴婢母亲容昭,若在京城说医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奴婢自小与母亲习得医术,对疑难杂症亦有所涉猎,此次疏影染病,奴婢一心为治好疏影找到时疫药方而努力,最终得到药方,治好疏影。”
“疏影就是人证。”
她一定要打赢这一场仗。
“臣,有本要奏。”
是李义廉。
宋泷墨看过去。
“此女绝不可信。”李义廉道,“陛下,她是宋琛之女。”
“宋琛通敌叛国已是铁证,陛下宽宥,饶她一命,她如今却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称药方是她所写,又说掖庭宫女为证。”
“敢问掖庭宫女以何为证?”李义廉道,“掖庭宫女本就与宋泷墨沆瀣一气,不足以为证。”
“何况,臣听闻宋泷墨私自在掖庭教学,向掖庭宫女教授诗书,不知是否有陛下授意?如果没有,那便是在耽搁差事,是大罪。”
“奴婢教授诗书是在宫女休息时间教授,不会耽搁差事。”宋泷墨反驳,“况且,奴婢父亲谋反与此时疫无关,李相何故步步紧逼。”
“正是因为你父亲通敌叛国,你才有可能与你父亲一样,反咬张太医一口,将张太医的功劳夺走。”
李义廉说完,跪下高呼,“陛下,张太医乃时疫功臣,不能让功臣寒心。况且宋泷墨野心勃勃,日后定是心腹大患,臣请处置宋泷墨。”
宋泷墨敢提出来早朝,就是知道李义廉要咬自己一口,于是她也跪下高呼,“陛下,奴婢句句属实,奴婢请立即传张绦张太医当面对证,以证奴婢清白!”
朝堂之上剑拔弩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宋泷墨与李义廉之间的对抗。
宋泷墨人微言轻,身上又背着父亲通敌叛国的耻辱,明知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大家只是看着。
看接下来宋泷墨会怎么死。
皇帝这几日头疼,食欲不振,心情不佳,并不想看宋泷墨与李义廉扯皮。
可既然在朝堂上说开,那他就不能不管。
于是皇帝只说一字:“传。”
张绦很快被传上殿,跪地高呼万岁。
“张太医。”宋泷墨先发制人,“敢问药方第三味药是什么?有何用处?”
“白术,补气。”张绦道,“袪湿。”
“为何要用这味药?”
“宋姑姑这是要考察微臣么?”
“张太医莫不是答不上来?”宋泷墨驳回,“难道是因为张太医自己心中有鬼?”
“陛下,此药方确实出自微臣之手。”
张绦避重就轻,拒绝继续与宋泷墨交谈。
李义廉早就与他说过,宋泷墨定是为自己的药方而来,所以一定会宣他进殿,接着宋泷墨就会问药方的问题,以证明这个药方是她写的。
而他不需要每一句话都回答宋泷墨,只需要简单说两句,然后开始向陛下陈词,最后咬死宋泷墨的父亲谋逆,这局就一定能翻盘。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宋泷墨。”皇帝失去耐心,“你如何证明这药方出自你手?”
“张太医不能说出每一个药的药性,为何用这个药,但奴婢非常清楚。”宋泷墨拿出第二份药方,“且这个时疫,需要两份药方方能好全。”
“如果陛下还是不相信是奴婢写出的药方,那这第二个药方喝下去,不出三日就会大好。”宋泷墨道。
“大胆!”皇帝身旁的赵公公尖着嗓子,冷喝,“陛下乃九五之尊,岂能你说尝药就尝药?”
“奴婢并未让陛下尝药。”宋泷墨道,“陛下可让宫中染时疫的宫人一试。”
只要试过,自然就能知道,她才是真正研究出时疫药方的人。
“陛下,此女居心叵测,万万不可信。”李义廉道,“她在掖庭封锁之后翻墙,以死相逼要太医院拿药,又威胁张太医,要求张太医找宸妃娘娘解开掖庭封锁,否则就要与张太医同归于尽。”
啊?她是这么说的吗?
宋泷墨看向李义廉,尝试在他的脸上找到心虚的表情。
可惜此人言之凿凿,双目坚定,把假的话都说成真的一样。
赵公公那话,明显也是偏向于李义廉。
难不成皇帝的近侍也被收买了?李义廉究竟想做什么?
“陛下只听丞相大人一面之词吗?”
“宋姑姑倒是可以问问这朝堂上的其他大臣,”李义廉笑,“这话,并非臣的一面之词。”
“臣以为,”很快就有一个大臣站出来,“宋泷墨连闯议政殿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以命威胁张太医,并不是不可能。”
“臣附议。”
“臣以为,此女实在嚣张跋扈,竟在此扰乱朝堂,臣请陛下严惩。”
“臣请陛下严惩!”
“臣附议!”
宋泷墨站在朝堂之上,周围的声音已经渐渐听不清楚,仿佛一切色彩都渐渐消散,只有她还站在这里,自身的存在感随着周遭色彩的消散变得浓烈,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唯一对象。
原先她以为自己占着理,就一定能将事情说清楚,给李义廉以致命一击,而现在,她清晰而深刻地认识到,这个朝堂,没有她能够站得住脚的地方。
一分一毫都没有。
是现在的她还太嫩太天真,以为自己手中握着药方就有条件与李义廉抗衡。
难怪李义廉这么快能答应。
接下来是不是该让她入狱,以放她出来为条件,拿到第二份药方?
宋泷墨都不需要猜,就能知道自己的结局。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宋泷墨感觉现在自己的思考能力已经停滞,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只能愣愣地在原地,双手双脚都在发麻。
她有些站不稳。
到底还有什么办法?难道奢求现在的皇帝能听她说一句?
“臣近日去西北云游,才回京城,便这般热闹。”
正当她还在愣神时,忽然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
“京城全城封锁,要不是臣手拿大梁国师令牌,还真进不来。”
大梁国师木清枫穿着一身白衣道袍,束发戴冠,未得传召便大步走进殿中,朝殿中皇帝行礼,“臣木清枫参见陛下。”
宋泷墨回头。
木清枫看着不过而立,根本不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
木清枫一进殿,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宋泷墨身上移开,放在木清枫身上。这殿中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包括坐在皇位之上的皇帝。
“爱卿平身。”
“谢陛下。”
宋泷墨不知国师是敌是友,总之,木清枫一进门,宋泷墨的心情顿时舒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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