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宋泷墨现在就完全安全,只不过木清枫的到来,一定程度缓和现在朝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没想到木清枫是来丢出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没有心情去在意宋泷墨与李义廉之间的争论。
“臣此次回朝,有要事要禀。”木清枫道,“秦柏将军于前线阵亡,北燕王砍下将军头颅,在阵前叫唤,臣正巧路过,亲自到阵前议和,才暂缓战事。”
“如今北燕王提出的其他金银赔款倒还能够满足,唯有一事,臣不得不回京与陛下商议。”
皇帝头一阵一阵发疼:“何事?”
“北燕王求娶长宁郡主,要求长宁郡主和亲。”
北乾王虽不上战场,却手握兵马,而符清沅也是跟着父亲上过战场的,这等于将长宁城与大梁兵马悉数奉给北燕,是国耻。
现在,没有人顾及时疫之事,全部都是对北燕的谴责。
“北燕王这是欺我大梁无人!”
“大梁本就无人,否则长宁郡主也不会亲上战场……”
“陛下,臣以为,可封长宁郡主为主帅,前去与北燕开战!”
户部尚书欲哭无泪,跪地高呼,“陛下,时疫在京中盛行,现又未得彻底解决之法,国库无钱啊!如何与北燕开战!”
“何况北燕王本就求娶长宁郡主,若我大梁与其继续开战,他将郡主虏了去,岂不是更丢大梁的脸面?”另一位大臣附议。
顿时,整个朝堂,比刚刚还吵闹百倍。
木清枫趁乱悄悄走到宋泷墨身边,嘀嘀咕咕,“小松烟,我算卦算到这时疫九成概率已结束才对,可怎么京城还在封锁?”
是在和她说话吗?
松烟是她的小字,国师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字?
为表尊重,宋泷墨还是压低声音,道,“回国师大人的话……”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礼节,”他捣捣宋泷墨,“是不是李义廉那个老东西在搞怪?”
“啊?”
“没事,你说,待会儿我收拾他。”
他与李义廉之间也有过节?
“比起这个,国师大人,西北真的沦陷了吗?”宋泷墨压下这个疑问,小声问目前她最关心的问题。
明翊还在西北呢,要是西北沦陷,他案子都没查清,人就没了怎么办?
“西北没事,北燕王只是割秦柏的头颅示威,百姓大都已去避难,北燕王也没有屠城的习惯,他不杀百姓。至于你那小情人儿么,也没事,他还托我给你带口信呢。”
宋泷墨顿时有些羞赧,声音放大了些,“他与我不是那种关系。”
“好吧,好吧,不是那种关系。”木清枫老不正经的,和哄孩童一般的语气,“他口信说,线索断了,但还有些需要调查,几日后再回京。”
既然没事,那就没有关系了。
案子还得慢慢查。
今天的事情教会她,距离扳倒李义廉,她还远远不够。
“好。”
整个朝堂叽叽喳喳,宋泷墨与木清枫两人在低声说话,倒也没人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听不清说什么。
“国师大人,这份药方给您。”宋泷墨悄悄拿出一张纸,递给木清枫。
“给我做什么?”
那当然是她与李义廉第一次正面交锋宣告彻底失败,然而国家内忧外患,不管这个功劳落在谁头上都好,她都不想让李义廉白占便宜,却也不想再让时疫拖延下去,民不聊生。
这大殿中,给木清枫,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木清枫有实力,所有人都会听他的话,何况他刚从西北回来,与北燕交涉过,那是领着议和的方案来的。
虽然求娶长宁郡主这件事并不能随便同意,一定会在朝堂上吵好几轮,但至少现在北燕暂时不会打进来,全靠木清枫。
“我不随便领人家功劳,何况我也不懂岐黄之术,这药方你拿回去,我看不懂。”木清枫将药方推回去,不等宋泷墨再推诿,他就直接高声,“陛下,臣有本要奏!”
国师大人不轻易上早朝,每逢出现必出大事,这回更是两件大事交叠着出现。
“奏。”
皇帝这话一说出口,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陛下,长宁郡主和亲一事,可日后再议。”木清枫道,“但时疫拖不得。”
“张绦张太医已研制出时疫药方,虽过几日后旧病复发,但至少比先前一无所知的好。”李义廉道,“臣请张太医主持时疫大局。”
“宋泷墨是臣师妹容昭之女,臣以己身担保,宋泷墨的药方绝无问题。”
木清枫这话一出,别说李义廉,连宋泷墨都惊呆了。
“陛下,臣师妹的医术京城人尽皆知,宋泷墨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医术不会差。”
他最后总结:“试问整个京城,有谁敢说自己医术高过容昭?”
宋泷墨已经来不及思考其他什么问题了。
她母亲与国师是师兄妹,为什么只有她不知道?
她父母到底还瞒了她什么?
张绦不敢说话。
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实力,能够主持时疫大局。
他连第一个药方都是拿宋泷墨的。
“国师大人说的只是宋夫人的医术。”寂静无声的大殿,李义廉站出来,开口,“她不是宋夫人。”
“陛下,”木清枫开口,“李相口口声声‘宋夫人’,难道臣的师妹没有名字吗?”
“臣的师妹不仅仅是前丞相宋琛的夫人,她名为容昭,是京城第一的大夫,太后娘娘拖了十三年的病,都是她治好的。”木清枫道,“李相这是想继续强调她与前丞相宋琛的关系,好掩盖自己无能的龌龊心思?”
“国师大人!我李义廉敬你是两朝国师才礼让三分,你莫要血口喷人!”李义廉道,“况且,臣所言句句属实,宋泷墨信不得!”
“有我木清枫作保,有何信不得?”
宋泷墨原以为此次已经到绝境,没想到中间杀出一个木清枫,硬生生把她救活回来。
还有,太后娘娘拖了十三年的病?为什么这件事她也不知道?
“够了!”
皇帝龙颜大怒,开口冷喝。
众大臣见状,纷纷跪下,“陛下恕罪。”
宋泷墨看见大家都跪,自己也跟着跪下,混在人群中,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总之这场混战最后变成木清枫和李义廉的一对一单挑,不管如何,她都先安静一会儿,见机行事再说。
“宋泷墨。”
骤然被点名,宋泷墨只能将头低得更低,“奴婢在。”
“将药方呈上来。”
宋泷墨只能把刚刚与木清枫推诿的药方,双手捧起。
赵公公走下去,将药方拿起,呈到陛下跟前。
“国师一力举荐你,那朕便信你一回。”皇帝看都没有看那药方一眼,抬手一挥,赵公公便将药方拿下去,很快就端个火盆上来,将药方丢进火盆,燃烧殆尽。
“陛下!”慌神的是张绦,“这药方……”“既然李相与国师都各执己见,那你二人便下去,谁手上的病人先痊愈,谁就是时疫的功臣。”皇帝道,“有治时疫的本事,想必药方也不重要。在治疗时疫期间,宋泷墨可自由出入宫闱。”
宋泷墨率先道,“奴婢领旨。”
那药方她早已烂熟于心,想要什么时候写出来都成。
“今日就到这里,退朝。”皇帝彻底失去耐心,起身离开。
这次的早朝议得许久,等宋泷墨走出议政殿,已经日上三竿。
“宋姑姑好胆量。”李义廉在宋泷墨身后,咬牙,“陛下竟没将你处死。”
“奴婢侥幸捡回一条命,自然会好好珍惜。”宋泷墨答。
“哼。”李义廉甩袖而去。
这次若不是国师,她恐怕也没有办法破局。
“喂,小松烟。”
是木清枫。
“国师大人。”宋泷墨后退几步,行礼。
“你怎么没学得你娘半点风趣,倒跟你爹似的,古板。”
“今日之事,多谢国师大人。”宋泷墨没对木清枫这句话有任何评价,而是礼貌道。
“没事,何况我也不是单为了你。”木清枫伸出右手,挡住自己的侧脸,凑近,压低声音,跟好朋友背地里共同说讨厌的人坏话一样,“京城再不救就完蛋了,我进城时死好多人。”
“所以你现在快来国师府。”木清枫道。
“我来国师府?”宋泷墨有些犹豫,“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现在是奉圣旨的人,要太医院拿多少药,他们就得拿多少药给你。”木清枫冷哼,“不拿?不拿我就亲自登门抢。”
如果要在民间治病,确实在国师府会更为方便一些。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她就跟着木清枫走。
“对了,我府上还有一个与你一般的小古板……”木清枫话匣子打开以后就滔滔不绝,“那是我徒弟,按辈分你得叫师弟的。”
“国师大人……不怕染病吗?”宋泷墨问。
其实她还有很多疑问没有问清楚,可木清枫既然大大方方进城,又直接进殿,应该是……不怕的吧?
那为什么会不怕呢?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木清枫也就这个时候像点国师样,神神秘秘的。
宋泷墨跟着木清枫上马车,马车内,木清枫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只有一个要求。”
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么?
“请国师大人明示。”
“这时疫不能再拖下去,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让京城恢复往日的繁荣。”
宋泷墨一下跌入谷底的心情又被抛到云端,“是!”
“哦对,你师弟柔柔弱弱的,别让他干重活,有什么活交给府里的小厮干,实在不行你让我来。”木清枫又开始叨叨,“他又挑食,脾气也差,动不动就训我……”
宋泷墨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娇弱无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爱乱发脾气的纨绔形象。
看来惹不得。
“……额,好,好的。”
然而,等走进国师府以后,她就看见,院中立着一人,身着月白色长袍,腰间只挂了一枚玉环佩,束了发。
月白色清冷疏离,宫里少见这样的颜色,并不是染不了,而是这样的颜色非肤色白皙者驾驭不了,没有什么人愿意穿。
但此人穿上月白色却衬得肤色更白,立在那里芝兰玉树,翩翩公子。
他手中提着一把长剑,漂亮精致的脸蛋上是抹不去的乌云密布,一见木清枫进门,就用他那冷冰冰的嗓音道,“不是让你不要去早朝吗?”
宋泷墨眼前一亮。
真……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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