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宋泷墨伸出手,三指并拢伸出小指,“既然你在帮我复仇,那总有一天,我也会帮你复仇。”
“拉勾。”宋泷墨温笑。
明翊却有些犹豫,“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那你也不用帮我查案了,你走吧。”
“好无情的女人。”
这委屈中略带一些无奈和宠溺的语气,让宋泷墨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明翊真的越来越像一只金毛小狗狗了。
但明翊不再说第二遍,“明家与李义廉的牵扯,我并不想把你拉下水。”
“当初宋相与我保持距离也是因为他要保全宋家。”明翊道。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宋泷墨道,“当初父亲身上担着整个宋家的命,现在只剩下我一条了,既如此,我为宋家而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确实如此。
“如果你还想叫我松烟的话,那就拉勾。”宋泷墨抬起手,将小指伸到他面前,“不然,以后都不许唤我的小字。”
明翊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又素白的手,最终伸出手,和她拉勾。
“你爹和你娘都没有你那么霸道。”明翊笑了。
“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宋泷墨露出一双眼睛,眨眨眼,瞧着明翊道,“既没有三书六礼,又没有四聘五金,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十里红妆。佥事大人若是想后悔,那得趁现在抓紧时间。”
“不后悔。”明翊俯身将宋泷墨拥入怀中,“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都不会少了你的。”
“我都还没答应呢,你就这般猴急?”宋泷墨转身,额头贴上他的额头。
她的高热已经渐渐转好,身上也没有那么疼,窝在明翊的怀中笑。
“如果……如果你怨我是抄你家的人的话……”
“为何要怨?”宋泷墨伸手将他鬓边的碎发拨开,“你不过是一把刀,我要找的是执刀的人,将怨气发泄在刀上没有任何用处。”
就像被路中间的石子绊倒,打那颗石子泄愤一样毫无意义。
得去找那个把石头放在路中间的算账。
“别再想东想西了,说过不会就不会。”宋泷墨想起什么,“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跟我拉钩的吧?”
“……”
被说中了。
他主动查宋琛的案子并不是想以此让宋泷墨还他什么,而是因为他真的对抄宋琛的家心有所愧,就算不喜欢宋泷墨,他也会完成这件事,何况现在宋泷墨是他的心上人。
就算宋泷墨说不在意,但他心里还是在意,还是忍不住会去想。
宋琛会不会因为他这样而对他失望?容昭会不会记恨于他?他还对二人的女儿起这样的心思,如果二人真的知道,会不会不接受他?
可惜,二人现在都不会告诉他答案,唯一能做出回应的宋泷墨,还没责怪他。
心中更有所愧。
“以后这种伤害身体的事情让我来就好。”明翊道,“等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如果还是没有找到把蛊虫放好的方法,就将它引到我身上。”
“这可是你说的,佥事大人。”宋泷墨实在太累了,她现在已经闭上眼睛,几近昏睡。
“嗯。”
她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么打算过。
这种中蛊之后高烧又全身泛疼的感觉,她一个人感受就足够,不需要再让明翊感受一次。
她要找到让蛊虫引出后直接杀死的方法。
这一觉宋泷墨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明翊早就离开掖庭,整个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望着窗外的黄昏,宋泷墨有些落寞。
若是宋家还没有倒,此时此刻白露应该已经做好荷花酥,送进屋来和她一起享用,然后她再泡一壶红茶,茶汤清甜,温和顺滑,一口下去解荷花酥的腻,手里拿着书,与白露一齐讨论书中所写,那该多美好。
“大人,大人?”
疏影站在门外敲门,“大人,午后唐院判来过,一直在正殿等到现在。”
唐杉财。
真不想见他。
“本座身体不适,让他改日再来。”
刚说完这句话,她全身上下猛地一抽痛,从床上跌落下来。
“大人!”
疏影快步走过去,将宋泷墨扶起来,“大人,您没事吧?”
“……”宋泷墨疼得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双唇泛白,咬牙艰难道,“没事。”
是子蛊。
看来唐杉财就是那个操控康嫔的人。
这回是找她下马威来了。
这会面,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宋泷墨忍着疼痛,梳洗更衣完毕以后,走到正殿,看见里面坐着的两人,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疏影。”
疏影“扑通”一声就跪下来:“大人饶命!”
“司药大人可别怪那小宫女,听闻当初她感染时疫,司药还想直接违抗凤命翻墙出去,后来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这样大的恩情,本相若是这小宫女,定将舍命相报。”坐在主座的那人声音平缓,像是长辈在教育小辈一般,“这么好的棋子,可别轻易玩坏才是。”
宋泷墨没有一丝犹豫,当机立断跪下,向主座的人行礼,“不知丞相驾临,有失远迎。”
怪疏影没用,那个人如果不让疏影说,有一万种方法让疏影闭嘴。
要怪就怪她还能力不足。
“唐院判说你识时务,本相起初还不信,毕竟当初时疫的时候你可是摆了本相一道,还不知用什么方法勾结国师,害得本相手底下失去一员大将。”李义廉拿起手边的茶盏,喝茶,“不过张绦死有余辜,毕竟他盗你药方,事情败露后还想逃跑,是陛下圣明,留他全尸和名声。”
这个人嘴里说什么出口她都不会相信,但为不拂他面子,宋泷墨还是低头道,“陛下圣明。”
在宋泷墨眼里,皇帝虽然也挺该死,但还是没有眼前这个人可恨。
“那小宫女。”
李义廉忽然叫到疏影,疏影一个激灵,“奴婢在。”
“出去,把门关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李义廉道,“本相的侍卫会守在门口,若是走漏消息……”
“本相虽没什么本事,但处置一个小小宫女,连着你父母弟弟的性命,还是可以的。”
“是。”
疏影战战兢兢站起身,躬身后退,离开正殿,顺便将门关上。
屋内只剩下三人。
“昨夜多亏宋司药,否则太医院都要陪葬。”唐杉财先打破宁静。
“如今多亏宋司药,康嫔的性命已经算不得什么,就算她现在暴毙,也对本相没有一点影响,这就足够。”李义廉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猫小狗的命,“现在难道不应该欢迎宋司药,成为‘李党’的一份子么?”
这子蛊的母蛊在李义廉身上?
不对,不会在李义廉身上。
这个子蛊已经强劲到能与宋泷墨身上的母蛊抗衡,如果想成为这个子蛊的母蛊,那应该会更消耗生命,李义廉不会干这种蠢事。
那在唐杉财身上?
“下官昨日左思右想,觉得在这深宫之中,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宋泷墨抬头,仰视着李义廉,“何况依附李相对下官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下官既然将子蛊引到自己身上,李相应该也不必担忧下官有非分之想。”宋泷墨道,“李相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日后下官定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义廉重复着宋泷墨这句话,“可以,那本相就交给你第一件事,作为你的投名状。”
“不过就算你拒绝也没关系,你体内的子蛊会替你答应的。”李义廉道,“这子蛊的母蛊,如你所想,确实不在本相这里。”
李义廉连这个也能猜到?
“你想知道,本相也不是不能告诉你。秦家世代骁勇善战,自然是承受得住母蛊的威力。”
在秦家人身上。
秦弦!
秦弦难道不是小邓子吗?小邓子现在应该在明家!
但刚刚子蛊发作,让她不得不到这里来。
“宋司药总是被恩将仇报啊。”李义廉感慨,“就算这样也愿意救人,跟你死去的母亲一模一样。”
听到这句话,宋泷墨怎么也跪不住。
李义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明翊背叛她?
不行,不能被李义廉挑拨离间。
要就要去找明翊问清楚,问清楚秦弦现在如何了,问清楚李义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随便被李义廉挑起怒火。
“所以李相是有何事,想交给下官?”宋泷墨紧握双拳,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请李相明示。”
“宋司药是聪明人,本相喜欢。”李义廉笑道,“本相要你去取明翊性命。”
“李相说笑了。”宋泷墨抬头,“下官与明佥事素不相识,只抄家那日见过一回,又如何能杀他?他可是锦衣卫,下官不过一介小小女子。”
“宋司药如此聪慧,定有办法。”李义廉站起身,“本相等着宋司药的好消息。”
“下官可以问李相,为何要取明佥事性命吗?”
“想知道答案?”李义廉尾音略微上扬,“本相已经说过,宋司药总是被恩将仇报,这可不仅是为了本相,更是为了宋司药自己。”
“本相只是好心在提醒司药而已。”李义廉道,“这宫里可不要这么轻易信他人啊。”
“琛缡如果知道他女儿这么天真,也会生气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