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司开始强调‘优化’和‘结构升级’，就像屠夫开始磨刀，还告诉你这是为了猪圈的整洁。”
——牛马星生存危机论
一股寒流悄无声息地席卷了牛马星，不是天上的冷风，而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寒意——“优化”的风，到底还是吹进了星际联合磨坊。
起初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在食槽边、在厕所里悄悄流传。
“听说了吗？隔壁巨蟹星分坊‘优化’掉三分之一！”
“秃总的HR部门最近天天亮灯到深夜，准没好事！”
“狐主任昨天开会回来，脸拉得比驴还长……”
空气一天比一天凝重。连平时最爱拍马屁的鹦鹉哥，扑腾翅膀的频率都低了不少。鬣狗监工们的鞭子甩得更响，骂得更凶，仿佛在提前发泄某种不安。
该来的还是来了。
周一清晨，磨坊区的公告屏没有像往常一样滚动KPI数据，而是挂出了一份措辞极其拗口、闪着冷光的通知：《关于顺应星系经济发展新周期，实施结构□□报升级，激发团队新活力的指导意见》。
牛马们围着屏幕，鸦雀无声。虽然很多词看不懂，但“结构性”、“升级”、“活力”这几个字眼，结合最近的传闻，让大家心里都咯噔一下。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不用拉磨了？！”狐主任尖利的声音打破沉寂。他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一身深色西装，表情严肃得像要去参加葬礼。“十分钟后，全体到三号磨坊空地集合！召开重要会议！不得缺席！”
十分钟后，黑压压的牛马挤满了空地。狐主任站在高处，面前摆着个扩音器，旁边还立着一块白板，上面画着谁也看不懂的曲线和方块。
“家人们！”狐主任开口，声音沉痛中带着一丝“坚定”，“最近，大家可能听到了一些风声。今天，我就开诚布公地跟大家聊一聊。”
他清了清嗓子：“首先，我要纠正一个错误的说法！我们磨坊，没有‘裁员’！永远不会有‘裁员’这种粗暴的行为！我们进行的，是‘结构□□报升级’！是‘优化去畜化’！”
台下一片茫然。
狐主任开始在白板上画圈：“什么叫结构性升级？就是说，我们有些岗位，可能已经不适应星系发展的新要求了！有些工作方式，可能效率不够高了！所以，我们需要‘优化’！这不是淘汰，这是……这是给团队注入新的活力！让更合适的牛马，在更合适的位置上，创造更大的价值！”
马小玲在牛大壮耳边低语：“翻译一下：要踢走一些吃草多、拉磨慢的‘老家伙’和‘刺头’了。”
牛大壮心里一紧。
狐主任越说越激动：“这不是危机！是机遇！对于每一位家人来说，这都是一个重新审视自己、提升自我的机会！我们要拥抱变化！要把这次升级，当作是……是磨坊送给你们的‘成人礼’！”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会场。所有人都感到脊背一凉。抬头望去，只见秃鹫HR——秃总，正展开宽大的翅膀，悄无声息地在空地上方低空盘旋。他锐利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缓缓扫过下面的每一头牛马，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清点一堆没有生命的货物。
狐主任的演讲顿时有点卡壳，音量不自觉地降低了几分。秃总的出现，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威慑力。
秃总盘旋了几圈，爪子里似乎还抓着一个冰冷的金属平板。他没有落地，也没有说话，只是那种无声的、居高临下的审视，让整个会场的温度骤降。
狐主任强作镇定，赶紧收尾：“总、总之！大家要正确理解！要积极配合！我相信，经过这次‘福报升级’，我们的团队会更加精干，更有战斗力！散会！”
“加油会”草草结束。牛马们沉默地散去，气氛比开会前更加压抑。秃总依旧在空中盘旋，目光时不时锁定某个年纪偏大，或者看起来疲惫不堪的牛马，尤其是……在牛大壮身边，那头咳嗽个不停的老黄牛。
当秃总冰冷的目光扫过牛大壮，最终停留在老黄牛那略显佝偻的背影上时，他那一直紧抿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含义不明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微笑，更像是一种……锁定目标后的满意。
牛大壮下意识地往老黄牛身边靠了靠，感觉那股寒意，已经钻进了自己的皮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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