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用了粥后,本想着回去继续睡会儿,可又不甘心昨个儿出门虎头蛇尾,强忍着困意,人坐到雕花红木的梳妆台前,让丫鬟们进来服侍自己梳妆打扮。
“这胭脂的颜色不好,换个来。”
“你这手艺,回头自去李妈妈那儿拿半贯钱。今日你梳得很好看,我很喜欢。”阿玉望着镜中,看见发髻之中插戴着的那支流苏金钗,抬手摸了摸。
这丫鬟不是她院里的,是大姐姐身边的。
梳妆好后,外头时候不早了,便预备出门了。
就见珊瑚捧着个匣子走进屋里来,福了福,“姑娘。有礼来。”
阿玉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丫鬟们都出去了,才开口道:“还想你去母亲那送个东西,怎么这么长时间?合着是去带了东西啊!”
“什么东西?”
话问出口,珊瑚双手捧着匣子,不知如何回好,见阿玉看过来的目光,迟疑地说了一句,“是一只金镶玉的,蟾蜍。”
阿玉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了,“什么?”她没听错吧?她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蟾蜍?!!
顾二姑娘“腾”地一下起身来,夺过那匣子,打开一看,还真是只,金镶玉的,蟾蜍啊。
“谁送来的?”阿玉心里暗暗思索着,让她想想啊,这是哪个可人儿竟这么有心意?送这儿来。
珊瑚自幼跟着阿玉,侯府这种人家里好东西见过不少,可就算这金镶玉确实分量十足,却也是只蟾蜍啊。实在是……哪怕是只燕子麻雀,木头的,她也能说上两句好话。
这个,还真说不出来好来,只能垂头回话道:“是,陆世子。”
“谁?!”想起来了,“事”到临头,她终于想到自己是忘了什么东西,忘的是“什么东西”了。
她忘了做了一半儿的“坏事儿”了。
把那匣子盖上了,眼不见为净,阿玉叹了口气问道:“可说了什么?”
是谁乐意得这东西啊?就是送个乌龟来,顾二姑娘都觉得比这强。
也就是那个不聪明的了,想到这儿,她嫌弃得伸出根手指来,推了推那匣盒身。
珊瑚老实地回道:“传话的说,这是世子给姑娘的贺礼。祝贺姑娘财源广进。世子爷,这意头还是好的。”她努力了。
阿玉见她一板一眼的模样,心中想起旧事,垂头说道:“待会儿,你转道去铺子里寻翡翠她人,然后带上几个会拳脚的仆妇去西市上,寻牙人,问她手里有没有好的女孩家?和你翡翠姐姐说,最好是懂点拳脚的,家里院子没人了,让她看着若是合适多买几个也无妨。”
珊瑚急忙点头,认真地记下,“好嘞。姑娘放心吧。我保证,不耽误姑娘的事。”
其实,院里的丫鬟早就该补了。按说府里主子姑娘身边,应该有两个贴身侍候的,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仆妇和四五个洒扫的小丫鬟……早前院里人夫人都是添置足的,只前个儿姑娘病了一场后,除了被姑娘放出去打理铺子的翡翠姐姐,留下的人里,就没剩几个老人了。
院里留哪些人走哪些人,从来都是主子姑娘们的念头,可院里着实是人太少点儿,虽有大姑娘院里的丫鬟们帮衬着,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见她起了添人的心思,珊瑚不由觉得机会来了。
和翡翠姐姐说,得挑个七八个呢买回来,院里还差好些缺儿呢!
还得挑个好的。机灵的。
“再去钱庄上取个一百两的银票来,不要整,要……”阿玉算了算手里的银钱,嘴里换了个话,“先和翡翠去取银子,不动铺子里的。要是有剩下的,你带回来给李妈妈。”
她得去顾另一桩要紧事。
…
京都中,品楼依水而落,双面环水,风景秀丽,四季八时,皆有风和雅致。
更别提楼内的风景,风花雪月,饮酒作乐,那是样样不落。只要你手里的银钱趁手。京都很多达官显贵或是公子姑娘们都乐意往这儿来寻乐。
厢房内。“再有下回儿,就让你知道祭祀的猪头长什么样子。”顾二姑娘拍了拍手,理了理裙摆,闹腾了这么一场儿,她有些累了,因而也不计较什么,坐下端起那桌上凉了的茶水,饮了口。
“多谢妹妹不计前嫌。”陆世子从地上爬起来,背过身些拍了拍身上的锦袍,又从袖子里翻出手帕来擦了擦手,这才凑到身着阿玉身边,讨好一笑道:“改明儿,待珍宝阁来了新奇货色,再与妹妹寻来玩。”
“新奇货色,蟾蜍吗?”阿玉放下茶,听他说珍宝阁就想退,这蟾蜍就出自那里,据说还是匠师们精细打造的。这品味,她委实,实在是欣赏不了。
想了想,她还是直接地说:“下次,若要送东西,寻常什么首饰布料的,你送这些吧。对咱们交情好。”再送个蟾蜍,就是讨财气的,她心里也过不去。
话说,她要不要送他点东西?就耳濡目染下,也许能提升一下他的欣赏品味。
陆昱看着阿玉嫌弃的眼神,他不是傻子能明白,这个没用就丢有用就给个笑脸的,心寒了。
那金镶玉,可货真价实花了他一千两银子呢!就这么生生被退货了。他还被揍了几下,虽说这几下不痛不痒,甚至就是陆世子挨的时候,还觉得可以再来两下,反正也不疼。倒是她,才病好些,好容易能出门走动了,别因为他送的这东西,再在心里自个儿生闷气……她的身子骨,是真让人放心不了的。
他低头,“妹妹说得极是。”随即出门去吩咐随身的小厮下去拿两盘糕点上来。
待等楼下台子歌舞起乐,几个小厮端着糕点,还有一壶温水进来,低着头,然后又安静地退了出去。陆昱坐在她对面喝茶。
这耳边听着楼下悦耳的曲子,鼻息间还有那若有似无的一股果子香,她竟心情缓和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缘故。
但她确实感到轻松了点儿。
“陆世子。能否帮个小忙?”她抿嘴儿,显出两个酒窝来,对他说道。前世事情暴露得突然,他们毫无防备,退是退了去,可名声也损了,真真可气!也没法。
如今,先手在他们手里,就算是丞相府,阿玉在心里想着,那相府可并非铁桶一块儿,其中能使的手段也不少。就是这计划她是有的,谁去干呢?
“世子?”
陆昱听见她唤自己的声音,急忙回神,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儿,这会儿才让眼睛仔细瞧仔细些。今日她着身的是件绣花团纹的齐胸襦裙,头上戴着流苏金钗,姜黄色的披帛,瞧着瘦了,衣袖都宽了点儿……他微微侧头,放在下面的指尖攥紧了一角儿。
她说什么?陆昱问她,“做,做什么?”
“我家中今年,不提其他诸事。只说我大姐姐这一件,想全身而退退个亲,怎么就那么难呢?”这话,就是糊弄人的。
见他显然不信,“你找路子去散播流言,让他好好出出名,让人知道退的这门亲,错不在我们家。”她直接说道。
看她理直气壮,让他帮她坑人的样子,陆昱就觉得,感觉像是吃鱼时候被卡着了一样。
他瞅着她,不说话,像是在问:你怎么能觉得他行的?
没什么不好觉不觉得的。
“你就说,帮还是不帮吧?”她也想过算了,可看见陆昱那张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若论起来还是个实在亲戚,却是那边的。可着实对她义气。前世她有许多事情,或多或少的都是借了他的名义去办的,那些都是不能细查的。就是到后头,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富贵太过了,闲着没事干竟然敢去结党,而且办事也忒不小心了,幸而没扯上营私这项的名头,舍了其余人等,吃了刀子被禁足在府,结党的事儿就算了了。
过了大半年,她召见他时,觉得里面是不是有事儿,旧事重提他还嘴硬,跟她说没事儿,转头出去就……
越想她越气恼。不光是人事,还是那几年因此,赔进去的全是真金白银。
白花花的银子啊!饶是她富贵出身,手里没短过银钱,那几年,花起银子来,心肝儿也是疼得厉害!
“好好好。”他看见了她的动作,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虽然……但她都这般恳求了,他哪还有其他话呢。
见他应了,阿玉给他倒了满满一杯茶水,递到他跟前,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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