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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算账

荣幼宜挟着一身夜风闯入太子府时,却被告知太子早已在等她。

管家恭敬地垂手站立,低声回道:“太子殿下现在正在后厨。”

“……后厨?”荣幼宜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低眉顺眼的管家,语气带着几分狐疑。“大晚上的,她在厨房做什么?”

管家头颅垂得更低:“奴不知。”

见她这副乖顺的样子,荣幼宜知道自己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鲜少有人知晓,端方持重、谨慎冷静的太子荣世宁,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绝世好厨子。

在荣世宁尚未出宫开府时,荣幼宜就是这个秘密的最大受益者——也是最死忠的拥趸。她经常软磨硬泡、千方百计地要荣世宁给她做饭吃。

因为荣世宁的厨艺,实在称得上惊才绝艳。素手调羹,行云流水,不过几味寻常食材,经她之手便仿佛点石成金,化作珍馐。那滋味,连御膳房掌勺几十年的老供奉尝了,都要暗叹一声自愧弗如。

可惜,这份口福终究随年岁渐远。姐妹二人相继出宫,各自开府,自有膳房专人伺候。

荣幼宜再没吃过荣世宁做的饭了。

如今这般“深夜厨房”的会面,倒叫她心头一动,隐隐有些猜测。

荣幼宜随管家穿行回廊,尚未临近庖厨,便有一缕缕温热的香气破窗而出,如有实质般缠上鼻尖。

“好香啊——”

荣幼宜一脚踏进厨房,笑靥乍现,嗓音也立刻软了几分。

她语气里裹着讨好与黏腻,脚步却一点没慢,熟门熟路地绕过案台,眼睛盯着冒气的锅发亮。

说来她从大相国寺一路赶回京都,已是一整天没沾过饭菜,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亲爱的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人间美味呀?”

灶台前,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闻声侧转。宽袖被襻膊利落挽起,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正执勺搅动满室香雾。

她眉骨微微隆起,厨房烛火斜斜地打过来,能清晰地看见她脸颊上散落着几粒小小的、浅褐色的雀斑。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手握权柄的储君殿下,更像是隔壁班文艺好读书的女同学,连呼吸都染着油墨香。

荣幼宜原本积攒的一肚子火气,被这一锅热香熨得七零八落。

她像只嗅到鱼腥味的猫,眼睛一亮,蹭了几步凑到锅边,鼻翼轻动:“三姐!煮羊肉呢?是给我煮的吧?哎呀呀,为了给我赔罪,竟然还亲自下厨!小妹真的感动得要落泪了!”

“赔罪?”荣世宁瞥了眼荣幼宜那副馋兮兮的模样,淡定地说:“孤可没说是煮给你的。”

她眸光一动,木勺在乳白浓汤中缓缓搅动,划出一圈浅浅的漩涡。

“这道牛乳蒸羊羔,可是费了孤不少心思。”

她语声清泠如泉,口中却念出一串热气腾腾的食材:“取未断奶的羔羊腩,佐红枣、梨干、去衣核桃仁、花生仁,与盐、葱白、姜同煨,直至骨酥肉烂。”

木勺轻轻拨开汤面浮着的枣片,汤色浓醇,香气四溢。她语调平静如水,像是念过千遍:“待汤冷后,逆纹切片,厚如竹筷,再覆上混了橙皮碎与百里香的牛乳。每一步,可都讲究得紧。”

“听着就馋人。”荣幼宜眨了眨眼,像是在开玩笑。“你以后要是不当太子了,也可以靠着一身手艺去混饭馆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听得一旁侍立的管家和仆役们膝头一软,冷汗瞬间浸透衣背。

荣世宁却轻轻一笑:“那你还提刀问罪吗?”

“哎!”荣幼宜眉飞色舞,大刺刺地一勾手臂,搂住她的肩,“所以三姐是特意做了这锅好吃的来堵我嘴?”

荣世宁不答,只是舀起一勺颤巍巍的乳酪羊肉,暖光在勺沿流淌,送到荣幼宜嘴边:“尝尝。”

荣幼宜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眼睛倏地亮起来。“口感像是热的双皮奶加扒肉条,甘润又温厚,牛奶和百里香的香味特别突出。”

见荣幼宜吃得面颊鼓鼓,荣世宁眼角微弯,但目光扫过屋中侍立的众人时,那丝温和倏然收敛。

“都退下,”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孤要与皇妹单独说话。”

等人影退尽,两人也懒怠挪窝,就着厨房小饭桌对付两口——主要是荣世宁看着荣幼宜进食,她自己则端着热茶轻吹白雾,青瓷碗沿的水汽氤氲了她眼底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帮贺听?”

荣幼宜可从不理会什么“吃人嘴短”的讲究,一边咀嚼着鲜嫩的羊肉,一边直截了当地发问。

袅袅茶烟间,荣世宁淡声道:“他的绣工,确实极好。”

她指腹轻拂过碗壁缘,神色未变:“那件衣裳一针一线都下得极细,显然是花了心血的。他毕竟在你身边侍奉多年,倒也不算白费光阴。”

语气平静得听不出褒贬,只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顿了顿,她抬眼看了荣幼宜一瞬:“我瞧那纹样配色,你该是会喜欢的。”

荣幼宜觉得这样的理由并不能说服她,强调。“他是我赶出京都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荣世宁不言,只端起茶碗轻呷一口。半晌,她才淡淡接话:“他绣得一手好针线,容貌也还过得去。”

她说得极轻,听不出半点私情,荣幼宜却在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看上他了?”

在荣幼宜印象里,荣世宁一直是理性至上、情感内敛。她对外界情绪反馈极少,甚至会刻意地去避免社交,粗略暴力地简称就是“性冷淡”。

这样的荣世宁居然也会情窦初开,对象还是她超讨厌的贺听。

荣幼宜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强压下荒谬感,试图好言相劝:“我还以为三姐你不会动凡心呢,能不能……换个人喜欢?他真不是什么好货色。”

荣世宁闻言,连眼波都未微动一下,便已看穿她心中所想。她连眉峰都没动一下,只是面无表情地斜睨了荣幼宜一眼,话锋冷不丁转了方向:

“中书令前段时日求到我这里来,她希望你能看在昔日情面上,冰释前嫌,既往不咎。”

知道荣世宁并非因对贺听存了心思才插手此事,荣幼宜紧绷的肩线悄然一松,心也落回实处。

她筷尖无意识地戳着碗底那块炖得软烂的羊肉,人也放松下来,附和着问:“她凑什么热闹?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喜欢掺和别人家的事情。”

荣世宁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地抛出一句重磅惊雷:“中书令说要纳贺听进门。”

“……咳咳咳!”

话音未落,荣幼宜一口滚烫的羊汤猛地呛进气管,顿时咳得天昏地暗,整个人弓起身子,捶着胸口猛咳几声,好半天才勉强顺过气来,脸上还残留着被烫出来的微红与震惊未褪的惊怔。

她瞪大眼,艰难地看向荣世宁,声音微哑,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中书令,她今年贵庚几何来着?”

贺听虽被京中贵女们私下戏称为“嫁不出去的老男人”,可掐指算来,也不过二十有七。

但那位中书令大人……荣幼宜分明记得,几年前就已在府中喜气洋洋地当上祖母了!

荣世宁淡声道:“过完年,她便六十有三了。”

荣幼宜怔了一下,像是脑子卡壳般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娶贺听回去是打算当孙子养?!”

这事荒唐得过了头。她愣愣坐了一瞬,才像被雷劈了般回神,嘴里喃喃地念着:“不是……怎么回事?这俩人哪来的交集?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好端端的,怎么二人就喜结连理了呢?”

这也太突兀了,她是吃了菌子在做梦吗?真的是,梦到哪对是哪对啊。

复杂的心路历程让她脸上的神情由震惊转为狐疑,又由狐疑滑向嘲弄,像是回味过来了贺听的一贯作风,语气一转,带出几分刻薄:“贺听这孙子倒也有出息,连六旬老太都不放过。”

荣世宁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中似有一线细微波澜掠过,唇角似笑非笑,却快得如同错觉,口吻仍是端方平静:“身为皇室,当谨言慎行。”

“皇室有什么了不起的。”荣幼宜一听这语气,再见她那副淡漠模样,只觉得憋屈扫兴。

一股无名火涌上来,她干脆一口气把碗里的羊汤全闷了下去。“要遵循皇室的规矩,却不能行使皇室的权利,憋屈死人了。”

荣世宁看着她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略微不满,语声冷淡地训诫:“你何曾真的脱离过皇权?若你不是皇室,那贺听岂能这般轻易便被你逐出京都?如今他想回来,还得仰你鼻息?”

“如果我不是皇室,”荣幼宜放下碗筷,直视荣世宁。“我大可以堂堂正正地上公堂,告他杀人未遂。”

荣世宁眉头微蹙,声音压低了一线,带着几分压制的警告:“不过是一条奴婢的命。自古以来,主掌奴仆,打杀皆凭心意。相比贺听前后落差,你已赢得太多,又何必咄咄逼人?”

她话音刚落,屋里骤然沉寂了下来。

御膳房那个小丫鬟的脸倏然浮现在荣幼宜脑海里——十四五岁的年纪,刚学着端茶倒水,那日不过是撞破了什么不该听的耳语,就被“安排”失足滑入汤锅,整张脸都被活活烫烂。

就因为这事,荣幼宜闹得整个皇宫天翻地覆,连夜拔剑,闯进刑部要人,要不是被荣世宁当场拦下,贺听那条命只怕当夜就断了。

“我已经放过他那条烂命了。”

荣幼宜唇角弯出一点几乎称不上笑的弧度。她明白,越是在利益中心,越是会被无形的力量裹挟。

她可以奢靡无度,也可以自私残忍,但唯独不能失控。她的手不能染血,她的怒火不能成形——尤其是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奴仆。

“我凭什么知足?又凭什么为他的遭遇感到抱歉?”

她一字一句,嗓音清亮,却压着一股近乎咬牙切齿的怒意:“他骗老太低保上位,重回京都,也不是我逼的。反倒是我,一想到他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只觉得反胃。”

对于她的愤慨和倔强,荣世宁灰亮的瞳孔平静无波:“你有抓到他实质性的把柄吗?”

“犯罪不成功,就不是犯罪了吗?”

“横竖你未吃亏。”

“呵,这话说出来也太搞笑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荣幼宜已经懒得跟她争了。

而荣世宁只是平静地再申:“中书令与他的婚事已定,你莫再胡闹。”

她复又补充:“旁人的姻缘少掺和。有这闲心,不如思量你自家婚事?”

荣幼宜微诧:“我的?你该不会也听到我昨日勇猛救人的风声,让我担起负责的义务吧?”

“沈瑾君非你良配,”荣世宁摇头,“他今日可为嫁你而算计于你,明日便能为他故而加害于你。此人心机深沉,绝非良人。”

“那三姐你说,谁适合我?”

荣幼宜漫不经心,又忍不住开口嘲讽:“你与寿王倒是不约而同,明明一个还没拜堂成亲,一个都算得上半离婚了,却都巴巴地惦记起我的婚事来了。”

“你不用拿话刺我。”

荣世宁语气仍旧冷静,只是微不可察地收紧了指节:

“我虽尚未成婚,可婚约自幼已定,自然与你不同。你也别发孩童脾气,我与寿王待你之心并无二致。婚姻大事终需思量,与其坐待他人择选,不若自行挣得良缘。”

她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分量,补充道:“更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让贺听回京都的事情,是景大家首肯之事。”

太学首席太傅,一个以古板方正、德高望重闻名的大家。其门下弟子遍布朝野,荣幼宜亦是其中之一。

尽管当年在太学,荣幼宜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常在景大家引经据典时顶撞几句,惹得满堂侧目,但荣世宁深知,自己这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心底深处,对这位学识渊博、风骨铮铮的先生,始终存着一份旁人难以察觉的敬仰。

此刻,荣世宁清晰地捕捉到,当提到景大家时,荣幼宜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荣世宁心中了然,知道这敬意的分量压住了部分怨怼。

“你也知道,景大家素来不轻涉俗事。她既肯开口,为的不过是贺听曾是她的门生,不忍见他漂泊无依。她既有此想法,你若还是执意拦着,岂不是让景大家寒心?”

室内烛火跳跃,将两人沉默的身影拉长映在光洁的地面上。

良久,荣幼宜像是从某种深沉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像是感叹:“有时不得不承认,教师之所以是园丁,在于只能做到修枝剪叶,却改不了生物品种。”

“园丁?”荣世宁不解其意。她探究地看向荣幼宜,等待着下文。

荣幼宜却不再言语,只缓缓侧身望向窗外,雪色幽淡,冷风轻卷。

屋内沉寂良久。

最终,是荣世宁率先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敛了神色,语调转为惯常的平静。“今夜宿我这儿,厢房已经叫仆役为你备好了。”

“不了,我去轻歌苑。”

“那种烟花柳巷的地方,”荣世宁蹙眉,屈指叩她脑门,“你少沾染为妙。”

“反正我也不吃亏。”荣幼宜耸耸肩,声音不高。

荣幼宜把原话奉还,她不承认她有报复的心态——当然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她不过逞口舌之快。

这些年,她逛遍京都的戏楼画舫、红尘之地,风流之名早已传遍坊间。把盏谈笑、举手投足,皆是潇洒恣意。

人人都道她风月无边、艳福不浅。那些人,与其说是知己,倒不如说不过是一群泛泛之交。

无人能走近她心底半寸。

*

荣幼宜最后还是没有去轻歌苑。

而是哈欠连天地回了府邸,她到的时候已是丑时,羊角宫灯在廊下微微摇曳,影子拉得老长,映得整座廊道幽幽静静。

她揉着眼角,懒洋洋应付了几句前来候驾的女官,便大步流星地往内室走去。

也没让仆役伺候,她就着昏黄烛光,踢落沾露的软缎靴,径自入内就寝。

昏黄光线里,荣幼宜漫不经心扯着外衫系带,指尖陡然攥紧——纱幔后的拔步床上,分明坐着个颀长身影。

身躯一霎凝滞复又松弛,她言语间带着点轻佻的劲儿,伸手拨开重重纱幔。

“是哪位美人落在了我的床榻之上——原来是我可亲的小池迟啊。”

他裹在绵软的被子中,只露出小半张脸。月白色夕颜花外衣与水绿薄衫的领口处,头发如墨般散下来,几缕发丝绕着纤长雪白的脖颈,孱弱的苍白自面颊透出,衬得那薄唇愈发嫣红。

此刻,他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长睫低垂轻颤,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异常清亮,仿佛蒙着水光。左眼下的泪痣如同点睛之笔,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无声地漾开一种近乎勾魂的魅惑。

见到这张脸,荣幼宜有一刹那的恍惚,半弯着腰凑近他的脸颊,直到鼻尖与鼻尖的距离仅剩毫厘,她才眼睛弯弯地看着他笑。

“刚回来就来给我暖被窝,未免太过贴心了些,不过你好像又消瘦了些,出门在外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

“殿下摸摸看呢。”池迟在荣幼宜凑上来的那一瞬身体不退反进地贴了上来,笑眯眯地牵着荣幼宜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我没瘦的。”

荣幼宜顺手捏了捏池迟的脸颊,虽然没什么肉,但胜在肌肤如玉,摸起来温热温热的。

她故作正经地表示:“那你进步真大。”

“你又再哄我。”不料,池迟听完这话,却是委屈地一把抱住荣幼宜的腰。“我不喜欢被你当做小孩照顾。”

虽然的确是在年龄上比她小三岁,可池迟十分不喜欢荣幼宜用这种逗小孩的态度跟他讲话。

“小池迟长大了,不用姐姐哄啦。”

她叹口气,顺着他的力道坐上他膝头,环住他脖颈,将头枕在他右肩,坏心眼地往他耳边吹气:“那换你哄哄我?”

池迟耳朵缩了缩,他怕痒地偏头躲闪,喉间溢出一点短促的、带着笑意的轻哼,顺势搂紧了她的腰,蹭了蹭她的头发,嗔怪。

“今日怎么这么晚?我都困了。”

荣幼宜嘴甜得很:“因为我不知道你会来啊,早知你来,我今日就不出这个门了。”

“真的吗?”池迟眼里的困意似乎一扫而空。

他抬起头,认真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试图从那双笑盈盈的眼睛里辨出几分真假。嘴角忍不住弯起,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可那笑意很快又隐去,转而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对着荣幼宜抱怨道:

“其实我也不想走,祭祖一点也不好玩,真不知道往日里阿姐怎么呆得住的。寡淡无味的汤水,粗糙得难以下咽!连我们府上最下等的粗使婆子吃的都比那个强!”

“睡的地方就更别提了,又小又旧,窗户缝里还呼呼漏风,冻得人骨头缝都发凉!”

他说着仿佛真被寒气包围了似的,下意识地将荣幼宜搂得更紧了些,像只寻暖的小兽,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

“好嘛好嘛,让我们池迟大人受苦了。”

荣幼宜嘴上哄着,身体却微微后仰了少许,巧妙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以便能更清晰地、毫无遮挡地描摹他此刻委屈又依恋的模样。

她的目光描摹着他俊秀的眉眼,带着一种欣赏珍宝般的专注。

这专注而灼热的凝视让池迟心头涌起一阵隐秘的窃喜,如同羽毛搔过最敏感的神经。

他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带着撒娇的鼻音,眨着眼睛迎上她的视线,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与期待:“我好看吗?”

“好看。”荣幼宜的回答简洁而笃定,没有半分犹豫。

她的手掌覆在池迟白玉似的纤细脖颈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指腹下肌肤的细腻纹理和微微搏动的血脉。

故而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随着她的回答,那凸起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泄露了主人被压抑的悸动。

池迟原本环在她腰间的手松开了些许,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捻住自己身上那件水绿色薄衫的衣襟。那衣料本就松垮,被他单手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扯——

哗啦。

丝绸如水波褪潮,无声滑落至腰间。

大片雪白的胸膛与紧实的肩膀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衬着乌黑如瀑的长发,像一幅晕染好的山水画。

他微微仰着头,长睫半掩,眼尾染上了一抹动情的薄红,湿漉漉的眼神仿若无声的邀请。

这么个大美人衣衫半敞地在眼前,眉梢眼角皆是若即若离的缱绻,搁谁不迷糊。

荣幼宜温柔却坚定地插进他浓密黑亮的发间,微微用力迫使他更贴近自己。她侧过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池迟仿佛就在等这一刻,指尖沿她身体曲线轻柔地游移,最终攥住她的手腕,与她十指紧扣。

绵长深吻中,荣幼宜有些目眩,她被池迟牢牢捧在怀里。烛火在紧闭的眼睑后化作模糊的光晕,世界仿佛被隔绝,只剩心跳交错、呼吸交缠。

察觉气氛愈发炽热,她忽然清醒,侧头避开了他炙热的吻。即使此刻她眼底情潮未褪,也不忘记向池迟确认。

“你喝药了吗?”她轻声问,嗓音透着一丝清醒的克制。

池迟与她鼻息交缠,眼神仍沉溺其中,没立刻作答,只是盯着她不放。

“生孩子很痛的,”荣幼宜声音低哑,眼睛里闪着漉漉水光。“我不想要孩子。”

她的话,叫池迟的吻顿了一下,而后似乎想到什么,再次义无反顾地伏下身去吻她。

荣幼宜偏开脸,不让亲,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显然是要他给个答复才肯罢休。“别闹,认真点。”

“别闹,认真点。”

池迟怔住了,睁大眼看着她,沉默片刻后才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尾音拉长:

“喝了啦——”

语气软绵绵的,像在撒娇,又像在邀功。

荣幼宜眼角一弯,终于绽出一点笑,语气也柔了下来:“真乖。”

她轻轻揽住他的脖子,顺势迎上他的吻。

零碎的呜咽和爱语在内室一角荡出来。外面雪簌簌地下,室内却是暖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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