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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投奔

因着太子殿下那一句金口玉言,荣幼宜只得苦命地上班了。

与她的懒散憔悴相比,身旁的付金秋倒是容光焕发,发髻高高挽起,斜插着一支精巧的金步摇,走在这片破败之地,反倒比她更像个皇亲贵胄。

“殿下金尊玉贵的,何苦踏足这腌臜地界?”

几缕松脱的青丝垂落在付金秋的脸颊旁,添了几分鲜活气息。

她快步跟在荣幼宜身后,看着周遭堆着的破旧木箱与散落的煤灰,眉头拧得像打了个结。

“您差人传句话就好的事,何必亲自来受这份罪?”她语气里透着替荣幼宜打抱不平。

腰一扭,灵巧避开一团垂落的蛛网。姿势虽夸张滑稽,脚步却稳得很,转眼就贴近荣幼宜半步。

随即扬起明媚的笑脸,兴致勃勃地转向荣幼宜。“殿下——”

她语调跃动起来,“这几日可去过一石居?他们新添的醉鹅,慢火煨到骨头酥透,用银箸轻轻一挑就能拆开——”

话未完,她自己先咽了口口水,仿佛那股热香气已绕上舌尖。“不光菜新,还酿了批芙蓉露,清清甜甜的,像春花熬成的蜜浆!晚些时候我做东,请您去尝尝?”

荣幼宜被她满脸的热情晃得有些头痛,侧开视线,望向前方引路仆役佝偻的背影。

她太清楚付金秋的性子——只要你接一句话,她便能顺着话头絮絮叨叨下去,热热闹闹没个尽头,直吵得耳根生疼。

她与付金秋是在太学相识的。那时付金秋坐在她前座,外向活泼,虽偶有骄矜,但底色里那份爽利和不算弯绕的心肠。正因如此,荣幼宜当年倒也愿意与她来往。

想来,荣世宁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选择付金秋做这个突破口的。

几人正走着,领路的仆役在一扇铁门前停住了脚步。那门年久失修,早被油烟熏得黢黑斑驳,铁锈沿着边角蜿蜒,一颗锈锁咬得死紧,被仆役费力一拧,“咔哒”一声响。

他微微弯身,转头朝付金秋回话:“禀副使,走水那船的残骸,全暂收在这了。只因火烧得凶,大多成了灰渣,能留下的,就几个货箱。”

一边说着,他一边推开门。

“吱呀——”铁门发出一声锈涩的呻吟。

门缝乍开,一股浓重刺鼻的焦炭味夹着说不出的腐灰味猛地扑出,像一道隐形的气墙,直钻鼻腔。

付金秋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就被呛得猛地皱眉,连忙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极不耐烦地挥了挥:“知道了,你退下吧。”

仆役低头应了声,快步离去,脚步声渐渐远了。

付金秋仍捂着嘴,眉头皱得更紧,看向那扇黑黢黢的铁门时,眼里的嫌弃几乎要化作实质。她往后退了半步,低声咕哝:“这破地方,连风都是臭的……”

仓库里没有窗户,光线全靠头顶几盏昏黄油灯吊着苦撑,投下的光晕像一层蒙尘的薄纱,勉强照亮脚下这方逼仄空间。

角落里,几堆被烧得焦黑变形的货箱七零八落地躺着,影影绰绰间看不出原貌,只剩断裂的木料骨架,让人大概能辨认出是货箱轮廓的焦黑残骸。

浓重的焦糊味混杂着铁锈和霉烂的气息,在空气里沉沉地弥漫。

荣幼宜看着眼前一地狼藉,轻轻叹了口气:“这脏乱差的,难道你们漕运司没有人定期来做保洁吗?”

旁边的付金秋闻言一愣,神情茫然:“啊?什么是……保洁?”

她显然是头一次听这词,歪着脑袋思索半晌也没个结果。

荣幼宜懒得解释,只抬腿跨过门槛,踏入那股焦灰尘土混杂的腥湿气味里。不同于付金秋的连连皱眉后退,她虽嘴上嫌弃,脚下却半点没停。

她蹲下身,毫不在意锦缎裙裾沾染黑灰,掌心扶地时甚至压碎一片焦渣,发出干脆一声脆响。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此刻亮得惊人,如炬的目光扫过每一块扭曲变形的木板,仿佛要从焦痕里看出些什么。

她伸出手指,轻轻拂开一只半塌货箱表面的浮灰与焦炭。指尖刚触到酥脆的木料,就听得“簌簌”几声轻响,像是不堪重负的哀鸣,碎屑顺着指缝落了下来。

“我来我来!”付金秋终于反应过来,赶忙蹲下身,一边掏出手帕擦着箱沿,一边语气热络地抢道,“这种粗活儿哪能劳您亲自动手?您要看什么,我来翻,我来翻!”

付金秋话是这么说,语气却藏不住几分心虚,她余光悄悄瞥着那一地黑灰,指尖抖了抖,又赶紧按住帕子,生怕蹭脏了自己一身香粉。

荣幼宜没注意她的小动作,指尖在焦黑的木板上轻轻摩挲,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灼烧后的余温。“看看箱底的烙印。”

她思索着:“这种货箱是走水路时专用的,边角有他们特定的火漆印,就算烧得只剩骨架,也该留着点痕迹。”

“哎,好!”付金秋连忙应着,小心地扳开一块翘起的焦木。谁知那木片泡水之后脆得厉害,一用力就碎成了渣,呛得她咳了两声。

“这烧得也太干净了……”付金秋一边低声咕哝,一边拿帕子在空中胡乱扇散焦尘,忽然眼睛一亮,语调陡然扬高,“殿下您看!”

荣幼宜闻声俯身凑近,只见那只焦黑的货箱内壁,在炭化层剥落的缝隙下,隐约露出一个残缺的月牙形印记,边缘还粘着斑驳的暗红漆痕。

有些眼熟。

“是‘顺安号’的标记。”付金秋抢在她开口前答道。

她伸出手指,在那印记上轻轻点了两下,语气里透着一股得意的笃定:“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他们家的货走得最多,漕运司上下谁不认得?一年四季都来取货登记,比节气都准。”

荣幼宜微微一怔,眉头不着痕迹地动了动。“顺安号?可这趟,不是徐家的货?”

她记得徐沉烨曾说,他之所以得知船出事,是因为他托了母亲的商队顺路带了些酸枣糕,亲自去取的时候亲眼看见那船走水的。

“不是啊。”付金秋满不在意地回道,连头都没抬,“这船是安家的货。前些天,安老夫人还亲自来漕运司处理赔损的事来着。”

她说到这,顿了顿,语气像是啧啧称奇,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那老太太年纪一大把了,办事却一点不糊涂,说话有板有眼的,挺厉害的。”

荣幼宜却没接话,神情微敛,转而看向另一边的残骸堆。那几只货箱烧得更狠,几乎与地上的灰土融为一体,唯有几根拧成麻花状的铁条,还勉强维持着货箱的轮廓。

她忽然停住动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那堆焦灰里,似乎混着点不属于木料的、碳粉似的东西。

“怎么了?”付金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块沾着霉斑的破布。

“这布的料子可真不错。”

荣幼宜用指尖捏起那布角。

料子滑溜溜的,带着种冰凉的丝滑感,烧了一半的地方泛着暗紫色,在满是黑灰的仓库里格外扎眼。

“是云锦。”话说到一半,荣幼宜像是想起了什么,指尖顿了顿,却没再往下说,只将那块破布随手丢回原处。

她转而用指尖轻轻敲击箱体的不同部位,侧耳听了片刻,随即猛地用力,一块半焦的箱底木板应声而落,带着簌簌的炭屑。

荣幼宜站起身,将那块木板举到油灯下,对着微弱光线仔细审视。

“殿下看出什么了?”

付金秋也站起身凑过来,眯着眼看了半晌,才迟疑开口:“上面好像有划痕?是用久了磨出来的?可边角看着又挺新,好像是刚剐蹭的,还带着点锋利棱角。”

荣幼宜没应声,只是另一只手缓缓沿着木板底部粗糙的断面摩挲。指尖触过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她忽地轻声道:“装过沉重铁器,或者……精密机关?”

话音落在沉闷的仓库里,伴着油灯偶尔爆出的火星声,竟让付金秋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紧。

付金秋咽了口唾沫,索性再次蹲下来,几乎贴地趴着,手肘撑地,把箱底那层厚厚的灰烬和烧融杂物一把一把拨开。

“哗啦”一声,一块相对完整的木板从焦块里露了出来,虽被熏得漆黑,却比别处更显厚实。付金秋赶紧抽出袖中的素白绢帕,屏住呼吸细细擦拭,直到帕子黑得发亮,才罢手。

油灯的光晕恰好落在那块木板上,一个模糊却能辨认的烙印渐渐显露——那是个扭曲如蛇形的徽记,边缘还残留着未烧尽的暗红漆色。

付金秋盯着那印,愣了一瞬:“这印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荣幼宜闻言俯身凑近,眸光一扫,眉峰微挑:“果然有暗印。这种不是明面商号的标记……你有印象?”

“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付金秋皱眉苦想,“您也知道,我平时不怎么理漕运正事儿,吃喝玩乐倒是常跑……兴许是哪次玩乐时看过?”

荣幼宜直起身,将木板轻轻搁在箱沿上,指尖在那蛇形徽记边缘敲了敲:“玩乐时见过,那更要想清楚。这种漆色暗印,钉在厚板上,绝不是普通商号用的。”

付金秋挠了挠头,忽然一拍大腿:“哎!去年上元节在城西教坊司,我见过类似的花样!当时有个西域美男的银冠上镶着蛇形玉饰,虽比这印子精致些,那扭曲的弧度却大差不差!”

荣幼宜眸色微沉,俯身用指甲刮了刮徽记边缘的焦痕:“教坊司?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爱往里头钻。你再想想,那男的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付金秋咂摸着记性,忽然压低声音,“他耳垂上穿了七个金环,跳的胡旋舞快得能转出残影。最奇的是他腰间玉佩,碰着烛火会泛绿光,当时我还跟人赌那是磷石嵌的呢。难不成是西域那边在搞事?”

仓库里的焦糊味似乎更浓了,混着那若有似无的铁锈气,像一张无形的网,缓缓收紧。

*

“殿下别多想,反正该看的都看了,该打听的也都打听清楚了。”

来到一石居的雅间,付金秋仿佛把仓库那股子焦味连同阴沉气氛一股脑甩在门外。她熟门熟路地挥退店小二,自己动手给荣幼宜夹了块油光锃亮的醉鹅腿,还顺手倒满了酒。

“如今就安心吃吧。您都好久没有和我聚了,太不够意思了!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话音未落,她就抢先仰头一口干了,喝完还“哈”地舒了口气,脸颊上染起两抹绯红。

荣幼宜看她模样,知道她是酒精上头了。

“慢点喝。这酒看着清甜,后劲大着呢。”

“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好着呢,这点量醉不了。”

付金秋摆手,一仰脖又喝了一口。

雅间里暖炉烧得正旺,醉鹅的酱香混着酒香漫了满室,倒真冲淡了些白日里的沉郁。

荣幼宜懒洋洋地伸手,把她面前的酒壶抽走,语气吊儿郎当:“你就吹吧。回头真躺床上起不来,可别嚷我没提醒你。”

付金秋怔了下,随即笑出声来,眼角细纹都舒展开了:“自打我娘过世,好久没人念叨我了。听你这么一说,居然还挺怀念的。”

她夹起一块鹅肉,边嚼边含糊道:“咱俩也真是好久没一块坐下喝酒了。还记得在太学那会儿?每次诗会斗酒,谁能赢过咱俩?”

荣幼宜闻言,嘴角泛起一抹浅笑:“那也比不过你。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就贪杯。有一次竟把太傅的米酒换成烈酒,害得她讲课讲得满脸通红,还以为是自己气性大。”

“哎哎哎,这事我都快忘了!”

付金秋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酒意上头,笑声都亮了几分。“别装蒜,我可记得你那天还给我把风来着,不然哪那么顺利?”

荣幼宜挑眉,刚要反驳,对上付金秋眼里的促狭笑意,反倒先忍不住笑了。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出声来,雅间里的笑声撞在窗纸上,又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风雪声,倒真像是回到了当年太学里无所顾忌的日子。

正笑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吆喝叫骂混着人语喧哗,隔着楼板都能听见。

付金秋本就爱凑热闹,听得这边有动静,当即眼睛一亮,放下酒盏,率先扑到窗边,一把将窗扇推开。

一石居是京里最负盛名的酒楼,选在最热闹的朱雀大街,她们这雅间在二楼临窗位置,正好居高临下,整条朱雀大街尽收眼底。

寒风卷着雪沫子扑进来,付金秋缩了缩脖子,却不肯关窗,乌溜溜的眼珠满是好奇地往下张望。

“闹哄哄的,吵什么呢?听着动静不小?”

荣幼宜也走近窗边,站定在付金秋身侧,目光顺势越过楼下簇拥的人群望去。

只见一石居气派的朱漆大门前,已密密匝匝围了好几圈看热闹的人,他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对着雪地里孤零零停着的一辆青篷马车指指点点,神情或惊或疑,气氛颇为紧张。

雪花无声飘落,在车顶和人群的肩头积了薄薄一层,更衬得那辆孤零零的马车和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人群的议论声潮起潮落,忽地,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破空而出,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没有路引!鬼鬼祟祟藏在安郎君的马车暗格里!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大家都看见了!指不定就是近来闹得人心惶惶的那个……那个专挑富户下手的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四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人群更激烈的哗然。

而荣幼宜的注意力,却不在众人呼喝的重音上,而是落在他们口中的那个称呼——“安郎君”。

她想起了今天在船上见到的烧毁的货箱就是“顺安号”商号。

荣幼宜仔细去看那辆青篷马车,果然在车厢侧壁上见到一弯银白色的月牙印记!

这么巧,刚好就遇见了这商号的东家?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青涩倔强又透着坚毅的女声:

“我没有!哪有人做采花大盗还会带上自己高烧昏迷的弟弟的!我只是……只是想借着这位郎君的马车进京都而已……”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哽住,又努力咽下一口气,更添一份压抑的倔强与坚定:“我想带他入京都来求医。他还那么小,我不能看着他死在我眼前……”

荣幼宜闻言,神情微变,顺着声源,学着付金秋的模样略微探出身去,终于看清了这场风波的主人公。

她跪坐在地上,发髻松散,几缕碎发黏在脸侧,泛红的眼眶似含着泪,额间带伤,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暗红血迹,眉眼间满是痛楚,仿佛刚历经惨烈变故。

怀里紧紧护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小小一团,昏沉无声,像是陷入重病的昏迷。四周围着一圈仆役,虽未动手,却明显戒备着她的任何举动,生怕她挣扎逃走。

付金秋显然也才看清她的模样,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酒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惊散了几分:“付银霜?”

荣幼宜侧过头看她,眉梢微挑:“认识?”

付金秋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二房的私生女,又倔又笨的。”

荣幼宜回想了一下,“那她不应该在禀江?”

禀江付氏的根基在禀江,付金秋的母亲是付氏家族的长女,当年应诏来京都做官,在京都落地生根。

而像这种传承百年的世家,素来懂得“双轨制”的道理,既能在安稳中守成,又能在风云里进取,从而实现家族的长期存续——一部分人扎根皇权中心,谋取机会;自然一部分人守着本土产业,保住根基。

“哼,之前二房阖府舔着脸皮来京都走动,她也跟着来了。手脚不干净得很!偷拿了我的首饰,东西本身不值几个钱,可她那副事后死不认账的倔劲儿,啧,想起来就单纯地让我膈应得慌!”

付金秋的目光锁在那身影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小小的结。“话说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呢,她怎么……转眼就混成了这副丧家之犬的鬼模样?”

她眯着眼,细看那人满脸灰渍与斑驳血痕,一身单薄寒酸的麻布衣裳,像是刚从什么破庙里逃出来似的。

“她这副样子……难不成,是被我祖母赶出家门了?”

付金秋眼波倏地流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才那点微弱的困惑,被一种强烈的、仿佛被脏东西沾上的警惕所取代。

她语速突然快了几分,带着点不受控的慌张:“要死,她这时候出现在这儿,该不会是听说我在京都,特意跑来投奔我的吧?”

“……有可能。”

荣幼宜眯了眯眼,收回目光,慢悠悠坐回了原位。

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你家老太太不是最讲究血统一说吗?”

这话一出,付金秋立马作势要把窗户关上,像是恨不得眼不见为净,动作却在中途一顿,手悬在半空,终究犹豫了下来。

这细小的犹豫,全然落入荣幼宜眼中,后者眸光一转,带着了然的笑意,慢悠悠地问:“不是要躲?”

付金秋像是被戳中了心思,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被看穿的狼狈。

她猛地撤回手,任由窗扇弹回半开的状态,下巴却倨傲地扬起,刻意拔高了声调,像是在说服自己,故作洒脱地哼了一声:“算了,我家也不差这一口吃的,饿死了多丢人啊。”

话是这样说,她却先自己皱起了眉,嘀咕道:“话说回来,那呆子怎么会躲在别人的马车里?她那傻脑子、那三脚猫的功夫,去做采花大盗?笑死人了。就她那身手,我一拳一个。”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眉头越锁越紧:“八成是被人欺负了!”

这样想着,她眼神一凛,语气陡然坚定起来:“不行!她再怎么说也是付家的人,被当街这么拿捏,丢的还是我们付家的脸!”

付金秋撸了撸袖子,抬脚就往窗台上踩,一副打算直接从二楼跳下去救场的架势。

“你别……”荣幼宜伸手想拦,话还没说完,付金秋已回过头冲她灿烂一笑,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殿下你先吃着,几杯酒的功夫我就回来!”

话音未落,她已像只轻盈的燕子般跃出窗外,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楼下的雪地里,连半点声响都没带起。

荣幼宜看着她利落的背影,忽然想起——付金秋这人虽然平日里看着不着调,却是从小跟着她母亲练过武的,身手着实不差。

事已至此,自然没心思再留在楼上吃饭。荣幼宜无奈地摇摇头,她虽是胎穿到这世间,却没继承什么过人天赋,舞刀弄枪的事向来与她无缘,更别说学付金秋那样潇洒跳窗了。

她只得转身,顺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一步步往下走,刚到一楼大堂,就听见外面传来付金秋清亮的声音。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随便抓我们付家的人?问过我付金秋了吗?”

付金秋一把抓起跪坐在地上的付银霜,“丢死人了。”

付银霜看见是她,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付金秋懒得理她那副闷葫芦样子,转头冲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扬声:“都散了散了!多大点事值得围着看?付家的热闹有这么好看吗?都是误会一场!”

她叉着腰站在那里,安家的人到底是靠漕运吃饭的,见是她,竟没敢再上前,显然是认得这位漕运司付副使的名头。

人群渐渐散了些,付金秋这才转过身,走到那辆装饰华丽、静静停在雪地中的马车前,抬手“叩叩”敲了敲车壁。

车旁守着的仆役登时警惕上前,伸臂拦在她面前,眼神里满是戒备,仿佛她真是个图谋不轨的刺客。

付金秋挑眉,毫不客气地拍开那人挡路的手,语气戏谑中带着不屑的张扬,说:

“怎么着?我付金秋看着像采花大盗?还想抢了你家主子不成?”

她这话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底气十足的威势。

不等仆役反应过来,她又“咚咚”敲了敲车壁,声音清亮,落在街上显得分外清晰:“安郎君不出面吗?虽说我也不想认,可外头这位,从名义上来说,好歹也是我妹妹。你这主人公出来表个态,把话说开了,事情就算揭过去了。何必僵着,让旁人看热闹看得起劲?”

车厢里静了片刻,才传来一道低哑男声,带着些歉意:“付副使莫怪,只是我偶感风寒,恐过了病气给旁人,实在不便出面。既是付家的人,那便劳烦副使将人带走吧。”

话音落下,未及回应,马车两侧的车夫已扬鞭催马。

蹄声骤响,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嘎吱嘎吱的闷响,载着那位始终未曾露面的“安郎君”,几息间便转过街角,只留下一串深深陷入雪泥的车辙印,和一地未曾散尽的疑云。

这场闹剧来得突如其来,收场却也仓促得像被一阵风卷走。看客们交头接耳几句,见没了后续,便纷纷意犹未尽地散去。

付金秋望着那辆马车离开的方向,重重翻了个白眼,气得抬脚朝脚边的雪堆踹了一下,积雪哗啦一下炸开,溅起半尺高的雪沫。

“什么人啊?装什么装!连面都不敢露,分明是心里有鬼,怕得要命!”

她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发愣的付银霜,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你!好端端地跑去人家马车里做什么?真要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你怀里抱着的是谁?我们二房什么时候又添了个男丁?”

一连串质问砸下来,付银霜身子猛地一颤,像被人当众抽了一鞭。

她怔怔抬头望向付金秋,脸色惨白,眼里满是惊惶。嘴唇抖了抖,像是想说什么,却只咬得发白,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像是怕极了什么,付银霜猛地转身,竟抱紧怀里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往巷子里跑。

“哎你跑什么!”付金秋一愣。

荣幼宜正要追出去,刚迈开两步,却和同样打算的付金秋撞了个满怀。

“哎哟”两声,两人双双跌进雪地里。积雪松软,倒也不疼,只是荣幼宜的裙摆沾了大片白,付金秋的发簪也歪了。

付金秋顾不上自己,连忙爬起来去扶荣幼宜,手忙脚乱地拍着她身上的雪:“殿下!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儿?都怪我太急了!”

荣幼宜摇摇头,刚要说话,目光却越过她,看向付银霜跑走的方向。

那巷口深处,黑暗中似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迅速而模糊,几乎像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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