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冲鼻,麻袋木棍麻木地捶打着一滩混合白发的血肉,苍蝇来来往往享受美味。大宝捂住二宝的嘴,脱力地瘫倒在地,什么真龙,什么仙缘,明明是一个地狱引言。
她小心拉着二宝向门外小步离开,”咔嚓“,惊出冷汗,下意识看向麻袋木棍。
他停止捶打,涣散的青白眼看向两人,低语道:“很快,我们一家人团聚;很快,我们都成仙。大宝,二宝,别怕,快来爹爹这里,我们一家人跃龙门,登天梯,成神仙,揽九天。”在混乱的思绪中,他拼命去抓成功之法;在喧闹的世界,他奋力寻找富贵之路。
真龙现,仙缘到,杨家鸡犬升天,这是杨家以前的成功法,这是杨家以前的富贵路。可结果呢,真龙难现,仙缘未到。后面他想通了,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同透彻;阳神出窍游太虚,与道合真超生死。
这才是杨家真正的成仙路!
他拿着沾染肉末的木棍缓缓走向大宝,说道:“大宝,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阳神出窍,与道合真,须得舍弃肉身,才得得道成仙!这才是杨家的仙路。”青白眼染上血色,苍蝇萦绕,他挥动着木棍。
大宝护住身后的二宝,下意识想要反击,一股清凉的气流流经身体。
“嘭”,麻袋木棍被击倒,大宝捂着绞肉似的的肚子疼倒,身后二宝显露,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释放灵力。
来不及说什么,大宝一遍捂住肚子,一边拉着二宝向门外跑去。麻袋木棍缓缓起身,胸中被击穿,粘稠黑血沾染衣裳,胸前暗红紫色沉寂的心脏裸露,狰狞大笑道:“成了,仙缘到,二宝,爹爹来助你成仙。”鲜血滴落,他挥动木棍追去。
庭院中,一道闪电击破黑暗,轰的一声,倾盆雨下,两人成落汤鸡。
大宝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麻袋木棍,拉着二宝的手向前跑着,嘱托道:“二宝,不管听见什么,你只管跑就行,别回头,千万别回头,记住了吗!”麻袋木棍越来越近,二宝哭喊道:“不,我不走,姐姐你走,我要给娘亲报仇!”
大宝叹气,她正欲斥责,一头撞在空气墙,心中一紧,一转头,闪电下狰狞的麻袋木棍挥动木棍。
另一边,雨水打湿江滢的斗篷,她抬眼望去,杨家小院被法阵包围,不好的预感丛生,江滢加快步伐。
大风刮过,柳树招摇;大雨落下,冲刷鲜血。大宝拉着二宝拼命逃跑,窗户,围栏,狗洞,全都失败,一道无形的墙困在她们。
大宝嘴角想起了什么,她收敛目光,拉着二宝跑回娘亲房间,关好门,检查地上的三宝。
触碰的瞬间,三宝的尸体化作云烟散去,一切明了,大宝放声大笑,眼低满是自嘲。
大宝蹲下身子,握住二宝的肩膀,郑重地说道:“二宝,记住,是秦姨害杨家,是秦姨,是隔壁的秦姨!你是杨家的真龙,记住,一定要向上爬,一定要成仙,给娘亲复仇!给杨家复仇!!!”闪电光下,大宝面色狰狞,如同一只索命的恶鬼。
二宝微微愣住,在听见“娘亲”时神情未动,用力点点头。
“嘭”,麻袋木棍踹开房门,落下一地血水。大宝冷眼看去,捡起地上的瓷片,豁出一切,殊死一搏!
她眼神越发坚定,越走越快,手中流下一滩鲜血。
怎么杀死一个死人,怎么杀死一只恶鬼,大宝看着紫红色的心脏想着。
瓷片,尖刀,还是油火?
大宝迅速跑到麻袋木棍的眼前,将瓷片扔进心脏,冷声说道:“爹,我帮你舍肉身成大道!”
很快,大宝跑到厨房,锁上门,将油泼得满身,一手提着菜油,一手拿着火折子。
房外雷声阵阵,麻袋木棍踹倒房门,大宝如同恶鬼锁命冷冷看向他。
大宝将菜油泼向麻袋木棍,视死如归将火折子触碰衣角,她用自己的死换取二宝的生,换取杨家的富贵路。
几缕青烟飘起,潮湿的布抵挡住火焰的侵袭,大宝无奈地苦笑,眼角涌上热泪。
大宝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麻袋木棍,待木棍落地瞬间闭上双眼,她想起娘亲抱着她和二宝唱歌的场景,一滴眼泪滑过,妹妹,要一生顺畅呀!
“嘭”,大宝睁开双眼,麻袋木棍被击倒在地,眼前十三目妖出现。视线越过江滢,她看见站在门口湿漉漉的二宝。
大宝紧忙跑过去,用力抱住二宝,热泪落下,露出幸福的笑容。
门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但大宝知道——她找到晴明。
二宝看着十三目妖,眼神昏暗。
第二天,江滢推开院门,隔壁房子竟一夜之间完全消失,大宝站在地基处看着一只蜈蚣爬来爬去。突然,大宝起身,快准狠,一脚踩下来回碾压,眼底满是快意。江滢咽下所有,她抬眼看向日出东山,朝霞满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在以武力为尊的修仙世界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马来山中寂寞名,居于北方积丈水,百十代中真龙现,衔来柳枝结仙缘。凤朝阳,龙引水,凤代表着阳,龙代表着阴。”江滢轻声说道,与昨夜杨家隔壁屋中的女子声音重合。
女子拿着拨浪鼓摇晃着婴儿床,眉目温和,轻声说着:“不愧是杨家几十代积累,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绝佳的水灵根,正好献给七殿下做药人,辛苦了,秦北。”
女邻居神色不明看向隔壁的隔离法阵,听见悲惨的声音,呆滞地点点头。
女子见状放下拨浪鼓,拍拍秦北的肩膀,安慰道:“七殿下会喜欢这份诞辰礼物,没准一高兴提拔你做贴身婢女,到时秦家就不必在受牛家牵制。”秦北低下头,低声回道:“嗯。”
“哎,前天七殿下又晕倒,陆谷主新药研制怎么久怎么还没成,不就是小小心头血吗,用得大费周章吗,竟还失败了。”
“要我说,直接抓住关起来,不就是沧浪派大师兄吗?!哪比得上七殿下金枝玉叶、天皇贵胄!“
“秦北,别再看那群贱民,快走,七殿下还等着我们献礼呢!”
电闪雷鸣下,秦北孤零零站在黑暗里,裙摆处点点红色成为洗不尽的不可奈何的罪孽。她收回视线,松开握紧的拳头,转头应声道:“来了。”在这个世界,不向上爬只有死路一条,化神修士因心魔灭一城百姓,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她又算得什么,不讨好主子,下场和杨家又是什么区别;就算讨好了主子,她的命运同杨家又有什么区别。
十几天出现在三清山的孤女,凭一己之力打脸修真界大佬,现下呢,一山之隔,杨家被灭全门,孤女焚尸家中。
秦北收心,乘着夜色,冒着风雨,离开马来山。
“所以你的意思,从一开始求子就是一场巨大的乌龙;你的意思,从一开始真龙指的是就是我的妹妹。”大宝反问。
江滢沉默片刻,补充道:“不,真龙不只是二宝。”
“我知道,还有三宝。”大宝苦笑道,脚下多用力三分。
“不止,还有你。”
江滢的声音回荡在大宝耳边,她步伐不稳,眼中涌上莫大的欣喜,跑到江滢面前,激动问道:“十三目仙,我真的有灵根吗?”
欲言又止,江滢逃避她闪亮的眼睛,瞥过头说道:“有的,只是你被寒冰箭所伤,需要治疗。”话完,她立马转移话题说道:“二宝应该饿了,我去做饭。”江滢匆匆离开,不敢看大宝的眼睛。
大宝听后,眼里的光没有坠落,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能坚持很久。
饭后,江滢带领两个孩子挖出五个大坑,安放尸体,埋葬杨家的过去。
二宝抱住娘亲的墓碑哭得泣不成声,江滢叹气,摸摸她的头。
“秦姨说,死人若是没有人祭拜,就会被当作孤魂野鬼,永远找不到家的方向。而且如果没有人继承姓,就断了香火。娘亲家里只剩下她一人,我想……”二宝声音越来越小。她看向娘亲,眼中有了力量,坚定说道:“我想,从此我就是柳二宝,由我来继承娘亲的姓。我要让很多多的人来祭拜娘亲,我要让娘亲回家的路灯火长明。”
大宝倒下最后一铲土,擦拭汗水,笑着说道:“那我就是杨大宝,杨家的预言,杨家的仙缘,我担上。”
江滢看着两小孩,拍拍身上的灰,死亡不是遗忘的开始,也不是故事的终点。
山是地的坟?不,坟是地的山,亲人望山知亡者在,亡者成山护亲人。
二天后,白天的江滢受到天机污染少,变得更加感性。杨家就剩下一个四岁大点的孩子和一个七岁大点的孩子,江滢不放心她们独自生活,主动留下来承担照顾的职责。每到做饭时,江滢洗菜时,杨大宝跑过来起锅烧火,斗篷下的江滢嘴角上扬,但一切隐于黑暗。
又是一天中午饭点时,江滢看着一桌香喷喷的菜,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她舒展四肢,打着哈欠。
安放碗筷时裸露的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疤触目惊心,江滢放下碗筷,心里泛起嘀咕:“这二宝跑哪去?”
她站在院门外向外看去,一看就看见兔儿爷招手示意,江滢立马转身进入院中。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一切怎么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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