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生跟在那个瘦弱少年的身后像是一种鬼使神差的引力,甚至莫名觉得锁骨中间的缝隙处像是要生长血肉般的痒感,这是从神父为他纹上抑制器后就再也没有过的感受,即便是面对完整的露出虚假面孔Leon时也没有过的感受。
而感受是不会起欺骗人的,他渴望面前的这个Omega。
比对世间任何的一切都要强烈的渴望。
想到这,辛生死死的抠住自己的纹身,他期望痛感可以抑制住这无法控制的渴望。
那是一间不同于任何实验室的屋子,四周被显示器所包围,每一个显示器上都呈现着被试验者的一面,正面、背面、以及两个侧面。
“坐吗?”
那个年轻人推了个椅子过来冲辛生招了招手,辛生也不客气,只笑了一下就坐了过去,他拉了个椅子十分自然的坐在了辛生身边,空调的风从天花板传来,屋子温度低极了。
“辛生,屋里有点冷诶。”
“所以呢?”
“......”
“真的和我想象中的辛生一模一样啊。”
辛生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他满身心都在抑制住自己对于这家伙莫名的渴望。
“在哪个部位?锁骨?腰间?还是后背?”
声音从天花板处传来。
“腰部,低等的Alpha怎么可能给他注射在其他位置,就算是实验品也是有阶级差别的。”
这次的声音辛生很熟悉,是神父,其实问话人的声音也很熟悉,但他实在听不出来是谁。
“据我所知,李特出身很好,没必要接受这种情绪实验。”
“李特出生于一个科研世家,他一直是他们家族中学术造诣最低的人,又是家族中唯一一个Alpha,他十岁那年,他父亲曾带他去做过亲子鉴定,怀疑这孩子是否是他的亲生骨肉,不然怎么会与家族中所有人都不同,他一生都在追逐成为与家族中其他人相同这件事,但人就是这样,越追逐什么越无法成为什么,自己无法做到就让自己的孩子做到,为此还强取豪夺了别人的爱人。”话说到这,神父似乎故意停顿了话语,过了几分钟他又继续道,“结果三个人都成了怪物。”
天花板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辛生身旁的工作人员撑着下巴问向辛生,“借由其他花朵强行改变自己的生长之路,只会成长成怪物,子女的创伤是由父母造成的,而父母也是曾带有创伤的小孩,不过我很好奇,辛生,你是一棵怎样的植物呢?”
辛生看向身旁的人,他像是一株精雕后的高级檀木塑,行为举止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而辛生之所以对于这样的气质如此熟悉只是因为在维萨里拍卖会上他曾见过许多客人都是如此。
但眼前的这位明显比他们更加高级,因为他的身上有一种类似于“自由”的气质,似乎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比如刚刚对于李特一家的点评,他的话语如此淡漠仿佛评价的不是人,而是没有生命的物体。
“关你什么事?”辛生冷漠道。
“当然关我事,这可是我来到这里......”说着话,他的身子不自觉又偏向了辛生,清冽的气息从辛生的领口间渗入锁骨,“唯一的目的。”说完,他向后倒去双手搭在扶手上,整个身子靠在了椅被上,仰头看向天花板。
巨大的天幕在天花板上投射,这一次辛生仍旧不知道光来自哪里。
头顶上方,李特躺在一张简陋的铁床上,他面无表情宛若机器一般,身侧是几个身着防护服的人手握手术刀看向他。
刀侧向李特腰部的方向,尖锐的针头一点一点靠近那个柔软的身体。
这样的画面过于残忍,即便待宰割的那位原本就是一个残忍的变态。
可辛生身旁的家伙双眼中带着满是不屑的表情,甚至还多了一丝玩味。握着刀的人突然转头看向辛生和他身旁人的方向,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比了个OK的手势,至此,天幕的画面骤然消失。
“这样血腥的画面让你看到实在太残忍了,不过辛生啊,被神父交代过的人下场都很惨,即便是李特这样身份的人也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会怕吗?”
他问的挑衅。
“你觉得我是怕死的人吗?”
“我觉得你不是,但你不想死,因为你还有比生死更加看重的事。”
直到听到这句话辛生才觉得心底一震,他是真的看穿了他。
“所以呢?”辛生不再遮掩,而是直接问道。
“我可以保护你。”
“代价?”没人比辛生这个北部人更加清楚,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有代价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辛生而是摘下口罩,房间的灯光骤然寂灭,二人一同陷入无限黑暗,辛生还是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辛生竟然闻到了苹果的香气。
“你知道为什么咬下苹果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吗?”
他一边问着辛生一边轻笑出来,“因为这是苹果在喊痛,这就是苹果的情绪,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有情绪的,只是人们往往只顾着自己而忘记周遭的一切人事物。”
疯子,辛生在心里这样想着。
“如果我承诺你带你离开这座岛,你还要去找神父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你会。”
“为什么?”
“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和你的命运从某一天起被捆绑在了一起,这就是我们的命,无论你相不相信这就是现实。”
·
穆诚坐在角落里,王钦让他在一旁看着但并没有让他动手。
这位大少爷看着王钦和几个持枪人手下割开处于麻醉状态中李特的血肉,另一边的电子屏幕里绿色的植物逐渐枯萎,而在屏幕右下方几个不同颜色的字母指标在不停波动,L、H、E......而有一项是黑色的,那个暗下来的字母是P。
王钦的手术刀上沾满了血,他的刀子停下了动作,屏幕上的字母依旧没有波动变化。
“这老东西从来都没有接受过P计划实验,他根本就不是个实验体。”王钦冷冷道。
“不对啊,他不是靠着参与P计划升职的吗?”其中一个持枪人问道。
王钦一声冷笑,“因为他献祭了自己的孩子,而在某些组织看来,一家人本就是命运共同体。”
说到这,王钦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刀子,穆诚在一侧看着他,只觉王钦的独眼中似乎包含了更加难以阐明的情绪。
“注射器。”
一旁的持枪人将一根注满红色液体的针管递给了王钦。
“可是长官,神父为什么要说谎呢?”
在针剂注射前,持枪人突然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某个不可抗力让他这么说的。”
穆诚听着他们的对话,思忖着王钦口中的那个不可抗力是指什么。他还没有想通这个问题王钦便已经沿着李特的腺体将针头注射了下去。
李特的双眼终于如同他的两个儿子一样空洞,并不明显的瞳孔扩张望向眼前的王钦,王钦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微微凑近这位不久前还洋洋得意的巡视员。
“看到你也有今天终于让我得到了一丝安慰。”王钦让其他人都走出了房间,只留他自己和李特在屋子里,穆诚帮他关上了房门,在铁门完全严丝合缝掩上之前他看到王钦的刀刃几乎要蹭上了李特的眼皮。
这也是他应得的报应,穆诚如是想到。
房间里此刻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白炽灯明亮,王钦侧过身用背挡住身后正拍向他的镜头,刀背轻轻擦过李特的左眼眼皮,或许因为刚刚注射过毒株的原因,他的眼中并无恐惧。
王钦俯下身,他看着李特的瞳孔四周开始出现猩红的血丝,“疼吗?你送我去Plan E基地的那年,也是这样看着我在那张小床上声嘶力竭。”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李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根本发不出声音,他但双眼更加猩红,似乎即将爆裂。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记得我了。”王钦直起身子,将刀放在了一旁但桌子上,他随手推上了银色装置的盖子,他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被黑暗完全笼罩。
“原来第一个孩子就是这样被遗忘的,不过好在我是个有良心的人,你让我承受的一切,今天我都会加倍还给你,这就是我的孝心。”
王钦打开房门,他话语低沉,声音如同一枚坠入深海的石子任水面涟漪四起但终将归于平静。
“说到这,你终于想起我了吗?亲爱的——父亲”
房门无声掩上,银色的装置安静的被置放在实验室里,“咔嚓、咔嚓”
像是分裂与植物生长的声音从装置中传来,但镜头无法捕捉,装置的盖子也绝不会打开,辛生坐在另一个房间里看着天幕画面中的盒子,那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记忆里那个躺在地上的少年身上不断生长出肉花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这应该是一株十分丑陋的植物呢。”
身侧,那个年轻人在黑暗里对辛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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