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老师有三分钟介绍自己的研究方向。像是一场信息风暴——有人严肃,有人轻松。
第一位上台的是一位头发雪白的男教授。他调了调麦克风,笑着说:“I used to memorize the whole phonebook. Now I can’t even remember my WiFi password.”(我以前能把整个电话簿都背下来,现在连自己的 WiFi 密码都记不住。)
教室里笑声更响了。他的研究课题是记忆建模,关于年龄与记忆流失之间的关系。讲到一半,他还问现场有谁能记住自己小学同桌的电话号码——盼秋确实试着回忆了一下,脑子里只冒出一串模糊的数字和小灵通铃声。
第二位上台的是一位穿浅绿色套装的女教授,她是研究数字疲劳的专家,语速快得像高铁过站,幻灯片密密麻麻地刷着图,像一张科技股走势图。盼秋努力跟上关键词:“cognitive load(认知负荷)”“screen time variability(屏幕使用时长波动)”“zoom exhaustion(视频会议疲劳)”。但看到第六张图表时,她只觉得有点晕。
然后是一位穿柔灰色套装、发色偏棕的女教授走上讲台,说她的研究方向是依恋关系的建立方式。她没有幻灯片,也不看讲稿,声音低低的,却很有穿透力:“An insecure attachment isn’t a wound—it’s a knot. A string you once tied to someone when you were little, and never learned to untie.”(不安全的依恋不是伤口——而是一个结,是你小时候曾经系在某个人身上的一根线,只是你从没学会如何解开。)
盼秋手里的笔停住了。那位教授侧脸温柔,声音像在哄一个哭过的孩子。
“We study how early caregiving and neglect shape □□ intimacy. If you’ve ever wondered why some people feel like home—and others don’t—you’re already doing attachment work.”(我们研究早期照料与忽视如何影响成年人的亲密关系。如果你曾好奇,为什么有些人让你有家的感觉,而有些人不会——那你已经在做依恋研究了。)
她知道如果现在要选一个导师,她应该选这位教授。她熟悉这个理论,也有过这样的疑问。这位老师看起来温柔、明确。
可还没等她细想,下一位 faculty 代表已经站起身来:“Next, we have Dr. Ethan Ellery from the Emotion Regulation Lab.”(接下来是情绪调节实验室的伊森·埃勒里博士。)
那一刻,教室里像悄悄按了一次“清空缓存”的键。
他穿的是一件深灰色衬衫,袖口卷了一半,走路时有节奏却不着痕迹。整个人身形修长,神情却并不锋利。那是一种安静的清醒感——像夜间校园里还亮着灯的研究楼。
他看起来比之前几位发言的教授都要年轻,大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头发剪得很利落,轮廓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刻意的亲和。他不像一个刚入行的学者那样急着证明自己,也不像资深教授那样自带气场,而是那种沉稳而自足的年轻人——像是已经习惯和情绪打交道的人,对世界也保有某种克制的好奇。
他没有带讲稿,也没有幻灯片。站定之后,先静了一秒,才开口。
“We study how people regulate emotions. Not how they feel—but what they do with what they feel.”(我们研究人们如何调节情绪。不是他们感觉到什么,而是他们对这些感受做了什么。)
声音并不高,但很清晰。语调稳定,字句之间有微小的停顿,好像在给听的人喘息的空间。
“Our lab focuses on three processes: inner speech, selective attention, and the stories we tell ourselves.
We think emotions aren’t just reactions—they’re constructions. You don’t find your feelings. You build them.”(我们的实验室专注于三个过程:内语、选择性注意,以及我们告诉自己的故事。我们认为情绪不仅仅是反应——而是一种建构。你不是‘找到’情绪,而是‘创造’它。)
盼秋觉得周围像安静了一瞬。
“And regulation isn’t suppression. It means listening—to what’s rising, not pushing it away.”(而调节并不是压抑,它意味着倾听——倾听那些正在浮起的感受,而不是把它们推开。)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没有起伏,却像在谁的心上轻轻敲了一下。
“We run experiments, we interview people. But what really matters is the question behind it all:
What do you do when something hurts, and no one else sees it?”(我们做实验,也访谈受试者。但真正重要的是背后的问题:当你受伤,而没有人看到时——你会怎么做?)
他说完这句话时,眼神落在台下某个方向,刚好扫过盼秋那一排。她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她,但那目光太沉静了,像是一道光穿过雾,却不发热。
他点点头,说:“If that speaks to you, come talk to me later.”(如果这让你有所触动,欢迎之后来找我谈谈。)
然后轻轻下了讲台,回到座位。整段发言不过三分钟,却像在众多噪音中拧开了一道无声的水流。
盼秋没动,手里的笔却已经不自觉地落在了页边,写下了一句话:“Regulation means listening.”(调节意味着倾听。)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句听起来像是某种解答,像是某扇门被推开一条细缝,风正往里灌。她想起自己曾经用各种方式绕开痛苦,但从没想过,原来“听见”也可以是一种调节方式。
接下来的几位发言者继续轮番上台,有人语速飞快,有人带来生动的幻灯片演示。盼秋坐在原位,机械地记着笔记,但心思已经有些游离。
她的眼神偶尔掠过讲台,却总在 Ethan Ellery 那排停留得更久。他坐在那里,笔直、不动,低头翻看着手边的资料。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不主动抬头,但看上去并不孤立。像是一处稳定的气场,被动地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Regulation means listening.” 那句还写在笔记边缘,字迹比其他笔记都要深一点。盼秋知道这句话她以后会再读好几遍。也许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但这句话在她脑中留下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锚点,等待未来的自己去解码。
Ethan 说“调节不是压抑,而是倾听”,这句话我很喜欢,也想送给每个正在努力生活的人。?
如果你也曾有被情绪淹没、又慢慢学会安静倾听自己的时刻,欢迎留言告诉我。
我会认真看每一条留言,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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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听见情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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