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姜振家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锐利的线条。
空气里残留的淡淡药味早已被清冽的空气净化器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蓄势待发的沉寂。
姜振坐在电脑前，右腿的支架已经拆除，只留下护膝提供支撑，行动间虽仍有细微凝滞，但身形挺拔如松，高大的身躯重新散发出迫人的气场。
他穿着熨帖的深色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和那块冷硬的战术腕表。深邃的目光穿透屏幕，投向画面中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深处，那里盘踞着他们共同的敌人——紫晶集团。
白帆从客房出来，吊着的石膏臂也终于卸下，换成了轻便的护具固定在胸前，右臂活动范围依旧受限，但至少解放了一些。
他的身形就灵活许多，明艳的五官在晨光下带着一丝慵懒，但那双凤眼里沉淀着与姜振如出一辙的锐利和凝重。
白帆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用左手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刘猛那边，狂风接手快三周了。”白帆将一杯浓缩咖啡推到姜振面前的吧台上，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听说情况……不乐观。”
姜振转过身，端起咖啡杯，指腹感受着瓷杯的温热。
“意料之中。”他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声音低沉，“‘盘古-III’摧毁的是神经中枢，不是物理损伤。清醒是暂时的，狂暴才是常态。”
他放下杯子，目光锐利地看向白帆，“审讯报告呢？”
白帆用左手在平板电脑上划了几下，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推到姜振面前。“你自己看吧。有价值的就两段。”
屏幕上播放着两段经过处理的审讯录像片段。
镜头里的刘猛被高强度束缚带固定在特制座椅上，神情萎靡，眼神浑浊，但还能勉强聚焦。他额角青筋暴起，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声音嘶哑断续：
“……试剂……盘古-III……在‘蜂巢’……注射……强制……不是自愿……”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开始涣散，
“……他们……要……完美的……兵器……清除……障碍……”
话未说完，他的眼球猛地充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审讯被迫中断。
屏幕黑下，姜振抬眸望向白帆，示意他操作，播放下一段。
“陈家川，你没有心，我手刚好诶。”
话是这么说，动作却老老实实给他操作，认命自己成了仆人。
姜振满意颔首。
第二段画面里的刘猛如同挣脱囚笼的困兽，肌肉虬结贲张，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蠕动，发出非人的咆哮，疯狂地撞击着束缚装置，金属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审讯人员经过处理的声音响起：“目标代号？！”
“吼——！！杀……杀光……”刘猛血红的独眼死死瞪着镜头，口水横流，只有纯粹的、毁灭一切的兽性。
录像结束。
姜振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随后，那淬了毒一般的嘴唇轻启：
“……你管第二段也叫有价值？”
“就这些。”白帆收回平板，左手无意识地敲击着吧台台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蜂巢’、强制注射、清除障碍……关键词有了。但……”
他抬眼，看向姜振，艳丽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分析光芒，
“没有一句指向紫晶集团。‘他们’是谁？‘蜂巢’在哪？主使人？项目代号？全是模糊指向。刘猛清醒时间太短，核心信息缺失，而且他当时的状态，证词能否被法庭采信都是问题。至于狂暴状态下的呓语……”他嗤笑一声，“毫无价值。”
姜振沉默着，指尖在冰冷的吧台台面上缓缓划过。
刘猛的证词如同一把生锈的钥匙，隐约指向一扇沉重的大门，却无法将其真正打开。现有的证据链——刘猛体内的“盘古-III”残留、他狂暴后的生理数据、以及苍梧岭溶洞中留下的微量痕迹——都只能证明这种违禁神经毒素的存在和被用于非法人体试验。
它们像散落的珍珠，却缺少一根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直指紫晶集团心脏的线。
“血清分析呢？”姜振问，声音低沉，“刘猛的血清是‘关键’。”
“狂风那边同步送检了。”白帆调出另一份报告，“初步结果刚出来。刘猛体内变异的血清中，确实含有高浓度的‘盘古-III’代谢产物和一种极其复杂的、未知的神经活性抗体。这种抗体……”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异常锐利，“……是目前唯一可能中和‘盘古-III’毒性、甚至逆转部分神经损伤的关键物质。这也是为什么狂风不惜代价也要保他活命。”
“未知抗体？”姜振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来源？特性？”
“来源不明。”白帆摇头，指尖在报告上划过，“成分极其复杂，像是多种生物碱和人工合成物的混合体，部分结构……很罕见。狂风的技术部门还在解析，初步推测，这抗体的产生可能和刘猛自身比较强悍的特殊体质有关，也可能是‘盘古-III’注射过程中加入了某种未知的‘催化剂’。”
他抬眼，看向姜振，“但这抗体，和紫晶集团有什么关系？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种抗体是紫晶研发或持有的。它现在更像是一个孤立的、强大的生物样本，价值连城，却无法成为指控紫晶的铁证。”
姜振的眉头深深锁起。线索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刘猛是突破口，但他本身就像一座狂暴的火山，无法稳定地提供信息。他体内的血清是毒药，却无法直接证明毒药的主人是谁。
“刘猛当时提到的‘蜂巢’……”姜振沉吟道，“查了吗？”
“查了。”白帆的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操作，调出一张城市管网和废弃工业区的叠加图，“全省符合‘蜂巢’特征的秘密场所，排查了十七处。四处有可疑案件发生或人员异常流动，狂风已经派人秘密监控。但……”
他指着地图上几个闪烁的红点，“……规模都不大，更像是小型中转站或安全屋，不像能进行‘盘古-III’级别人体试验的核心基地。刘猛口中的‘蜂巢’，可能是个代号，也可能……只是一个注射点。”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阳光在地板上移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带着无形的压力。
“所以，”姜振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左手端起自己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我们拼了半条命抓回来的‘钥匙’，现在只能证明这世上存在一把锁。锁后面有什么？谁拿着锁？怎么打开？还是一团迷雾。”
白帆也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紫晶集团，依旧稳坐钓鱼台。刘猛和那管血清，更像是他们丢出来吸引火力的弃子。”
姜振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看向紫晶集团总部大楼那高耸入云、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轮廓。
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像淬了火的刀锋，没有半分气馁，只有更深的审视和冰冷的决心。
“弃子？”
姜振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蕴含着风暴般的力量，
“那就顺着弃子这条线，找到下棋的人。”
刘猛这条线还没断。他体内那复杂的抗体，他清醒时吐露的碎片信息，以及他本身作为“盘古-III”受害者的身份，都是宝贵的切入点。
只是，需要更精细的操作，需要从看似孤立的证据中，找到那根能将一切串联起来的、致命的蛛丝马迹。
“狂风那边对血清抗体的详细分析报告，什么时候能出全？”
姜振问道，走向衣帽架，拿起搭在上面的西装外套。
“最迟下午。”
白帆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带着护具的右臂，眼神重新变得锋利而充满斗志，“怎么？姜副总有想法了？”
姜振穿上西装，动作利落，肩背线条冷硬，目光如电：“想法很多。但需要等报告。在此之前……”
他看向白帆，意有所指：“……再去见见刘猛的主治医师。有些问题，报告里未必写得清楚。”
白帆挑眉，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姜振瞬间变得更加锐利的眼神。
他知道，小潼的车祸报告……那份被刻意模糊了细节、疑点重重的医疗记录……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划过姜振的脑海。
“走。”
姜振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率先走向门口，步伐沉稳有力。
白帆拿起自己的平板和车钥匙，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寓大门，将清晨那点微弱的暖意彻底抛在身后，重新踏入由阴谋、谎言和冰冷证据构成的战场。
阳光落在他们挺直的脊背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如同利剑般的影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