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见过迟束之后,按照简洁的说法,曲南信才算是真正地“属于”了尖顶监狱。在从迟束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曲南信明显感觉到简洁对他态度好了很多。
甚至有点不像是在对待一个犯人。
出办公室门的时候迟束还在里面,曲南信没有睁眼,但是听见身后的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若无其事地问简洁:“长官他很累吗?”
简洁带着曲南信往电梯的方向走,闻言用了两秒钟的时间来克制自己不要翻白眼,但是失败:“别理他。”
她也是看过曲南信资料的人,深知他这个“犯人”的身份水分有多大,也并不觉得曲南信能在尖顶监狱待多久:“你不会经常见到他的。”
简洁笃定以迟束的精气神,不到两天就能把什么“美杜莎”忘在脑后。
“我带你去熟悉一下七区,今天开始你就算是正式入住了。”她进了电梯,这次没有一个血手来阻挡电梯门的关闭,八楼门户大开的监狱长办公室就这么被电梯门关在门外,“今天剩下的时间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明天会有人带你去做体检的。”
曲南信歪了歪头。
他也是蹲过监狱的,这里的规矩似乎和第一选区的监狱一点都不一样。
简洁用余光看见了曲南信的动作,她没问曲南信脸上的白布条去哪儿了,只是解释道:“只有七区的规矩不一样。”
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但是她还是补了一句:“你之后会知道的。”
曲南信觉得自己进这个监狱之后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之后”。
也许是七区真的是尖顶监狱不一样的一个区,不过反正曲南信也没见过其他区具体什么样子,他只知道七区除了都是单人房间之外,甚至公共区域还给配了一个和大学差不多的食堂。
甚至还有个开放式厨房。
像是有人在七区过日子一样。
直到最后简洁把他带到了他的房间走了之后,曲南信都没有被戴上任何限制他行动的东西。
一点都不像一个监狱。
闭着眼睛环顾了房间一圈,这才真正有了自己来到了联邦最神秘的钢铁重镇的实感。
这里的一切,都和联邦截然不同。
简洁在把人送到之后去了一趟医务室。
身形健壮的红发男人被拘束带紧紧地束缚在病床上,全身**,不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插了各种各样的线和管子。
洗得干干净净的游朝抱胸站在病床边,看见她进来了扬起一个笑脸:“简洁姐!”
简洁点了点头,莫默夫人正拿着纸笔对着屏幕记录什么,简洁就没有打扰她,转头问游朝:“做完检查了吗?”
游朝先是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才回答简洁:“快了。”
麻醉的时间也快过去了,如果默默夫人还没做完检查,那就今天是做不完了。
这也是游朝现在在这里的理由。
他要随时准备在应激状态下的红刀手里保护莫默夫人。
莫默夫人没回头,她脸上还戴着口罩,只有一双忧郁的眼睛低垂着在面前的仪器屏幕和手上的本子间来回比对,等身后的两个孩子聊了两句,她才开口:“忙完了吗?”
简洁知道莫默夫人这句话是在问自己,连忙回答道:“忙完了,‘美杜莎’已经被我送到七区了。”
病床上的男人即便是在昏迷中,眉头也始终紧缩,给人一种他时刻会睁开眼睛的错觉。
唯一没有还手之力的医护人员却不像简洁和游朝那样如临大敌,她闻言点了点头,温和地问道:“那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游朝往后面退了一步,表示他已经被这个问题拷打过了。
事实上,整个尖顶监狱,除了莫默夫人,就没有人有吃早餐的这个习惯。
伟大的监狱长更是会直接睡过整个早上。
简洁干笑了两声,还是不敢撒谎。
总之她是不想再在来医务室上药、挖子弹或者别的什么的时候被莫默夫人二话不说扎一针感官加强剂了。
真的很痛。
“要按时吃饭呀,你们这些孩子,”莫默夫人半点不意外地抱怨道,“都是被迟束那个孩子带坏了——新来的孩子怎么能让他饿着肚子呢?第一次来到陌生的环境还饿着肚子,他该有多害怕呀。”
她的想法诡异地和不久之前的监狱长大人重合了:“他才21岁,还是个成年不久的孩子呢。”
简洁无法反驳。
整个监狱就找不出来几个比莫默夫人年纪还大的人,在身边的人普遍年纪都小的情况下,就连地位上已经是大家长的迟束在莫默夫人这里都还是个不听话的孩子,那21岁的美杜莎先生被判定为会害怕的孩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28岁的简洁小姐无话可说。
25岁的游朝先生更是因为一张娃娃脸而现在都在被莫默夫人逼着喝牛奶。
甚至这会儿躺在病床上那个一拳可以打扁两头棕熊的大块头在清醒的时候也只能获得小朋友的待遇。
莫默夫人习惯了孩子们的沉默,接着问道:“那个新来的孩子,南信,他的眼睛怎么了?”
莫默夫人向来不参与一切和第一选区有关的东西,她没看过曲南信的资料,也不知道简洁为什么叫他“美杜莎”,她只对这个年轻的孩子眼前的白布条记忆深刻:“受伤了吗?”
她有些忧愁:“我还没治疗过......眼睛相关的问题。”
她不在乎这些相貌和年龄各异的“孩子”都是因为什么而进来的,她只想要每一个“孩子”都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她喃喃道:“看不见的话,他该有多害怕呀。”
简洁和游朝对视一眼。
她一点都不觉得曲南信看不见这件事会影响他什么。
甚至这个人还假装会影响什么的样子吓了她好几跳。
和迟束差不多的不是很好的人。
“他眼睛没问题。”
穿着制服的监狱长大人拖拖沓沓地走了进来,要不是他突然开口,简洁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多出一个人来,他现在看起来没有刚刚在办公室面对曲南信的时候那么困了,但是很可能是装的:“他可以睁开眼睛,也可以看见。”
他把手上的白布条放在了莫默夫人身旁的桌子上:“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特殊的材料吗?”
记录完了数据,莫默夫人关掉了眼前的仪器才转头看了迟束一眼:“你也没有吃早饭是不是?”
迟束:“......”
所以说他不想来医务室。
红刀还没醒,简洁假装没听见,游朝因为夫人关掉了仪器而自觉的去拔红刀身上的管子,导致他甚至连话题都没办法转移。
好在现在夫人的注意力全在新来的看起来很可怜的年幼的“孩子”身上,对有些屡教不改的“逆子”有点眼不见为净的意思,没有再问下去。
她伸手拿起了那个布条。
“就是,棉麻布料。”莫默夫人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个,“你能看得出来吧?”
她当然认出了这是新来的“孩子”脸上的布条。
所以她才以为这个“孩子”的眼睛有伤。
迟束当然看得出来这是普通的棉麻布料:“是吗,我以为是什么新的科技——那个蛇男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自己眼前这根根本没有什么用的布条。”
那就不可能是人家自己解下来的了。
莫默夫人听懂了迟束的言下之意,不赞同地皱眉:“你不应该抢别的小朋友的东西。”
简洁被这个一米八三的小朋友雷得够,差点在莫默夫人面前失去了表情管理。
莫默夫人若有所觉地扫过来一眼。
蹲在地上拔完所有线头的游朝一站起来就对上了莫默夫人的视线,在茫然了零点几秒之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莫默夫人:“......”
这孩子。
迟束难受得好像浑身刺挠,刺挠得他忍不住在医务室里站起了军姿,好半天才没什么说服力地解释道:“他自己给我的。”
莫默夫人不喜欢撒谎这种行为:“他没让你还给他就是他给你的意思?”
迟束视线飘忽了一秒。
但是谎话已经说出口还被拆穿了,大不了他坚持坚持下次不来医务室就行了。
他猜他下次不会受什么非来医务室不可的致命伤。
游朝听不懂“妈妈”和老大在说什么,百无聊赖地从制服兜里开始掏汽水糖,被暗中得意的迟束反手没收掉。
游朝忍不住大声抗议:“我想吃糖!”
莫默夫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全监狱最坏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在反省:“你这孩子。”
简洁作为这里唯一的大姐姐,只能尴尬地陪笑,看了一眼装聋作哑的迟束,更是一口牙都要咬碎了:“......算了算了......”
比气人谁比得过伟大的监狱长啊。
良久,莫默夫人看着迟束叹了口气。
她不轻不重地道:“真该让尤金来收拾你。”
简洁不敢说话了,迟束还是没什么反应。
沉默中只有游朝终于把糖塞进了嘴里,牙齿和糖果碰撞的声音。
突然,病床上一直没有反应的男人动了一下手指。
迟束转头。
红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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