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沉地笼罩着巍峨的皇宫。一轮残月洒下清冷幽光,给这座森严的宫殿披上一层薄纱。宋皎月实在懒得看大殿里那些虚与委蛇的戏码,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独自一人在宫道上漫步。
“裴将军跟了本宫许久,不妨现身谈谈?”平淡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笃定。宋皎月实在不想戳破,奈何这人一点都没藏着,登徒子似的跟了她一路。
裴知珩没有半点被质问的窘迫,自廊柱后走出,玄色锦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臣无唐突之意,实在是担心公主安危。”男人一身绯红色官服,身姿挺拔。
“哦?本宫以为裴大人应是盼着本宫出事啊,那晚若稍有差池,恐怕你此刻就见不到本宫了。”少女的玉指轻轻摩娑着裙上精美的刺绣,话里话外却是步步紧逼。
“臣有十足把握,绝不会伤害公主。那晚确是臣冒犯了,事出有因,还望公主见谅。”裴知珩眸色如墨,温润的嗓音里透着令人信服的郑重。
这位裴将军原是武将,却没有半点粗犷的气息,倒有几分文官的清冷知礼。可惜,宋皎月从不相信毫无目的就靠近自己的人。没有致命的把柄,就绝无可能被轻易拿捏,这种人不能深交,她也没有将自己的安危托付于他人的习惯。
“如此说来,裴大人是心悦本宫?本宫可是半点诚意没有看到啊。”宋皎月忽然生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
裴知珩修长的手指微微一紧,幸好宽大的官袍遮盖住了这丝异样:“任凭公主差遣。”
他这般坦率倒是让宋皎月愣住了,有些不自在。这话未免太荒谬了,他与自己不过几面之缘,哪来这般深厚的情意?
微风携着早春的凉意掠过,裹挟着远处大殿传来的喧嚣,还未散尽的花香萦绕鼻尖。
“这不是五妹和裴大人吗?宫道上可不是什么私会的好地方。”宋时砚似是喝多了酒,两个侍从扶着他跌跌撞撞的走过来。
裴知珩望着这个满身酒气的三皇子,有了几分薄怒:“三殿下慎言。本将不过是一时迷了路,偶遇公主就问了几句。”
裴知珩的手上有兵权,日后必能成为皇子夺位的助力。若此时与他撕破脸,岂不是给宋时墨添了一员大将?宋时砚被吓得醒了几分酒,连忙向裴知珩赔罪。
宋皎月看得索然无味,正欲转身离开,突然听到男人如冷泉般的声音:“五公主是殿下的皇妹,闺阁女子的名誉岂能白白受损?臣虽长年在外打仗,却也听闻三殿下通晓礼义,想来也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这话看似奉承,意思却是很明显了。宋时砚强忍着努火向宋皎月道了歉,就借口醒醒酒被搀走了。
深夜,锦绣宫内。
红莲正拿着帕子替宋皎月绞头发,铜镜前的少女皮肤白皙,面容宛若初绽的桃花般娇艳欲滴,唇色微红,湿漉漉的青丝铺在肩上平添几分柔媚。宋皎月眉头紧蹙,显然还在沉思裴知珩那番话的深意——他究竟想从自己手里得到什么呢?
“公主,手下截获了一只信鸽。看印信,应该是裴大人的。”红莲姑姑从扶风手里接过信纸递给了宋皎月。纸上带着男人独有的清冽的雪松香,拆开后上面赫然写着:翌日巳时,鸿渐楼,裴某恭候公主。
红莲有些担忧,裴将军与公主素无交集,半夜送信邀公主出宫,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宋皎月拿起信纸,凑近烛火。橙红火焰舔舐着纸面,很快将字迹燃成灰烬。
“公主可要赴约?”红莲望着面色清浅的少女,焦急地问道。
“裴将军都开口了,本宫岂有不从?父皇的这位心腹,绝不是像表面那么忠诚。”宋皎月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笑,却未渗进眼底。
同一时刻,四皇子府内。
“裴知珩竟这般维护皇妹?”宋时墨站在书房里,慢慢转动手上的扳指,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正是扶宋时砚回府的侍从,宋时墨挥了挥手,示意他推下。
翌日,鸿渐楼的二楼包厢内。
裴知珩提起茶壶,沸水缓缓注入杯中,嫩绿茶叶在水中舒展,正是上好的峨眉雪芽。男人的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宋皎月轻抿一口,苦涩中带着几分回甘。
“公主可愿与裴某谈一桩生意?”裴知珩率先打破沉默,眼里满是翻涌的复杂情绪。
半晌无言,两人相对而坐,谁也不曾开口。
“本宫一介女流,恐怕有负裴将军重托。”少女神色淡漠,透着几分疏离。
“臣愿以兵权助公主一臂之力。公主身负姜氏血脉,自幼聪慧,又怎会甘心日后屈于人下。裴家树大招风,唯有择一明主,才能保住百年基业。”裴知珩望着眼前的少女,她本就应如鸾鸟般肆意遨翔,不该被世俗所束缚。
宋皎月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瓷盏,指尖泛白。这个男人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说出女子登帝这般在世人眼里惊世骇俗的话。“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裴知珩似是松了口气,微抬下颔,示意她朝楼下看去。
“大爷,这墨可能便宜些?我此番乃是赴京赶考,身上未带够盘缠。”摊子前的书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已磨出毛边,却依旧不卑不亢,有几分异于常人的风骨。那摊贩一听便急了,忙斥骂这书生:“没钱来装什么,别挡我生意!”
“此人文采斐然,于治国一道颇有见解,想来定能在科考中名列前茅。公主可知,他有一失散多年的妹妹,前些日子被三皇子强纳进府里,硬生生地折磨致死。”男子的声音逐渐变得沉重,又落下最后一句:“这是臣和裴家的诚意。望公主慎重考虑。”
那书生正欲离开,一个年长的妇人拦住了他:“公子请留步。我家小姐请您上楼一叙。”红莲引着他来到包厢内就离开了,宋皎月静静打量着书生。
“小生贺知礼见过姑娘。不知姑娘所为何事?”眼前的少女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看穿着定是个大户人家,怎会找他一个穷书生。
宋皎月端起茶盏,指尖轻轻划过杯沿,声音如清泉般动听:“贺公子,你可知当朝三皇子沉溺美色,最爱从民间强掳姿容娇艳的少女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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