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新人，叫江烁，淮南楚。交给你了，好好调教调教。”
云夜白站起身，黄金瞳扫向江烁和淮南楚。那目光锐利如剑，瞬间褪去了面对木雁南时的虔诚温柔，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静审视和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压迫感。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姿态虽然礼貌，却带着天然的疏离感。
“明白，王。”云夜白的声音恢复沉稳，“拂晓之星欢迎强者的加入。生存训练是一切的基础。公会有一套完整的评估体系和训练设施。”他的目光在江烁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他内心极力压抑的急切，“江烁，淮南楚。从明天开始，每日卯时（清晨5-7点）至酉时（下午5-7点），在公会三号训练场报道。我会给你们安排基础体能、格斗技巧、武器适应以及…生存规则课程。希望你们不会辜负王的期望。”
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老会员，或者直接找我。但记住，”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训练场，只听命令，不问缘由。”
淮南楚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似乎觉得这安排很有意思。江烁则用力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云夜白目光中那份审视的压力，但更多的是想要立刻抓住这机会变强的迫切。“是，副会长！”他声音有些紧绷地应道。
木雁南似乎对这一切安排失去了兴趣，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完成了什么麻烦的任务。他随手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个银质小酒壶，拧开抿了一口，带着微醺的满意神情，目光在大厅里随意扫过，最后落在那只还在兢兢业业拍摄的机械蝴蝶上，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行了，剩下的交给你了，夜白。”他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这严肃的氛围，“司擎，司焰，走了。找个地方喝一杯去，这破游戏搞得人神经紧张，得让风吹林（他钟爱的檀香调香水）的味道好好洗洗脑子。”
双胞胎立刻如同最忠诚的影子般跟上。司焰对着江烁和淮南楚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司擎则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便紧随着木雁南的步伐离去。那只机械蝴蝶也无声地追随着那片耀眼的白色背影，消失在门口。
大厅里的气压仿佛随着木雁南的离开而恢复了流动。公会成员们重新开始活动，但投向江烁和淮南楚的目光，依旧带着浓厚的好奇和对他们能得“王”亲自引入的隐隐羡慕（或嫉妒）。
云夜白收回目光，金色的瞳孔重新看向面前的两个新手，平静如水：“记住你们的名字和时间地点。三号训练场，卯时。迟到，或者达不到要求，”他指尖轻轻叩击了一下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后果自负。现在，你们可以自由活动，熟悉一下公会环境。梦之城的规矩，晚点会有人告诉你们。”他重新坐回巨大的办公桌后，拿起一支笔，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重新投入到堆积的文件中去。
江烁站在原地，看着云夜白金发下冷漠专注的侧脸，又望向木雁南消失的门口，心中五味杂陈。姐姐的画师身份像一个沉重的谜团，而眼前这条通往力量的路，似乎才刚刚铺开，冰冷而严苛。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为了姐姐，这条路，他爬也要爬过去。旁边的淮南楚则轻笑一声，眼神在江烁紧绷的侧脸和云夜白身上转了转，饶有兴味地舔了舔嘴角，像是在期待一场好戏的开场。
梦之城的夜幕，似乎才刚刚降临。
梦之城的白昼总是带着一层不真实的光晕，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但拂晓之星公会地下三层的综合训练场内，空气却是凝滞而灼热的，弥漫着金属摩擦的焦糊味、汗水蒸腾的咸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被刻意喷洒用以净化空气的“风吹林”的冷冽香气——那是会长木雁南的偏爱。
占地广阔的训练场被高强度合金和特殊能量护盾分割成数个区域。一侧是模拟复杂地形的障碍场，布满可移动的合金桩柱和激光绊索；另一侧是配备自动修复系统的实弹靶场，枪声此起彼伏；中央则是一片铺设着吸能材料的超大圆形格斗平台。此刻，这片平台的边缘，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角力。
江烁喘着粗气，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在深色的吸能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双手死死握住一柄训练用的合金短棍一端，而另一端，则被淮南楚单手攥住。淮南楚脸上挂着他标志性的、仿佛看戏般的笑容，红瞳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味。他看起来轻松自如，与江烁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用力啊，小江烁。”淮南楚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拖腔，“就这点力气，怎么在那些怪物扑上来时，从它们的爪子下‘互换’东西——或者位置？”他故意加重了“互换”两个字，这是江烁的技能核心，也是他此刻训练的重点——在极致的压迫下精准发动技能。
江烁咬着牙，手臂肌肉贲张，试图夺回短棍的控制权，或者至少逼退对方一步。但淮南楚的手像铁钳，纹丝不动。江烁脑中闪过山村副本里泥泞小路、阴冷的风，以及……木雁南被拖入黑暗前那双似乎穿透了一切的眼睛。一股混杂着不甘和对力量的迫切渴望猛地冲上头顶。
“喝！”他低吼一声，不再试图夺棍，而是骤然松手，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向后急退半步，同时双眼紧盯淮南楚手中的短棍，精神力高度集中。意念如丝线般缠绕过去——?互换！?
目标：他手中的空气与淮南楚手中的短棍！
嗡！
空气似乎轻微震颤了一下。江烁感到手心一沉，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短棍瞬间出现在他手里！而淮南楚的手中，只剩下一团虚无的空气。
“哦？”淮南楚挑眉，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笑容更深了几分，红瞳里兴趣盎然，“漂亮！时机抓得不错嘛，利用了我的惯性思维。”他甩了甩手腕，仿佛刚才抓住的真是空气，“不过……”
话音未落，淮南楚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下。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止于正面！江烁甚至来不及为成功的技能发动而欣喜，一股凌厉的劲风已扑面而至！淮南楚不知何时已欺近身侧，速度之快如同瞬移，他甚至没有从腰后的刀鞘拔刀，只是并指如刀，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切江烁的颈侧！这一下若是落实，足以让他在虚拟系统中“死亡”一次。
死亡的阴影从未远离这个游戏。江烁瞳孔骤缩，身体几乎在本能的恐惧驱使下试图向后倒去，但这慢了一拍的反应绝对躲不开！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一个清冷、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
“够了，淮南楚。”
时间仿佛凝固。淮南楚的动作硬生生停在距离江烁颈动脉不足一厘米的地方，指尖带起的风压拂动了江烁汗湿的鬓角。他撇撇嘴，收回手，转身望向格斗平台边缘的观战台。
木雁南坐在一张看起来就极其舒适的宽大扶手椅里，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冰蓝色的眼眸淡漠地扫过场中。他并未穿战斗服，而是一身宽松的丝缎长袍，袍角绣着繁复的银色暗纹，指间把玩着一枚小巧精致的蝴蝶型录像器（显然是机械师的杰作），姿态慵懒贵气，与周围汗流浃背、杀气腾腾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统御着一切。他左手戴着那枚独特的空间戒指，深蓝宝石在训练场冷硬的灯光下折射出星辰般深邃的光，如同他本人的眼睛。空气中，“风吹林”的冷冽香气似乎浓郁了一些。
“会长大人心疼了？”淮南楚笑嘻嘻地，毫无敬畏地回望着木雁南，眼神却在江烁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
木雁南没理会他的调侃，指尖轻轻一点，那只机械蝴蝶无声地飞起，悬浮在他身侧。“他的‘互换’刚入门，精神力消耗巨大，强弩之末。你这刀指下去，他三天都缓不过来。”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教他技巧，不是让你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或者物理损伤。效率太低。”
江烁撑着膝盖，大口喘息，心脏还在狂跳。刚才那一瞬的死亡预兆无比真实，冷汗湿透了训练服紧贴在后背。他抬起头，看向木雁南，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他所有的疲惫、恐惧和那深埋的、对某个答案的执着寻觅。江烁下意识地避开了对视，内心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敬畏？依赖？还是某种他不敢深究的熟悉感？
“是，会长。”淮南楚耸耸肩，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他看向江烁的目光更加玩味，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玩具，“那么，接下来怎么玩？”
“云夜白。”木雁南淡淡开口。
几乎是瞬间，金发金瞳的副会长云夜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扶手椅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公会制服，气质卓然，微微躬身：“王，请吩咐。”姿态恭敬得如同面对君王。
“安排机械师过来，给他们上点‘小道具’。”木雁南的目光掠过场地，“实战演练，‘匿踪’与‘强袭’配合。目标：在十分钟内，穿过B级障碍区，到达指定安全点，途中会激活二十个移动靶。江烁主要练习利用‘互换’制造机会规避或突袭，以及道具辅助下的隐藏；淮南楚，负责清除目标和掩护。失败，加训五倍。”
“遵命。”云夜白右手抚胸，优雅地行了一礼，动作流畅自然。他立刻通过内置通讯低声下达指令。
很快，训练场的侧门打开。黑发绿眼的机械师快步走了进来，他穿着沾满机油污渍的工装背带裤，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金属工具箱，但他看向观战台的目光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狂热。当木雁南随意瞥了他一眼时，机械师的脸颊瞬间攀上一抹红晕，耳朵更是红得快要滴血。“会长！您要的道具！”他声音都有些发颤，迅速打开箱子，拿出几件装备。
他递给江烁一件薄如蝉翼、触手冰凉的织物——“匿踪斗篷（试验型III）”，以及一个腕带式装置——“短距空间置换器（原型）”。“匿踪斗篷启动后能扭曲光线和部分热能信号，但剧烈动作或能量冲击会失效！置换器储存了三次短距离空间跳跃能量，需要三秒充能，请谨慎使用！”他语速飞快，眼睛却忍不住瞟向木雁南的方向。
给淮南楚的则相对简单：两把闪烁着幽冷寒光的训练用高周波双刀（开了低功率刃），以及几枚乒乓球大小的银色圆球——“干扰爆弹（震撼型）”。
“谢…谢谢。”江烁接过装备，感受到冰凉的触感，稍微驱散了一些疲惫。
“好东西啊，机械师。”淮南楚掂量着双刀，挽了个刀花，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嘶嘶声。
“好了，入场。”木雁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仿佛看多了这种训练。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更舒适地陷进椅子里，那只机械蝴蝶轻盈地飞向障碍区的上空，镜头对准了下方的战场。
圆形格斗平台的地面无声下沉，一个复杂如同迷宫、布满各种陷阱装置的钢铁丛林缓缓升起——B级障碍区。冰冷的金属结构反射着顶灯刺眼的白光，狭窄的通道、晃动的平台、突然弹出的合金刀刃、间歇性喷射的高压气流、以及隐藏在暗处的传感器。场地边缘亮起了倒计时：9:59。
江烁深吸一口气，将“匿踪斗篷”披在身上，斗篷边缘自动贴合身体轮廓。淮南楚则活动了一下肩膀，双刀在手中灵活地转动着，红瞳扫视着障碍区，像猎人巡视自己的领地。
“开始！”随着云夜白冷静的指令，倒计时启动！
嗖！嗖！嗖！
障碍区深处，墙壁、地面、天花板瞬间弹出十几个快速移动的靶标，红外线瞄准点四处晃动。
淮南楚如同一道赤红色的闪电，率先冲入钢铁丛林！他的身影在狭窄的通道和障碍物间高速穿梭，步伐诡异灵动，双刀化作两道银色旋风。
“左前方移动靶！”江烁的声音通过微型通讯器传来，带着紧绷感。他启动了匿踪斗篷，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融入了环境的光影之中，紧贴在淮南楚行进路线侧后方的阴影里。他集中精神，锁定一个从刁钻角度袭向淮南楚侧翼的移动靶。?互换！? 目标：靶子和他前方一块松动的地板！
噗！那急速移动的靶子瞬间出现在淮南楚脚前，而那块松动的地板则出现在靶子原来的位置。靶子撞上淮南楚的瞬间被他反手一刀精准劈碎！
“干得好！”淮南楚赞了一声，头也不回，左手刀格开另一个靶子的射击（模拟激光），右手刀顺势将第三个靶子削成两半，“七点方向，两个，高处！”他报点简洁。
江烁抬头，看到两个靶子正在高处滑轨上交叉移动，封锁了前进的必经之路。他看向腕带，置换器充能完毕。“掩护！”他低喝一声，启动了腕带！
嗡！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瞬直接出现在两个移动靶交叉点的正上方！匿踪斗篷因空间跳跃的能量波动闪烁了一下。他身处半空，无处借力！
“接着！”淮南楚的声音响起，一枚“干扰爆弹”精准地甩到他脚下。同时，淮南楚猛地蹬地，身体违反物理规则般向上急蹿，双刀交叉斩出，为他扫清下方可能的攻击路线。
轰！
干扰爆弹在半空爆开，释放出强烈的闪光和噪音冲击波，暂时扰乱了靶子的追踪系统。江烁利用这瞬间的混乱和下坠的势头，精神力再次爆发！?互换！? 目标：自己和下方通道转角处的一个静止的安全标识牌！
刷！江烁险之又险地落在转角后，脱离了靶子的锁定范围。而那个写着“安全出口”的牌子，突兀地出现在半空，被一道迟来的模拟激光击中，炸成碎片。
“漂亮！”连观战台上的司焰（红眼双胞胎）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他正百无聊赖地抛着一枚硬币。旁边的司擎（蓝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枪套。
“时间过半。”云夜白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障碍区后半段更加凶险。通道内布满了随机喷射的高压气流柱，足以将人掀飞撞上锋利的合金棱角。同时，更多的移动靶出现，射击频率更高。
淮南楚的刀光舞得密不透风，如同狂暴的银色风暴，劈开射来的模拟激光，斩碎靠近的靶子。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和暴戾的美感，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边缘，却又被他以毫厘之差避开。他对危险的嗅觉和身体的柔韧性达到了非人的地步。
江烁则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在淮南楚制造的杀戮风暴边缘游走。匿踪斗篷最大限度地隐藏着他的气息和踪迹。他不再追求用“互换”直接攻击，而是专注于辅助和规避。他将高压气流即将喷口的位置与远处安全的角落互换，为淮南楚制造瞬间的安全通道；他将即将击中淮南楚背后的模拟激光束与某个移动靶互换，让靶子替他承受攻击；当一道巨大的合金闸门猛地砸下，企图将两人隔断时，他咬牙再次发动“互换”，将自己和淮南楚前方的一块空地位置瞬间交换，两人同时出现在闸门另一侧！巨大的合金门板砸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掀起的气浪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还剩两分钟！最终目标点！”云夜白的声音带着催促。
最后一段路，是一条笔直的、长达五十米的金属通道。通道尽头闪烁着绿色的安全点光芒。但通道上方，密密麻麻排列着数十个高速移动、毫无规律的靶标，红外线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这是最纯粹的弹幕考验！匿踪斗篷在这里几乎失效，空间置换器的充能也告罄。
淮南楚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红光：“跟紧我，别掉队！”他猛地提速，双刀收拢在身侧，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飞行的赤色流光，悍然冲入弹幕！
乒！乒！乓！乓！
刀劈激光的声音密集如雨！淮南楚的身影在狭窄的通道内扭曲、翻转、急停、突进，做出各种超越人体极限的动作，险象环生。激光束擦着他的衣角、发梢飞过，带起焦糊味。他纯粹依靠非人的反应和刀术在死亡之网中开辟道路！
江烁紧随其后，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淮南楚在为他分担绝大部分压力，但仍有漏网的激光从刁钻的角度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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