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木栅栏围着,也就能挡住纤云这样的小不点。
木头搭建的大门爬上了不知道乔银从那个山里面挖来的花,春夏日头一暖,就争先恐后的长出嫩叶,沿着木栅栏和门柱子疯狂的爬呀爬,又吐出大朵大朵粉紫,俏粉的花来。
乔银将饭馆全部交给乔二妹后,倒是顾得上自己的喜欢了,而乔小妹的院子就是他的研究基地。
乔小妹随性的很,见院子格局几天变个样子也没什么想说的,李忘言更不用说,
平日埋头抄书,好在他小楷很好,又静得下来,只抄书这一项也赚不少钱文。
乔金给小妹开的工钱都是李忘言去支取,家中大小添置都经过他的手,比对性价比亦或是自己动手之后,大部分的钱都被这个中年抠门给攒下来,日后全部给纤云。
“记得给我抄那书呀!那可是从师兄那里借来的,得马上还。”有了一次,就是次次,乔小妹这几年总想翘了掌柜去云游道士去,像老道长一样,已经出去五年了还没回来,兴许已经魂归那个山头了。
现如今是她师兄当观做主,也因此才可拿些精华下来,抄录一份后又编入她的所得,日后都留着当传家宝。
乔小妹十分满意这份兼职。
好在乔金威严还在,他是真能拿着棍子追着她满镇子揍,那些飘忽的想法被无情镇压,譬如抛夫弃女也牵着毛驴当道士去。
时而满足平淡,时而又觉得该闯荡一番。
小镇的生活一直很平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去闯荡的乔小妹被无情镇压,此时正老实的趴在柜台上入账。
“小妹呐,上好酒好菜。”
乔小妹翻了白眼,挥开跑商了来的小二,“穆祉堂,自己去后厨端去,没见今日这么忙,还有还有,把这桌子让出来给客人。”她说着还要上来赶人。
穆祉堂捏紧桌角,“入门皆是客,怎么可以赶人,这是什么道理。”
“没当过官,不懂道理。”对于这位好多日不回家的堂哥,她秉承着父母们的吐槽,回来就给赶出去,忙得长辈也不回来见了。
自知理亏,穆祉堂轻咳嗽一声,“隔壁县出大事了,我们一波都被调过去,当时出门匆忙,没来得及和家里说。”
她顺势坐下,眼底浓厚的好奇,“什么大事,去这么久,连个口信都没传来。”
等了三年的考试又一次取笑,穆祉堂便借了钱买了个小吏,踏实能干,又因为念过书,混了十来年,有望升为县丞,能亲自出马的必定是大案,乔小妹满心好奇,不由的凑近些,“你快说,是不是恶性案件?”
他长长叹了口气,“前几年苛捐杂税,家中都无闲钱,那男人不顶事,卖了一双儿女给妻子气疯了,原本送回娘家,听闻脑袋好了不少,又打算接回来传宗接代,谁知道她半夜发狂将一家人都给砍了,血绵延到大路上,实在太惨烈了,叫我们都去看看,如何防止县中也出现这样的恶性案件。”
说起这个案件,实在脑袋疼,他将油润的肉夹入碗中,香喷喷的米饭裹入胃部,那股想吐未吐的感觉才消散几分,“惨状可怖,如今战乱未平,不知何时又牵扯到这来,何该上份疏议,重税之下如何有效防治百姓失控,这样的案件若是再报几起,我怕会越来越难管治。”
乔小妹沉吟许久,当年一直担心的战乱虽未直接波及,但是这几年税压越来越重,饭馆做了不少赚钱的路子也都不够交税的。
蓝月白也不知随着那大官跑到哪个地界了,蓝家日夜都是马文的抱怨和抽噎声。
“案件结果如何,那女子也是可怜。”
不过几筷子,一桌菜都已经下肚,又加半碗米饭,混入菜碟中,将余汁都裹完,这顿饭才算吃完。
他顺手抹了一把嘴,“情理上的确无罪,只是杀人了,众人朴素的决定杀人抵命,即便律法饶情处理,她在这里也活不下去了。”
“什么没做,反而都是错。”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时候,愤怒都收起来。
见当年满口仗义的小妹妹如今如此感慨,穆祉堂真觉得世事变迁,人都长大了,站起来顺手揉揉她脑袋,“行了,她和她父母都该妥善处理,否则杀人犯的父母也很难在村子活下去,我得多想想,尽快将建议传过去。”
乔小妹甩了一下脑袋,“你手干净吗?”
这副嫌弃的模样,穆祉堂看了一下手心,他吃饭前可是干干净净的洗了手,“得了,少点嫌弃吧,我可累死了,要回去睡觉。”
“你等我两步,一起走一段。”乔小妹解开围裙,随**代两声也走出去了。
“你这般早就回去?”穆祉堂眼中有点羡慕,自己累死累活,一整天恨不得都泡在县衙之中,她倒是清闲。
“没,我给李忘言熬了中药,吃了一月了,总不见好,这药得让小火煨着,现在回去正好。”
许久不错病过的穆祉堂由衷感慨到,“妹夫这身子骨……啧啧”
这些年,兴许想做的事都按部做好,曾经那个总是不说话皱着眉头的人如今时不时开个玩笑,乔小妹可不惯着他,瞥了一眼,“你快找个媳妇吧,省的过得像个野人一样。”说完她就跑了两步,转过岔路口,没影子了。
留下忽然觉得自己年纪很大的穆祉堂幽幽叹气。
这病淅淅沥沥的好不了。
乔小妹总不知道问题所在,一直仔细的盯着。
病着已经睡了一天的李忘言爬起来,左右看看,没有看到她,便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看到她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走过去,顺着椅背去抱她,她整个人就像被圈在椅子上一样。
打瞌睡的她醒了,看到他在背后,伸手去摸他的脸,“怎么了,还难受吗?”
李忘言摇摇头,顺着她的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乔小妹看着炉火还在烧,估算着时间,还得熬半个时辰。
二人就这样依偎了许久。
手掌拢住整个下巴,向外一滑。
山上的花椒树长得不错,乔父如今没什么事,就喜欢背着腰,走到山上,把花椒又运回来。
乔小妹才进厨房,便看到了青绿色开了口的花椒。
眼睛一转,她捏了两个在手心。
孩子洗了手上桌吃饭。
她罕见的主动夹了一块大点的肉,铺平在碗里面之后,将花椒放到里面,团好,夹到了李忘言的碗里面。
他正给孩子剥花生。
剥好之后回头便看到乔小妹带笑的眼睛,回了一个笑之后,夹了碗里面的肉吃了。
嘶…
乔小妹开心的看着他被麻到。
李忘言知道她又捉弄自己,捏了她的手。
纤云如今还是一个胖娃娃,她瞪大眼睛看着爸爸妈妈。
蓝月白有个同窗混的不错,投靠朋友比自己混官场容易多了,而抛下家里面胭脂铺子各地跑的行为得到了部分支持,还是得闯。
但大部分一半一半的,能好好过日子就不想瞎折腾。
他是一个漂亮温和的人,他周围是亮晶晶的,喜欢偎着墙根站着,四肢窈窕,举止轻盈,抄书时专注和认真。
乔小妹瞧着伏案的李忘言,又逗了一下趴在地上揪草玩的小纤云。
启蒙早,早启蒙,乔小妹想将孩子送去学堂,只是老夫子说要去游玩,背着手不知哪去了。
乔耀龙不仅一次想去接手学堂,虽赚不到什么钱,但也清闲。
只是乔金说什么也不同意,实在是不成器,乔耀龙从小就是软脾气,被拒绝两次也不在提,只是瞧着空旷的课室都沾上蜘蛛网。
哪有一门心思送孩子去读书的人家,就算有,也要送去县学,更有水平不是。
至于像乔小妹那一批,也是换个地方带孩子,能学到的微乎其微。
这天,乔耀龙又不想看书,郁闷的跑出来。
“妹夫呀,你说咋办,我实在考不了,蓝月白跑到外地去当官了,穆祉堂吧也当上县丞,就我,十多年了,抱着书本一事无成,我爸不觉得没事,我都觉得荒度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他怎么就耗着不让我去呢。”
李忘言有个抄书的活,平时还算松散,他字好看,产量又高,一直都与书楼有合作。
乔耀龙瞧着他,更觉得自己废物。
“你说要不我再与镇长说,那学堂我去弄吧,我们两个一起弄,你给孩子们写字,我教他们认字,就收个伙食费就行,不花钱那些人肯定愿意。”乔耀龙一直觉得这件事可行得很,但乔金不松口,他还是缺一份魄力。
“得了吧,哥,你要是不去说,我去给你说,就这事磨磨唧唧那么多天了,忘言不烦,我都烦了。”乔小妹躺在院上,随手用丝帕挡着脸谁午觉呢。
听着乔耀龙说了大半天,直觉得脑袋疼。
他跳下台阶,跑到乔小妹旁边,“我这不是多叫一个人,把稳一点嘛。”
“这件事呢,很可行,大伯一定会同意的呀,这么大赢面的事你怎么就说不下来呢。”
乔耀龙揉着袖子,反倒是委屈起来,“我爸望我成龙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还这样扭捏,等着你儿子真的和你一起念书吧,父子齐上场,到时真就是美谈了。”
“别别别,你嫂子都气了好几次,我实在读不下去了,你给我说说话,我爸最听你的话,你当时每月不去饭馆七天,他都同意了。”
乔小妹抽回袖子,“那是我能把那七天的事都解决好,你也该硬气一回,大伯又不是第一天看不出开你不行,就是你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的,他能答应你去学堂嘛。”
“那我再去说,要是不同意就打滚。”
乔小妹不乐意绕弯子了,他听不明白,“四个字,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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