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文沐薇准时睁开眼睛。淡蓝色的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天花板上划出一道道细线。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换上运动服，将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
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冰箱运行的微弱嗡鸣。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站在窗前慢慢喝着。后院的那棵老橡树在晨光中舒展着枝叶，一只红胸知更鸟在枝头跳跃。
喝完水，她轻轻推开后门，踏上还带着露水的草坪。空气清新凉爽，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每天的晨间拉伸。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作为一名学了十二年舞蹈的女孩，晨练早已融入她的生命。
她先做了一套简单的基础拉伸，然后开始练习芭蕾的基本位。脚尖点地，手臂舒展，脖颈优雅地延伸。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她全靠肌肉记忆来调整每一个姿势。
七点整，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文沐薇立刻收起动作，像只受惊的小鸟般僵在原地。凯尔出现在厨房门口，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显然准备晨跑。
他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海蓝色的眼睛迅速扫过她还未完全放下的手臂和微乱的发丝。
“早。”他简短地打招呼，走向冰箱。
文沐薇小声回应：“早安。”她注意到凯尔今天没有立刻戴上耳机隔绝她的存在，这是个微小的进步。
凯尔拿出一瓶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你会跳舞？”
文沐薇点点头，声音轻柔：“从四岁开始学中国古典舞和芭蕾。”
凯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然后转身走向门口。“我出去跑步。”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文沐薇站在原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凯尔第一次主动问她关于自己的事。
——
早餐时，文沐薇特意做了中式煎饺——这是她昨晚偷偷跟妈妈请教学会的。当凯尔晨跑回来时，煎饺刚好上桌。
约翰惊喜地看着餐桌：“这些都是你做的？”
文沐薇腼腆地点头，用英语慢慢说：“中国早餐。希望你们喜欢。”
凯尔冲完澡下楼，湿漉漉的金发随意地搭在额前。他看了一眼餐桌，什么也没说，但在约翰期待的目光下，还是取了几只饺子放在自己盘中。
“味道很好，”约翰尝了一口后称赞道，“安妮，你女儿真有天赋。”
妈妈骄傲地搂住文沐薇的肩膀：“她从小就手巧。”
文沐薇偷偷观察凯尔，他安静地吃着，没有称赞但也没有挑剔。当他伸手去拿第二只饺子时，她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雀跃。
去学校的车上，文沐薇尝试用新学的句子与凯尔交流：“今天天气很好。”
凯尔瞥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你每天都会晨跑吗？”她继续问。
“除非下雨。”他的回答依然简短，但至少是个完整的句子。
文沐薇满足地笑了，转向车窗外的风景。初秋的树木开始染上金黄和深红，像一幅流动的油画。
——
英语课上，贝克太太宣布了一个消息：“下周我们将举办一个国际文化展示活动，每位同学都可以分享自己文化中独特的部分。”
文沐薇的心轻轻一跳。丽莎凑过来小声说：“你可以展示中国舞蹈！大家一定会喜欢。”
她犹豫地咬着下唇。在众人面前表演？以她现在的英语水平，甚至无法很好地解释舞蹈的背景和意义。
下课铃响后，文沐薇还在思考这个提议，伊森在走廊上叫住了她。
“薇薇，我听说文化展示的事了。”他微笑着走近，“考虑展示什么了吗？”
文沐薇轻轻摇头：“我的英语...不够好。”
伊森的绿眼睛闪着鼓励的光：“舞蹈不需要太多语言。而且，我可以帮你准备介绍词。”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诚恳的目光。“我...考虑一下。”
“希望你能答应，”伊森的声音温和，“我很想看看你跳舞。”
文沐薇的脸微微发热，小声说：“谢谢。”
就在这时，她看见凯尔从走廊另一端走来。他的目光在她和伊森之间扫过，表情难以捉摸。
“凯尔！”文沐薇叫住他，小跑着追上去，“文化展示...你会参加吗？”
凯尔放慢脚步，等她跟上。“可能吧。”
“你会展示什么？”她好奇地问。
“钢琴。如果我父亲不坚持要我参加的话。”他的语气平淡。
文沐薇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弹得很好。我在音乐会听过。”
凯尔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她还记得。“那是肖邦的夜曲，Op.9 No.2。”
她没完全听懂他的介绍，但认真地点点头：“很美。”
他们走到储物柜前，凯尔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一本物理课本。“你呢？要展示什么？”
文沐薇惊讶于他居然会主动问起，心跳不禁加快。“可能...舞蹈。还没决定。”
凯尔关上柜门，海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你应该参加。”
这句简短的鼓励让文沐薇一整天都沉浸在小小的喜悦中。
——
午餐时，文沐薇和丽莎坐在一起。几个同学过来打招呼，其中包括上次在篮球训练时认识的黑皮肤男孩迈克。
“嘿，薇薇，”迈克爽朗地笑着，“今天下午的练习赛你会来吗？”
文沐薇想起凯尔之前的邀请，点点头：“我会去。”
“太好了！”迈克拍拍身旁一个羞涩的红发男孩，“杰森都不敢相信我们学校来了这么可爱的女孩，他一直想和你说话。”
杰森的脸顿时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嗨，薇薇。”
文沐薇友善地微笑：“你好，杰森。”
丽莎在一旁偷笑，低声用简单英语对她说：“你现在可受欢迎了。”
文沐薇轻轻摇头，声音柔和：“他们只是友好。”
“不，他们是觉得你漂亮又特别，”丽莎眨眨眼，“特别是伊森，他今天早上还问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文沐薇的脸一下子红了，急忙低头吃沙拉，没有接话。
下午的练习赛在主场体育馆举行。文沐薇提前十分钟到达，选了一个靠近队员席的位置。她手里拿着两瓶水，一瓶给伊森，一瓶给凯尔。
比赛开始前，伊森看到她，朝她挥手微笑。凯尔则只是瞥了她一眼，微微点头，然后专注于热身。
观众席渐渐坐满，文沐薇注意到不少女生是来看篮球队的男孩们的。她们窃窃私语，目光追随着场上的球员，特别是凯尔和伊森。
“凯尔今天状态很好，”坐在文沐薇身后的一个女生说，“看他刚才那个三分球！”
文沐薇不自觉挺直背脊，一种微妙的骄傲感在心中升起。
比赛开始，凯尔果然表现抢眼。他灵活地穿梭在对手之间，精准地传球，果断地投篮。每当球进篮筐，观众席就爆发出欢呼。
文沐薇不懂篮球的复杂规则，但她能看出凯尔的出色。每次他得分，她都忍不住站起来鼓掌，用清脆的声音喊：“好球！”
中场休息时，队员们汗流浃背地走向场边。文沐薇拿起两瓶水，犹豫片刻，还是先走向了凯尔。
“给你。”她递出水，声音轻柔。
凯尔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水瓶：“谢谢。”
他的语气平淡，但至少接受了。文沐薇心中泛起一丝甜意，然后才拿着另一瓶水走向伊森。
“谢谢你，薇薇。”伊森接过水，笑容温暖，“刚才看到你为凯尔加油了。”
她点点头，声音甜甜的：“他打得很好。”
伊森眨眨眼：“那我呢？”
文沐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急忙补充：“你也很棒！”
下半场比赛更加激烈。在最后五分钟，比分咬得很紧。凯尔接到传球，突破防守，准备上篮时被对方球员犯规，重重摔在地板上。
文沐薇倒吸一口气，不自觉地站起来，双手紧握在胸前。
凯尔在地上躺了几秒钟，才在队友的搀扶下站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脚踝，示意自己没事。
教练要求换人，但凯尔摇头拒绝，坚持继续比赛。
文沐薇紧张地盯着他，注意到他每次跑动时微微蹙眉。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凯尔没有选择自己突破，而是妙传给伊森，后者稳稳投进一个两分球，反超比分。
最后时刻，对方投篮不中，凯尔抢到篮板，牢牢控球直到比赛结束。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文沐薇也忍不住跳起来鼓掌。她看着队员们互相击掌庆祝，凯尔和伊森也碰了碰拳头，相视一笑。
比赛结束后，文沐薇在场边等待。伊森先走过来，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
“我们赢了！”他开心地说，然后压低声音，“凯尔的脚踝可能受伤了，但他不肯承认。”
文沐薇担忧地望向正在收拾背包的凯尔。他走路时确实有些微的不自然。
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凯尔，你的脚...”
“没事。”他简短地回答，把背包甩到肩上。
“但是...”
“我说了没事。”他的语气强硬起来。
文沐薇抿住嘴唇，不再追问，但担忧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回家的车上，凯尔比平时更沉默。文沐薇偷偷观察他，发现他等红灯时会轻轻活动右脚踝。
“我可以帮你拿背包。”她小声提议。
凯尔摇头，但表情缓和了些：“不需要。”
快到家时，他忽然开口：“谢谢你的水。”
文沐薇惊讶地转头看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客气。”
那天晚上，文沐薇在日记中写道：“今天凯尔谢谢我了。虽然只是很小的事，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近了一点点。他受伤了但不愿承认，我想帮他，但不知道怎么做。希望明天他的脚踝能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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