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安柳在班级里有人同她作对,覃青枫找安柳的次数越发频繁,吃饭也总黏在一起。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安柳,竟也很快适应了这份主动的陪伴。
食堂里,安柳瞥见覃青枫纤细的手臂,默默将自己碗里的肉片全夹了过去。覃青枫低头扒饭,嘴里还轻轻地背着单词。安柳看不下去,用筷子尾端轻轻敲了敲她的碗沿:“先吃饭。”
覃青枫这才注意到安柳又把自己的肉全夹给自己了,其实安柳和她半斤八两的,说不上哪个更瘦,她也试过夹回去,但是安柳坚决让她吃完,说自己身体好着呢。最后拗不过安柳,覃青枫妥协了。
然而次数一多,覃青枫心里就横了道坎——安柳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伤疤在她面前揭开过,所以可怜我吗?
若真是如此,这份“好”便成了最尖锐的刺。碗里的饭菜顿时失了滋味,她索性放下筷子。
“就吃了五口。”安柳蹙眉。
“不饿。”覃青枫低声说。
安柳只恨不能替她吃下去。从早上七点到现在,她就喝了小半碗粥,怎么可能不饿?安柳干脆起身,从对面挪到她身边坐下:“我陪你,再吃点。你要是不吃的话……”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不容商量的意味,“我就喂你。”
“……”覃青枫连忙摆手。
安柳对她是强势的,这不知不觉让覃青枫有了很强的归属感。连覃青枫自己也没发觉。
一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九点半下晚自习后,学生可以选择留在教室继续自习,最晚可以学到十点半。后来,学校索性悄悄安排了老师值晚班,确保学生安全。
临近期末考,覃青枫总是很忙,不停地刷题巩固知识点,利用空余时间背单词,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十一点左右才到家。
安柳属于下了晚自习就走的那一类,不过最近,走之前她会去小卖部买点面包牛奶送给二楼的覃青枫。一班大多数学生都留在教室,覃青枫坐在中间第三排,不难找,以往安柳放下了东西就会走,覃青枫只来得及说句谢谢。
但是这次熟悉的位置上只有覃青枫的书包,没有看到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看见回来,于是安柳只好问她同桌:“你好同学,覃青枫去哪儿了?”
陈津也表示很奇怪,说:“好像去上厕所了?走了很久了,没看见她回来。”
安柳想起早上覃青枫不对劲的脸色,三步并作两步去往最近的厕所,只有一个门是关着的,安柳敲了敲门,问:“青枫?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覃青枫的声音传了出来,听着很虚弱:“安柳?我有些低血糖了,本来想自己在里面缓一缓再出去的……”
安柳赶紧打开门,看到覃青枫脸色惨白地蹲在地上,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沿着鬓发流下。一见安柳进来,覃青枫就把头埋进了膝盖,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安柳俯身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她看着清瘦,手臂却异常有力,稳稳地将覃青枫抱回座位。陈津被覃青枫的脸色吓了一跳,得知是生理期不适,去办公室问老师要红糖了。安柳则去饮水机接了碗热水热牛奶,掰开面包递到覃青枫嘴边:“吃。”
覃青枫勉强吃了几口,脸上才慢慢透出点血色。
“谢谢你……”她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回来。”
“没事。今晚我们就先回去吧,你这几天多休息。”安柳面色担忧地说。
覃青枫一听就不干了:“不行呀,期末考试快到了,我不能松懈。没事的,我多多注意就好了。”
安柳又劝了几句,发现覃青枫可犟了,就是不愿意早点回去,于是妥协道:“好吧,那过完这一阵子……每个月的特殊时期必须要要早点回家休息。”
覃青枫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不过……”
“嗯?怎么了?”
“这几天,我陪你。”安柳语气坚定。
覃青枫内心当然同意,但嘴上却说:“你陪着我,你也要写题,这样才不会打扰我。”她很早就想带着安柳一起学习了,这不,机会来了。
安柳笑笑:“行。”
于是两人同陈津商量了一下,陈津同意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她则去和朋友坐在一起。
接下来几天,覃青枫写题,也会让安柳写一份。她知道安柳基础不太好,专门去找各科老师要了几份基础一点的题目。覃青枫还庆幸安柳和自己选的科是一样的,这样才能面面俱到。
安柳也没有敷衍她的用心,很认真地写完了每一份题目。身处最好的班级,老师提供的资料精炼有效。安柳的进步覃青枫看在眼里:数学和物理从公式茫然到能套解基础题。而其他几科需要慢慢的积累,覃青枫则让安柳从背开始,再慢慢做题。
而且覃青枫发现,安柳很聪明,记东西学东西都很快,语文英语底子也不差,只是平时考试太敷衍了。覃青枫问原因,安柳答道:“我不愿意学。”
覃青枫相信她有苦衷:“为什么?”
“叛逆吧。”安柳轻轻说。
覃青枫点点头,不再追问原因。
“那现在呢?”覃青枫转移问题。
“现在的话,”安柳顿了一下,“我可以为了你学。”
“你对我总是很用心。”安柳平淡的语气,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覃青枫却说:“不,你要为了自己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你一定有原因。”她摇摇头,眼神认真,“无论现在是什么样,未来是自己争取的,现在的阻碍一定是左右我们的考验。”
安柳没有动,手中的笔却停了下来,很久都没再有动作。
……
覃青枫发现安柳除了跟自己一块,其他时候都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甚至她平时被别人当面阴阳怪气一番后还是不说一句话,连表情都懒得摆一个。次数多了,覃青枫总觉得她情绪太平静了,像一潭死水,麻木到失去了喜怒哀乐的本能。
她自作主张带着安柳去报名了广播社,学校的广播社并没有那么专业的要求,于是她们顺利通过了。安柳一开始有些抗拒,在全校面前讲话,太为难自己了。但是覃青枫想玩玩,她也就陪着。几次尝试之后,感觉就不一样了,小小的广播社是两人绝佳的相处空间,可以自己放自己想听的歌,念一些文辞优美的文章。听着对方动听的声音,两人有时候会目光交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流连在两眼间。安柳觉得,这样……还挺好的。
广播社会提前一天收集一些新闻和美文,第二天在广播里分享给大家。安柳和覃青枫负责星期三的广播,覃青枫每周二晚自习都会准备,有时是几行小诗,有时是寥寥数语。到了周三,她便悄悄分享在文章结尾。有些语句甚是能道出一二心声,于是周三的广播质量是以让全校学生夸赞,久而久之老师也注意到了,还在广播里表扬了她们认真的品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来到了六月份,还有几天高三的学子就要高考了。本来与高一学生关系不大,但是学校有个传统,高考前会举办一次小型的趣味运动会,旨在缓解学生高考压力。往年学生的反馈都很不错,学校也就将这个传统延续了下去。
覃青枫和安柳是公认的外形条件好,在广播社的能力也是得到了认可,所以二人被推荐去当运动会开幕式主持人。安柳本想拒绝,但是覃青枫期待的眼神牵动着她。覃青枫说,她们俩一定会做得很好。
事实也是如此,可能十六班的人也没想到,平时存在感那么低的安柳,站上舞台后,却像换了一个人,落落大方,声音清亮好听。而她身旁的覃青枫,是年级翘楚。两个人宛如聚光灯本身,为整个开幕式注入了蓬勃的青春活力。
随着彩带降落和激动人心的开幕式致辞,运动会拉开帷幕。星星点点的彩带落在覃青枫和安柳的头发和身上,虽是再普通不过的校服,也被点缀得犹如晚礼服一般。
主场还给高三学子,高一高二的学生主要是来捧场的,代表对高考生的真切祝福。覃青枫和安柳找了个树荫坐下,安柳突然叫她别动,摸出了纸笔,朝覃青枫比划了两下,唰唰几笔,就勾勒出她的眉眼,十分钟左右,一幅画就完成了。
覃青枫拿过来,发现安柳画的并不是挂在客厅里那样的写实画,而是灵动的二次画风,眼睛很大,水灵灵的,睫毛根根分明,甜甜地笑着。
覃青枫难掩喜欢,说:“你把我画得也太漂亮了,我哪长这样。”
安柳否认她:“你就长这样。或者说,你在我眼里就长这样。”
覃青枫感觉自己脸上烧了起来,多亏现在天气热,不太明显。她拿着画,问安柳:“可以送我吗?我会好好保存的。”
安柳当然答应:“你喜欢我可以继续给你画。”
覃青枫笑着谢谢她。
安柳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一幅画就开心成这样,真的……挺可爱的。
由于运动会的举行,学校今天放学早了许多,覃青枫和安柳就商量着买些零食和烧烤回去,又想起来吃烧烤怎么能不配啤酒呢,于是拐进了一家小超市。
小超市里还卖些别的酒,安柳一看见酒就走不动道了,覃青枫哭笑不得,只叮嘱不要买度数太高的。
两人提着大小袋回家,安柳的手机响了,但她看了一眼,没有要接的意思,就让它一直这么响着。
但是那个电话连续打了好几通,安柳被烦到了,还是按了接通。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安柳眼睛骤然睁大,呼吸也沉重了起来,狠狠朝对面说:“你们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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