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牵着踏雪站在溪边,手里攥着块粗布巾,见苏砚辞和顾云舟策马而来,心里又惊又喜,下意识把沾泥的衣角往身后藏——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还没收拾干净的狼狈模样。
顾云舟先翻身下马,笑着挥手:“小公子倒是巧,我们刚跟哨探传了信,哨探说临时改了汇合点,要往回走一段,正好路过这里。”
苏砚辞跟在后面,目光扫过沈清辞手里的布巾和踏雪背上的泥印,没多问,只淡淡道:“溪边风凉,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过来处理下兔子,怕放一晚不新鲜,也顺便擦下衣袍上的泥。”沈清辞挠了挠头,指了指踏雪鞍旁挂着的空竹篮,“还想着,要是能碰到二位,正好把绒布还给苏公子。”
苏砚辞闻言,目光落在他手里叠得整齐的绒布上——布面已被风晾得半干,却没一丝褶皱。他没接绒布,反而转身走向马鞍:“不用还,你留着擦手也好用。”
“什么留着擦手,明明是你刚才发现马鞍上的药膏罐不见了,非要回来找。”顾云舟在一旁拆穿,还冲沈清辞挤了挤眼,“我们苏统领啊,就是嘴硬。”
苏砚辞回头瞪了顾云舟一眼,顾云舟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是我多嘴。”
沈清辞听着两人拌嘴,忍不住笑,抬手去接苏砚辞递来的东西时,手背不小心蹭到竹篮边缘,疼得他“嘶”了一声。苏砚辞的目光立刻落在他手背上——上午摔落时划的浅口子还沾着泥,刚才临时涂的草药已被溪水冲掉,此刻正泛着红。
“别动。”苏砚辞从马鞍布囊里取出个小巧的瓷罐,罐身刻着极小的“军制”二字。他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扑面而来,用指尖挑了点药膏递到沈清辞面前:“这是军中治外伤的特效药,薄荷味能镇痛,里面加了止血的草药,涂了今晚就能结痂。”
指尖的薄茧蹭到沈清辞手背时,两人都顿了一下。苏砚辞立刻收回手,假装整理马鞍带,耳尖却悄悄泛红。
“苏统领可宝贝这药膏了,”顾云舟抱着胳膊看戏,故意逗,“上次玄影团的兵卒摔破了手,求了他半天都没给,今天倒是大方。”
沈清辞抬头看苏砚辞,对方却望着溪面,只说:“别听他胡说,军中药膏多得是。”
他乖乖接过瓷罐,用指尖挑了点药膏涂在伤口上,凉意瞬间漫开,疼痛感立刻减轻了大半。刚拧上罐盖,就见顾云舟忽然吹了声清脆的哨音——空中的惊风应声俯冲,翅膀扫过矮灌丛时,竟又擒住一只赤绒兔,比上午那只还大些。
“喏,小公子追了这么久,这份心意可不能白费。”顾云舟从惊风爪下接过兔子,递到沈清辞面前,“这只刚在溪边觅食,正好给你凑一对,林老将军喝两盅汤都够了。”
沈清辞接过兔子,见惊风正歪着头看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惊风竟没躲闪,反而用喙轻啄他的指尖,像是在打招呼。
“你手伤了,别碰兔子的爪子。”苏砚辞忽然开口,朝坡下喊了一声,一个穿着灰衣的侍从从树后走出——竟是刚才去寻马的侍从,一直跟在两人身后。“让他帮你处理,免得伤口感染。”
侍从接过兔子,熟练地拿出小刀和布巾,在溪边开始清理。他动作利落却不粗暴,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很快就把兔子处理干净,装在沈清辞带来的竹篮里。
沈清辞看着竹篮里的兔子,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上午只吃了半块麦饼,又跑了半天,早就饿了。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顾云舟刚要调侃,就见苏砚辞从马鞍里拿出个油纸包,递到他面前:“这是从京城带的桂花糕,用保温的锡盒装着,还热着,先垫垫肚子。”
沈清辞接过油纸包,打开就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气。两块糕点被压得整齐,没有一丝变形。他咬了一口,软糯的糕体裹着清甜的糖霜,暖意从舌尖传到胃里,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
递糕点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苏砚辞的手。对方的指尖比糕体还凉,却在碰到他的瞬间轻轻缩了一下——像是刻意避开,又像是没控制住。
“你的马上午受了惊,别再骑了。”苏砚辞看了看天色,说,“让我的侍从牵着踏雪跟在后面,你跟我们一起骑马回营地,能快些。”
沈清辞本想拒绝,却见踏雪正凑到苏砚辞的马边,用脑袋蹭对方的马腹,像是很亲近,便点头应下:“那就麻烦苏公子了。”
苏砚辞让他骑在自己身后的白马上,顾云舟牵着黑马跟在旁边。途中顾云舟问起沈清辞在朔漠的生活,沈清辞捡了些轻松的话说——比如跟着牧人学骑射、看草原日出,没提留学时的孤独,也没说皇室身份。苏砚辞偶尔搭话,大多是问“朔漠的冬季雪有多厚”“王庭的马术比赛规则”,语气平淡,却听得很认真。
快到营地时,苏砚辞忽然放慢马速,对沈清辞说:“炖兔时记得加姜片,溪边的石缝里就有野生的,比买的更去腥味;火候别太大,小火慢炖半个时辰,肉才嫩。”
沈清辞愣了愣,连忙记在心里:“我记住了,谢谢苏公子提醒。”
到了营地门口,林靖远已带着侍从等候。见沈清辞跟苏砚辞、顾云舟一起回来,他连忙上前见礼。顾云舟笑着打圆场:“我们在溪边偶遇小公子,顺便送他回来。”
苏砚辞没提两人的身份,只对沈清辞说:“药膏记得按时涂,别碰水。”说完便和顾云舟策马离开,没给沈清辞追问的机会。
沈清辞抱着装兔子的竹篮,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摸了摸怀里的药膏罐——罐底竟刻着一个“砚”字。
林靖远走到他身边,看着那罐药膏,眼神微变:“这是皇营军特制的愈伤膏,只有统领级别的人才有,殿下,这两位是……”
沈清辞摇摇头:“他们没说全名,只知道一位姓苏,一位姓顾。”心里却默默把“苏砚”两个字记了下来,指尖还残留着桂花糕的甜香,和苏砚辞指尖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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