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寐的出现非但没有阻挡成城,看清出手的是谁后他反而兴奋起来。
两人在双鲤头顶上有来有回地过招,成城中途时而想起双鲤的存在要对她出手,然后被李不寐一次次拦下。
“好了。”李不寐找到成城的漏洞,让他受了一掌后收手。“你放了她。”
成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李不寐交手,被打了也还是意犹未尽。不过那小丫头的事要紧,他从善如流地乖乖站在一边,问道:“你们认识?”
他刚才没听错的话,小丫头喊的是“姨妈”,不应该是师娘吗?难道小丫头当真不是他的师妹,那她如何知道天晓剑诀的?
他原本以为这小姑娘是师父护送金匮消失踪迹那段时间收的徒弟,所以别人才不知道她的存在。可师娘的反应不对,她明显是认识小姑娘的。难道师父死前还见过师娘?
成城狐疑地看着师娘将那小丫头扶起,还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小心地洒在她的伤口处,好像真把她当做自家亲戚的小辈一样。
成城扫了一眼李不寐头上的帷帽,然后推翻了之前的设想。
原来如此,天晓剑诀是她教给小姑娘的,她才是这姑娘的师父吧。喊姨妈估计是不想暴露身份吧。
“你消失那几年原来是带小孩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不寐头也没抬:“为什么要告诉你。”
成城神色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看着双鲤道:“看在师娘的份上我放你一马,但是你最好忘记今天听到的看到的,如果有一丝消息透露出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罢,不用双鲤做出什么承诺,他便转身离去。
危机解除,双鲤顿时放松下来,悄悄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子。成城不给师父面子,倒是在意师娘。这两人之间果然有些什么。
“你这一身的伤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吧。”李不寐收回扶着双鲤的手,淡然说道。
双鲤见她要走,连忙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李不寐转身的动作顿住:“你想听我说什么?”
双鲤下颌收紧,有些气恼师娘的态度。十年相依为命,如今两年不见便要如此生疏吗。
“两年前,师娘为何不辞而别?”她终究还是问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李不寐轻叹一口气,又将身体转回来与双鲤相对。她道:“十年,不够吗?”
“什么?”双鲤疑惑地看着她。
李不寐:“你总要独当一面的,我养你十年,够了。”
察觉到她话里的深意,双鲤抿了抿唇问:“这是两个理由吗?”
需要独当一面,和,养她十年够了。
李不寐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双鲤泫然欲泣,不可置信地看着师娘。帷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白纱后面的师娘到底是何表情。是像她说的那样,不耐烦跟她在一起了吗?
她不理解:“我……那时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赚钱,可以养活自己,不用你养。”
“不是。”李不寐打断她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她抬手抚上双鲤的脸颊,轻柔地将她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擦去。
双鲤紧紧地盯着李不寐的眼睛。
李不寐:“要怪,就怪韦枞吧。”
师父?
“他收你为徒自己却早早就死了,留下遗言让我好好教你。我也没带过孩子,为了这个遗言,为了按信中所说照顾好你不要报仇,为了不暴露你的存在我只好一直躲藏在益州,就像一个普通妇人一样将你养大。可是,我还有想要做的事,我不能只待在益州。”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后悔,你当即快刀斩乱麻离我而去?”双鲤补充她的未尽之语。
李不寐点头。
“所以你怕自己回头连封信都不留给我?”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双鲤想起师娘刚失踪那段时间她是怎样的惶恐不安,一边谋求生存,一边害怕师娘遭遇什么不幸到处找她。
如今想来,好像过眼云烟一般。
她瞪着李不寐:“如果你说你要回玉神宫,难道我还会拦着你吗?”
李不寐帷帽晃动:“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即她想起双鲤和九方无那似乎很是亲近,了然道:“无那连自己的身份也跟你说了?”
双鲤摇头:“我猜出来的,无那不知道我知道了,你先别跟她说。”
李不寐再次叹一声气,道:“我知道了。以前是玉神宫内混乱,我不好带你回去。此外,魔宫的身份在江湖上确实不好听。”
双鲤现在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她为解开了两年以来心中最大的执念而放松,一方面,她又为师娘给出的理由心烦意乱。她好像能理解师娘的想法,却又觉得委屈。
两年前师娘明明可以跟她说明白在离开的,可转头又想,当时师娘也是处于纠结当中,既放不下她又放不下她心中的事,只好凭着一股冲动行事,想必她回过神来也是后悔的吧,可做都做了,也只能继续下去。
这样想着,双鲤心中松快一些,也有空隙想其他的事情。
她想了想,问道:“金匮藏宝图,是师娘设的局吧?”
“我没想到你会有那样的身份,还会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李不寐声音悠远,“索性都告诉你吧,以免你身处其中不明真相反而被伤害。”
“我离开益州后就着手查围杀韦枞的人都有谁,最开始只查到郑为善,我就想用我可能身怀金匮秘密的消息引出剩余的人。果然,郑为善再次纠集了一帮人来围杀我,如同当年围杀韦枞一样。”
“我原本可以在竹熊谷设下陷阱将他们一网打尽,但韦枞一生光风霁月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加上我担心还有漏网之鱼,便利用假藏宝图让他们暴露在世人眼中。从甘嵩的死来看,确实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是我所不知道的。”
想起那个偷袭的高手,双鲤神色冷漠下来。
李不寐又道:“目前看这件事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解决,而玉神宫最近有事,我不能长时间不在宫里。所以杀死你师父的最后一个凶手,就交给你了。”
双鲤握紧拳头:“好。”
离开前,李不寐看着双鲤说道:“你的武艺没有荒废,这很好。刚才还能从成城手里逃脱出来,很厉害了。”
她的语气不同于先前的冷静,饱含着骄傲、欣慰、欢喜等复杂情绪,叫双鲤听得眼眶一热,差点就要抱着师娘说你别走。
如果是两年前的双鲤可能会这样做,如今的双鲤只会看着师娘转身离去,去她要去的地方。
后来双鲤自恋地想,看来她也成长了啊。
——
双鲤浑身是血地回到医馆时把众人吓了一跳。
九方无那满脸惊惶地跑过来扶着她坐下,然后一边往后院跑一边语气焦急地喊:“玉大夫,玉大夫快来啊,卫姐姐受伤了。”
玉溪此时已经结束了今日的坐诊,和鱼敏疾在后院探讨医馆的情况。听见九方无那的声音两人赶紧往大堂来,半路跟九方无那碰面时看见她慌张的神色都以为双鲤不好了,两人脸色瞬间变了。
到得大堂两人一眼看见双鲤的身影,那身血色让堂中人纷纷侧目。
双鲤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廖大夫已经站在她面前看她的伤势。看见玉溪前来,廖大夫便将位置让出,站到一边。
玉溪难看的脸色即便在面巾之下都显露了出来,双鲤冲着他安抚地笑了笑:“看着严重,其实都是些皮肉伤,没伤到内里,而且我第一时间敷上药了。”
玉溪瞪了她一眼:“止血的药难道就够了?”
见玉溪还有表情,鱼敏疾便知双鲤这伤还行,能治,当即放松下来。
九方无那不了解玉溪,也看不懂玉溪唰唰下笔写的是些什么,只能回头看向鱼敏疾。
鱼敏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严重。”
九方无那要落不落的眼泪顿时收了回去,气愤道:“卫姐姐,是谁伤了你,我这就去为你报仇。”
双鲤笑:“我跟成前辈比试呢,结果实力不济,这才不小心受了些伤。”
她在大街上被成城单方面殴打的事情肯定会传开,之后他们肯定会知道,现在她只能半真半假地解释着。
九方无那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和他比上了。不对,既然是比试便不该下如此狠手,说好的点到为止呢。”
双鲤只好说道:“是我叫前辈不要手下留情的,这样才能在对战中有所领悟。”
前一句是假的,后一句却是真的。
今天死里逃生,加上成城使的又是跟她同样的天晓剑诀,她确实有所感悟来着。
玉溪写好了方子叫学徒去拿药,自己则翻看着双鲤胳膊上那个最深的伤口。
听双鲤那么一说,他嗤笑一声:“确实是没手下留情。”
双鲤的话也就骗骗别人,还能骗他这个大夫不成。她的伤势根本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外伤,还有内伤,只是被内功高手暂时压下了,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他不知道她和成城之间有什么故事,竟然叫她三番两次对上,莫不是今天也是跟踪偷听被发现了吧。
不得不说,玉大夫很是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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