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鱼乐一走,床上的女子顷刻间卸了力,倒在床上,疼痛难忍。她陷入被中,慢慢调整着呼吸,尽管额间已经汗如雨下,口唇青紫,也不曾呻吟出声。
而在皇宫的某处,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蛰伏了大片人马。
等着殿外那个鬼祟人影进去后,一声命下,全都跳了出来,将人围剿起来。
鱼乐本也是见过大场景的人,却还是被此刻冲上来的人吓了一跳。
她只用了片刻,便把需要的东西藏进包裹,又拿了些无关紧要的掩盖在上面。待她转身,宜生的脸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宜生面色微异,打量她几眼,“怎么是你?”
鱼乐临危不乱,镇定道:“不是我是谁?这里是野春殿,何时我进自家殿里,还需你管了?”
“你不在山庄陪你的主子,跑进宫里做什么?”
鱼乐语气扬道:
“这就得说你们了,说把人带走就带走,什么贴身的衣物都没拿。我来拿些姐姐平日用惯的东西。你们围这么多人人在这里,是要抓谁么?”
宜生将手下人一撤,道:“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回山庄。”
闻此,鱼乐也不敢耽搁,往外走去。
刚走出门,又被宜生拦下,他语气微疑:“等等,你是如何从山庄出来的?”
他上下扫去鱼乐那身夜行衣,又将视线定在她肩上的包袱:
“若是山庄缺少什么东西,可以唤下人前来,就算是要拿一些贴身衣物,庄子里方便的丫鬟也有,何时要你鱼乐亲自来一趟?”
鱼乐道:“是我怕旁人不知姐姐平常习惯,拿错了东西还要来回折腾,便自己来拿。”
“打开,我要检查。”宜生用刀柄敲了敲她的包袱,道。
他是奉命守在此处想抓公冶明,没想到,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倒是出现了。
鱼乐冷静地摊开包袱,语气有些恼怒:
“这里面都是给姐姐带的衣服,你一个男子,方便看吗?”
挑开包袱的刀柄一顿,宜生犹豫不决时,黑夜里一道更为权威的身影出现,踏进殿中。
宜生在贺玜耳边说了几句,贺玜抬眼,看向鱼乐。虽没有说话,却是让身后的人都回避了。
鱼乐只得打开,心里却还是不服气,她拿起一件丝绸滑腻的小衣,问道:
“陛下要细看吗?”
贺玜看了一眼,冷漠问:“她还缺什么?”
显然昨日的气还未消。
鱼乐见他面色寒默,便收起手中东西,将下层那些满目的胭脂水粉盒子一一摊开:
“都是一些姐姐需要的物品。”
男人目光扫过那些彩绘精致的妆盒,落在一个另类花纹的锦盒上。他眼中细微变化,似乎更冷漠了:
“这也是?”
鱼乐不知道慈粼跟贺玜提过一嘴镯子的来历,以为他还不知道这是公冶明送的,便想着替姐姐隐瞒一二:
“这是...姐姐最喜欢的一个镯子,所以要带走。”
贺玜冷哼一笑:“是吗,最喜欢的一个?”
他缓缓拿起锦盒里的手镯,上面的花纹是独属于西融的式样。通体白玉,贵族繁纹,好一个最喜欢。
鱼乐见他脸色铁青,眉上寒霜,生怕他一怒给砸了。连忙手疾眼快地夺过镯子,护在身后,想必是看见了西融的花纹式样才这般生气吧,她解释道:
“那个,这是姐姐在西融偶然所得,只因样式好看,天齐不常见,所以才留着......”
姐姐说过这个镯子含义过重,不能损坏,后面若是有机会,是要还给公冶明,好彻底了断同那家伙缘分的。
贺玜目光森然,盯着鱼乐护镯的举动,忽然笑了一声,阴戾极了。
鱼乐心里发怵,手心阵阵冷汗,佯装镇定地将包袱收拾好,问:
“陛下,我可以走了吗?姐姐还在山庄等我回去。”
男人眸色乌黑,深沉地望去殿外的夜色,好似在从无尽的黑夜中探究着什么。
许久,他声音寒凉,没有一丝温度道:“还有三日便是大典。”
鱼乐不懂他什么意思。
紧接着,就听见那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传来:
“这几日鱼乐姑娘就歇在宫里吧,山庄那边朕会多派些人手,无须担心。”
鱼乐一惊,忙跟着走出门的贺玜,急道:
“不行!陛下!姐姐一个人在山庄,我不放心。”
站在夜色中的贺玜扭头,看她:“你的意思,朕的人都是废物?还是说朕陪着她还比不上一个你?”
鱼乐摇头,却又执着地要往外面走,焦急万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姐姐她习惯我在身边,我必须要回去。”
那抹身影愈走愈远,气得鱼乐不禁大骂道:
“贺玜!你放我出去!你混蛋!要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定是要杀了你!”
宜生在门口拦住她,将殿门重重一锁,默了会,道:
“你在宫里待几日便能见到她了,何必此时惹陛下不快?”
鱼乐踹了几脚门,“他自己抽的哪门子风,还怪我了?!天天拉着那张臭脸,姐姐怎会喜欢他!做梦!等我见到姐姐了我定是要让姐姐好好考虑考虑,别是个人就答应!什么人啊!放我出去,听见没有!”
外面一片寂静。
随即殿中几处窗子已经被人在外封锁,她一时气得掀翻了桌椅,有些无策地红了眼睛。
安静漆黑的殿中没了动静,只隐约可见断续微弱的泣声。
持续了几分钟。
门外宜生的身影立得笔直,双目视着无形的夜色,许久,他道:
“你...若是害怕,殿中可以掌灯。”
寂默一瞬,里面传来鱼乐暴躁的怒声,带着些许哑音:
“我在野春殿住这么久,我用你说要掌灯?!”
……宜生没再说话。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鱼乐似做了个梦。
梦到浓郁月色下,山光接着水光,将那轮明月映在湖面。
庄子寂然,连带床上那抹身影也静得毫无生气。
微微起伏的被褥,呼吸间断不续,昏暗的幽光里,只能闻见微弱的呻声。
一只泛着白青的手骨柄垂在褥外,偶时轻轻一动,挥过那些无形的嘈杂声。
鱼乐是在半夜惊醒的,她聚焦的瞳孔看了周遭一眼,起身踹门:“宜生!”
外面无人应她。
她知道宜生守在门外。
“贺玜呢?我要见他。宜生你听见没有?你耳朵聋了?!”
一声细微的愁叹声,宜生的声音出现在殿门外:“陛下在忙。”
“现下已过子时他还忙什么?!立什么好皇帝人设?我要见他,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
宜生声音有些冷,但还是透着几分耐心为他家陛下正名:
“西融同意建立两国同盟的关系,如今礼部官员及重要大臣皆在起订盟书。你不知之事休要再诋毁。”
已同意同盟?鱼乐瞬间冷静不少,公冶明竟真的答应姐姐三日后撤出天齐。
鱼乐有些意外,此事既已成功一半,就不能在她这里生出乱子,徒惹贺玜怀疑。
她面色微镇,将翻倒在地上的桌椅扶正,对外面道:
“宜生,我当真有重要的事要与你家陛下说,劳烦你禀一声,可好?”
殿中女子的声音忽然就正经严肃起来,这让宜生一头雾水,犹豫之际,只听里面再道:
“两年前之事,你问他,可要听?”
鱼乐的声音很轻,道出这句话时抑制不住的发颤。随着门外人的离开,下沉的寂静里,却恍闻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