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季幸是被噩梦惊醒的。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糖豆,被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些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和贪婪,吓得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不掉。
她坐起来,冷汗浸湿了睡衣。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季幸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林弋的脸,他说的话,那颗失去光芒的糖豆……一切都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就当是个梦吧。”她自我安慰道,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衣柜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最深处的抽屉,拿出那个铁盒子。打开盒子,里面的情绪结晶安静地躺在那里,那颗糖豆果然失去了所有光芒,已经和普通的玻璃珠没什么两样。
季幸拿起糖豆,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暖意。
这不是梦。
她把糖豆放回盒子,盖上盖子,重新塞回抽屉。深吸一口气,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昨晚坚定了些。
不管林弋是什么人,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她必须要弄清楚真相。
换好衣服,季幸像往常一样去上班。走出小区大门时,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林弋到身影,发现并没有看到,心里松了口气。
公交车上,季幸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她却没什么心思看。她还在想林弋说的“情绪猎人”,这个词让她想起小时候爷爷讲过的故事。
爷爷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存在,他们靠吸食人类的情绪为生,开心的情绪能让他们变强,难过的情绪则会让他们变得暴躁。那时候她只当是童话故事,现在想来,或许并不全是虚构的。
到了公司,季幸刚坐下,同事李莉就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小季,你听说了吗?昨天市场部的刘姐突然就崩溃了,在办公室哭了一下午,说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季幸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李莉耸耸肩,“最近奇怪的事好像特别多。前几天我邻居家的小孩,本来挺活泼的,突然就变得闷闷不乐,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问题。”
季幸的心跳越来越快,这些事会不会和林弋说的“情绪猎人”有关?他们收集情绪结晶,有可能会对被收集的人造成影响。
一整天下来,季幸都心神不宁。她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但李莉的话总在她耳边回响。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总是情绪不稳,是不是也和“情绪猎人”有关。
傍晚下班,季幸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市中心的图书馆。她想找找关于“情绪猎人”的资料,但翻遍了民俗传说和都市异闻的书籍,都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真相,就来昨晚的馄饨店。我等你。
季幸的心脏猛地一沉,发信息的一定是林弋。
她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理智告诉她应该置之不理,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但心底的好奇心和一丝莫名的冲动,却驱使着她想要去一探究竟。
最终,苏瑶还是妥协了。她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握紧手机,快步走出了图书馆。
再次来到馄饨店,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店里的客人不多,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后算账,看到季幸进来,笑着打招呼:“小季今天又来了?”
季幸点点头,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林弋,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风衣,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茶水。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你想告诉我什么?”季幸开门见山地问,声音有些紧张。
林弋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想知道什么?”
“情绪猎人到底是什么?”季幸问,“你们收集情绪结晶,会对人造成伤害吗?”
林弋沉默了一下,想是在组织语言:“情绪猎人是一个古老的族群,我们天生就能感知并收集人类的极端情绪。这些情绪结晶对我们来说,就像食物和能量,没有它们,我们就无法生存。”
“那被收集的人呢?”季幸追问,“他们会怎么样?”
“一般来说,普通人的情绪结晶被收集后,只会感觉到短暂的情绪低落,很快就会恢复。”沈逸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但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季幸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你的情绪结晶能量很强,而且……很纯粹。”林弋说,“对我们来说,你的情绪结晶就像最顶级的盛宴。但这种盛宴,往往伴随着风险。”
“什么风险?”
“就像你昨晚那颗糖豆,”林弋看着她的眼睛,“它的能量被我捕捉到一丝,就彻底失去了光芒。这意味着,你的情绪结晶被收集后,可能会对你的情绪感知能力造成影响。”
季幸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明知道会伤害我。”
“因为我快枯竭了。”林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普通的情绪结晶对我已经没用了,只有你的情绪结晶能让我恢复能量。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不想死。”
季幸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她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真诚,也能感觉到他的绝望。但一想到自己的情绪可能会被他一点点吸走,她就感到一阵恐惧。
“我不能答应你,我不想失去感知能力。”季幸摇了摇头。
林弋的眼神黯淡下去,像熄灭的火焰:“我明白。但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我自己?”季幸不解。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的情绪结晶会这么特别吗?”林弋说,“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你小时候是不是丢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季幸的心猛地一跳。小时候丢过的重要东西。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金色的、暖暖的小东西,像个小太阳,在她手心里闪闪发光。但那个画面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片一片模糊的暖意,像是被岁月蒙上了厚厚的纱。
“你怎么知道?”季幸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个记忆她几乎已经遗忘了,只在偶尔的梦境里,会闪过那一点温暖的光。
林弋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因为你的情绪结晶和‘情绪核心’的气息很像。”
“情绪核心是什么?”
“那是我们情绪猎人一族的本源,是维持整个族群能量平衡的关键。”林弋缓缓解释,“二十年前,情绪核心突然失踪了,我们族群从此陷入能量枯竭的危机,很多同伴都因为无法吸收足够的情绪能量而‘消散’了。我一直在寻找它,直到昨天遇见你。”
他顿了顿,看着季幸震惊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小时候丢失的那个‘小太阳’,很有可能就是情绪核心。它在你身边待过很长时间,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你的体质,这才让你能产生这种特殊的情绪结晶。”
季幸听完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真的拥有过并且还弄丢了它吗?
“如果情绪核心真的在我这里丢了,那它现在在哪里?”她下意识地问。
“不知道。”林弋摇了摇头,“但我能肯定,它留下的气息影响了你。你的情绪结晶之所以能滋养我,就是因为里面残留着情绪核心的能量。”
他看着季幸,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如果你愿意帮我,或许我们不仅能找到情绪核心,还能解开你体质的秘密。而且……”
林弋的声音放低了些:“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些‘失控者’,他们是因为能量枯竭而变得疯狂的情绪猎人,开始不择手段地掠夺普通人的情绪,甚至会伤害到被掠夺者的精神。你同事说的张姐,还有邻居家的小孩,很可能就是被他们盯上了。”
季幸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她想起张姐崩溃的样子,还有那个变得闷闷不乐的小孩,心里一阵不忍。
“变成失控者会怎么样?”
“他们会越来越疯狂,直到彻底失去理智,最后像灰尘一样消散。”林弋的语气带有沉痛,“但在那之前,他们会伤害很多人。”
他看着季幸:“你的情绪结晶能量很特殊,或许能安抚他们。而且,只有找到情绪核心,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族群的危机,防止更多失控者出现。”
季幸沉默了,林弋的话像一块巨石,在她内心的海洋里激起千层浪。帮他,意味着可能要面对未知的危险,甚至可能失去自己感知情绪的能力。可不帮,那些失控者带来的伤害,还有林弋提到的危机,又让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水面倒映着她纠结的脸。口袋里,那些情绪结晶似乎在轻轻跳动,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我需要时间考虑。”良久,季幸抬起头对林弋说。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强求:“好。这是我的号码,想清楚了可以联系我。”他写下一串数字,推到苏瑶面前,“另外,你最近一定要小心,失控者对特殊的情绪能量很敏感,你的结晶可能会吸引他们。”
季幸拿起纸条,紧紧攥在手里。
离开馄饨店时,夜色已经很深了。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季幸却觉得浑身发烫。她抬头看向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大半边脸,像一只在窥探的眼睛。
她不知道一场围绕着情绪和命运的风暴已经在她身边悄然酝酿,而她与林弋的相遇,不过是这场风暴的开始。
回到家,季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了那个旧相册。她一页页地翻着,试图找到关于那个“小太阳”的更多线索。终于,在相册的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我的小暖阳,不见了。”
那是她小时候写的。
季幸看着那张纸条,眼眶突然湿了。原来那个模糊的记忆是真的,她真的丢过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墙上。季幸警惕地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到楼下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黑影,正死死地盯着她的窗户,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红光。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林弋所说到失控者。
季幸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快速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架,一本书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楼下的黑影似乎被惊动了,开始缓缓向楼道口移动。
季幸吓得浑身发抖,慌乱间她想起林弋的话,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颤抖着按下了刚刚存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林弋带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怎么了?”
“有……有失控者,就在我楼下!”季幸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喊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林弋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待在房间里别出声,锁好门窗,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季幸赶紧反锁了房门,又把书桌推到门后抵着。她缩在墙角,抱着膝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她的心上。然后,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口。
季幸吓得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门外传来一阵抓挠声,像是指甲在门板上刮擦到声音,刺耳又恐怖。接着,是如野兽般的嘶吼。
就在季幸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拳头打在身上的声音,还有林弋的怒喝。
季幸知道是林弋来了,她想冲出去看看,但又怕给林弋添麻烦。
几分钟后,打斗声停了。门外传来林弋略显疲惫的声音:“季幸,没事了。”
季幸这才敢松开捂住嘴的手,手撑着墙缓缓地站起来,用力移开书桌,打开了门。
门口,林弋正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肩膀,那里渗出了深色的血迹。他的对面,那个黑影已经倒在地上,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你受伤了!”季幸惊呼一声,赶紧跑过去想扶他。
林弋摆摆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没事,小伤。”他看着季幸苍白的脸,眼神里带着歉意,“对不起,是我把你卷进来了。”
季幸摇摇头,看着他流血的肩膀,心里一阵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林弋也不会受伤。
“我帮你处理伤口吧。”她说着,转身去拿医药箱。
林弋没有拒绝,跟着她走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
季幸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和纱布,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他的伤口很深,看得她心里一阵发紧,眼睛也越来越酸。
“疼吗?”她忍不住发问。
林弋摇摇头,目光落在她认真的脸上,眼神变得柔和:“谢谢你。”
季幸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帮他包扎伤口。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轻轻的呼吸声和纱布摩擦的声音。
包扎好伤口,季幸收拾好医药箱,坐在林弋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说:“我想好了,我帮你。”
林弋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人又继续说。
“我不想再有人因为失控者而受伤,也想知道关于那个‘小太阳’的真相。”季幸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能伤害我,而且要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
林弋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感动,他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窗外的乌云散去了,月亮露出了完整的脸,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落在两人身上,正式宣告旅途的开始。
季幸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她和林弋的命运会纠缠在一起,将一同踏上寻找真相的道路,而前方等待他们的,不知是未知的危险,还是隐藏的答案。
但至少,他们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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