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骆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眼睛变屏幕,好新奇哦。
若有修士在此,只怕也会大吃一惊。
这毛球看不出修为,只观气势,只怕不高,却能在毫无灵气之处,直通天道。
天赋神通,一些神兽血脉精纯的荒兽,甚至入道的妖,都做不到。
那两对镣铐也不一般,亦是毫无灵气,却隐约有大道神罚之力。
敏感地感觉到毛球使用天赋神通,便能同步用大道之罚攻击毛球。
这绝不是玉州这个仅有一位蜕凡的偏僻之地该有的东西。
但这些,骆穹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觉得,这镣铐似乎让毛球很痛苦,于是他便上前两步,把镣铐扯掉,随手扔在了地上。
大毛球被他这个动作惊了一下,活动一下自由的手脚,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骆穹看着毛球道:“我先带你离开吧,救你孩子的事情等离开再说。”
一句话说得十分流畅,没有结巴,果然不和人形生物说话就没问题。
骆穹偷偷在心里比了个耶。
带着毛球来到海边,哪怕没有了那镣铐,毛球畏惧海水的习性却没变,在海边转来转去,十分焦急。
骆穹见此,直接单手举起这个身体是他几十倍大的毛球,然后慢慢入水,尽量不让海水沾到它身上。
一路就这么单手游回了两界山。
待上岸后,骆穹放下毛球,毛球立刻就跪下了,做出了一个十分拟人的磕头动作。
却又因为它的形状而显得格外滑稽。
骆穹并未多和它交流,反正现在它已经脱困,它自己的孩子,自己应该能救吧?
他现在没心思仔细考虑这些,消耗这么多体力,却没抓到任何能吃的东西。
骆穹此时饿到甚至想啃两口海边的石头。
毛球一个磕头抬头的功夫,便只能看见骆穹极速离去留下的的残影了。
*
玉州,祈氏祖地。
祈岁安并未大摇大摆地搞什么衣锦还乡,甚至有些偷偷摸摸地回到了他曾经住过的屋子。
这里已经有了新主人,天色将明,那新住进来的孩子还在睡梦中。
祈岁安也没打扰,看了一眼已经和他住在这里时完全不同的布置,叹了口气。
就拐了几个弯,去了祈正祥生前住的院子。
祈正祥夫妻二人,生了三子二女,皆已成婚,各有儿女,但并不住在一处,只有长子携妻子儿女在此侍奉二老。
二老走了一个,如今祈岁安大伯一家要侍奉的,只有祖母郑夫人一个了。
祈岁安溜进院子,轻轻敲了敲郑夫人的房门,里面立刻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人家觉少,她多半已经起了。
不多时,房门打开,穿戴整齐的郑夫人出现在祈岁安眼前。
她出身玉州第二家的汾阳郑氏,和祈正祥是旁支配旁支,和祈岁安父母一样。
郑夫人根基不佳,一辈子也就停在灵者五层的修为,已经现了老态。
混浊的眼珠看到眼前的祈岁安,亮了一瞬,又很快暗淡下来。
“你不是去沂水学宫学艺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祈岁安行了个晚辈的拜礼,才答道:“我听闻祖父过世,特意回来看看。”
“你有心了。”郑夫人盯着祈岁安,神色复杂,招了招手,领着祈岁安到正屋前,打开门,指着厅上几个牌位最中间的一个。
“喏,这便是你祖父,上柱香吧,正好也一道拜拜你父母,拜完便快些回沂州,玉州这些日子可不太平,不要多待。”
祈岁安顺着郑夫人的指引,点了三炷香,分别对着祈正祥和他父母的牌位拜了拜。
一边拜,一边回答郑夫人的话,“祖母莫要忧心,如今的我,不是什么人都敢动的。”
郑夫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自嘲一笑,“我倒忘了,你如今入了沂水学宫时宫主门下,便是家主,也轻易不敢动你。”
随后厅内便静了下来,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祈岁安拜完后,并不在意此时郑夫人不自然的态度,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祖母莫怪我失言,我一路过来,对玉州近来的情况也有所耳闻,有些担忧祖母安危,想问问您……”
他看着郑夫人苍老的面庞,慢慢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愿不愿意与我回沂州?等玉州太平了,我再送您回来。
当然,若是您想一直呆在沂州,由我侍奉您终老,也是可以的。”
郑夫人闻言却是忙不迭地拒绝,“心意我领了,但实在没有必要,哪怕这祈氏与我同龄的都死绝了,也轮不到我。”
她话才出口,便立刻意识到自己也失言了,抬眸看向祈岁安,果然见到他眼中闪过精光。
“祖母对这事,似乎知道的比我多一些。”
祈岁安虽收敛威压,但到底是灵尊五层的修为,两个大境界的差距,他只是这么看着郑夫人,便叫她冷汗涔涔。
这小子……到底是祈氏的种。
“我回来路上,对于祖父过世前的情况也有些了解,听闻祖父过世前两日,舅公特意来了信,叫您回郑氏做客。
到祖父过世的第二天,您才匆忙从汾阳回来。”
祈岁安见郑夫人裙子微微抖动,手扶在了桌子上,他语气霎时柔和了起来。
“我并非要追究祖父死因与您有何干系,斯人已逝,追究太多没有意义,我只是担忧祖母。
一路上我打听了不少,玉州各大世家皆有人过世,偏偏郑氏,不说本家,哪怕嫁出去的姑娘和赘出去的儿郎,都安安稳稳。
我不得不思虑一二,郑氏在这事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祖母啊,我自认不算聪明绝顶,我能看出来的,旁人未必看不出。
无论这事到底是个什么内情,这样多的性命填下来,一旦事发,不是邪道,也要被打成邪道。
那时候,祖母您身为郑氏女,这玉州,还有没有您的容身之地,那可就难说了。”
“你说了这么多,却也该知道,不是人人都能和你一般,将家族抛在脑后的。”
郑夫人握紧桌角,强行抬起头,直视祈岁安,她这个血脉相连的孙子。
“我说我却知晓一些内情,你又待如何?”
祈岁安嘴角弯了弯,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眯起来,语气柔和,却听得人心莫名有些发凉。
“祖母这说得些什么话,您是我嫡亲的祖母,我能拿您如何?
我说这话,不是在逼您背叛郑氏,只是想劝祖母,趁此事还未发作出来,先与我躲去沂州。
在沂水学宫,除非师尊想要您的性命,否则我怎么都是能护住您的。”
郑夫人松开捏着桌角的手,慢慢坐在椅子上,“我未曾养育过你一天,难为如今你还记挂着我这把老骨头。”
祈岁安又是一拜,头垂了下去,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您无需怀疑我的用心,您与我虽无养育之恩,可我离家前,您塞给我的那十枚灵石,我始终记在心里。
要我如大伯一样事事孝顺,我自问做不到,但保全您的性命和体面,让您安稳终老,我却是能试一试的。”
祈岁安这番话,来之前便想好了,路上打听这事,越打听,越觉得这事……没什么好管的。
修士的信息渠道非凡人可比,赵老翁说得玄乎其玄的一些事,在几个修士嘴里出来,便成了一桩不算多高明的算计。
此事,祈氏可平,虽然要多花些时间,可祈氏老祖祈遇山,是这玉州唯一的蜕凡。
汾阳沈氏说是玉州第二家,但到底,全族上下,无一蜕凡。
就如出身沂州第二地头蛇沈氏的斩龙城前城主,只是因为祈岁安被沂州唯一蜕凡时风华收为弟子,便惶惶不可终日。
只是这样却也改变不了必死的结局。
郑夫人踯躅良久,到底也不是糊涂的,知道郑氏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她躲去了沂州,她的这些孩子们,又该怎么办?
孙辈还年轻,也隔了一代,自有儿媳女婿的家族另添一份庇佑。
可她还活着的这两儿两女,郑氏被清算若牵连到他们,她走了,谁来护着他们?
丧子之痛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快二十年了,想起来心里还隐隐作痛。
如今叫她再体会一次,她不如立刻死了。
终于,她开了口,“还是算了吧,我抛不下这里。”
“是抛不下伯父和姑母们吧?”祈岁安也不是傻的,郑夫人的想法他也能猜出一二。
作为旁观者,总是比自己身上的事更清醒些。
“祖母无需担忧,我可以带他们一起走,不止他们,那些堂的表的兄弟姐妹,我都可一并带走,只要他们愿意。”
“就因为那十枚灵石?”郑夫人有些不可置信。
这小子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不像顾念亲情的人。
“就因为那十枚灵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祈岁安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况且我也不是要养着他们所有人,我只是带他们去沂州,在学宫脚下的斩龙城,寻几个连在一起的院子,予你们居住。
以后如何生活,还得看他们如何过日子。
斩龙城为沂州首府,繁华甚至胜过这个被祈氏占了一半的城,想找个活命的营生,不难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