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发青年没想到对方竟这么不讲道理,私穿民宅被抓了,居然没有半点羞愧,反而直接打了过来。
他正欲给对方一点教训,却发现自己修为一扫而空,丝毫感觉不到灵气。
转眼便挨了骆穹一脚,正中心口,一口鲜血吐出来,还未反应过来,被感觉自己后颈被人提住。
几个跳跃,他便被那冲过来的莽子抓着回到了屋顶。
骆穹捏着他的脖子,稍稍用力,便能拧断,他看了眼祈岁安,不用开口,祈岁安也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着下方蠢蠢欲动的罗延氏少主二人,视线落在他身侧的那位那岐氏女子身上。
骆穹不认得,他却是记得的,那张脸,不是怨女,而是另一个他见过的人。
月孤城,那岐依。
按照祈岁安推算出的那岐氏蕴养苦毒怨女的计划时间线,她应该在怨女第一世的折磨开始前,便死了。
但山君催促,他没时间想清楚其中逻辑,只能先说两句威胁的话,“不想他死,就让开!”
那入道的白发青年一个照面,便被擒住,毫无还手之力,罗延氏的人也没那么蠢,知道这个闯入者的修为必定在入道之上,一时间都不敢有所动作。
罗延氏少主拱了拱手,“前辈无端两次闯入我那岐氏,到底意欲何为?
有何所求,还请言明,万事好商量。
还请不要冲动行事,若是我十三叔有事,整个罗延氏都将成为您的敌人。
两位想必也不愿闹到那样的地步吧?”
骆穹听了这么长一段人说的话,捏着那白毛青年脖子的手紧了紧,又看了祈岁安一眼。
他其实不知道来这里干嘛的,明明这一次,他觉得只要护好乐娘,他觉得就应该能解决的。
骆穹从第一次见到乐娘,打了那个招呼起,就知这一世的怨女是谁,
祈岁安是根据经历推测,但骆穹只需要见到人,冥冥中自有感应,让他产生那去改变对方原有命运的念头。
想忽略都难。
但二人虽常黏在一起,交流多是无声的动作,没有提到这件事,更无从交换信息。
只是骆穹虽然有这念头,却不知怎么操作,跟着祈岁安行事,以为他有什么办法。
现在他还是这么想的,他看着祈岁安,等他下一步操作。
还未等二人对视出个一二三四来,罗延氏又有人到。
三千多年前的西荒第一家,自然不止一个入道。
坞堡深处,数十灵光闪动,聚在一起能灭绝一荒的恐怖存在一个个赶来。
却都在靠近这个院子的时候,灵气修为荡然无存,只能步行越过围住这院子的卫士,走上前来。
一个看着二十七八的青年为首,更多人靠了过来,罗延氏少主对这青年一拜,唤了一声,“阿父。”
随后便将方才发生之时全数道来。
骆穹听得云里雾里,只觉这些人真有毛病,打着架呢,突然开始大段大段的聊天。
不怕他突然袭击吗?
当然,他不会这么做的,他又捏了捏那白发青年的脖子,压下尴尬,静静等着下面人的反应。
那群人终于聊完的时候,骆穹都已经无聊到蹲了下来,捏着白毛青年也换成了单脚踩着。
不是他想侮辱对方,实在是对方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冒汗,本来骆穹就不喜欢接触人,这样还让他手黏糊糊的。
罗延氏少主的父亲,也是罗延氏现在的族长,听完情况后,也是拱手行礼,说出了和他儿子类似的话语。
不知对方深浅,能和平解决的,他们也不想多树立一个这样强的敌人。
骆穹又看了眼祈岁安,眼神比了比,示意他想干什么,就快点。
祈岁安……他其实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处理,他只是想确定那岐氏新娘是不是怨女。
一时疏漏,忘了罗延氏那么多蜕凡入道,都有神识,上次摸清地形没人捅破,让他一时忘形,这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沉默片刻,祈岁安看了眼那个和那岐依长得一样的新娘,又看了眼因为周围人太多,已经明显不适,快把那白发青年踩死的骆穹。
终于决定还是先离开,那岐氏的谋算可以以后再说,山君的不快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只是好奇这婚礼,所以过来看看,你们若不想有更多纷争,便散去容我们离开。”
罗延氏族长虽并不相信这样搪塞的借口,闻言却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族人下属让开一条道路,
骆穹提着白发青年,身后跟着祈岁安,走在其中。
仿佛是个被重大礼节迎接的宾客,只是两侧之人手中紧握的兵器和戒备的眼神让人明白并非这么回事。
一直到二人离开坞堡,往来时反向的城郊走去,罗延氏诸人都一直盯着他们,生怕他们有所异动。
但在二人走远后,罗延氏诸人修为灵气回归后,追上去只看到趴在原地大口喘气的白发青年。
骆穹自认算个讲道理懂礼貌的人,虽然要出来得抓个人质,但踹白发青年的哪一脚并未用什么力气。
因而他只是肋骨断了几根,并没有什么其他损伤,经脉、根基、修为皆完好。
这可是和骆穹对上之人,下场最好的一个。
他现在的大喘气,全因无法消弭的恐惧,方才被扔下,他有些不甘,想要追逐。
那时候,那个一招拿下他的年轻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那人虹膜有些异样,像是亮白的光圈包裹着黑洞。
黑洞中流出来的,是让他呼吸都暂停的大恐怖。
等人走远,他才终于感觉到有空气流入肺部,如一个憋气许久的凡人一般,拼了命的为自己的身体补充氧气。
如此也就有了如今追过来的罗延氏诸人看到的画面。
白发青年捂着胸口,回想骆穹临走前回头看得那一眼,虽恐怖,却并非故意为之,没什么恶意。
反而他似乎好像感觉到,对方在说:“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在跟上来的罗延氏族长的帮助下恢复了正常的气息后,也还是不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
*
罗延氏坞堡。
追着骆穹过去的,只有族中数位入道,入道以下,跟过去万一打起来,反而是累赘。
罗延氏少主和新嫁过来的那岐氏女子,也就是那个和那岐依长得一模一样的新娘,互相对视一眼。
各自哼了一声,都别过头去。
看着又像是一对被家族强行凑对的怨偶。
罗延氏少主拂袖欲走,那岐依却突然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新婚当日便要下我脸面?当我那岐氏无人了吗?”
连着三个问题让罗延氏少主停下脚步,回头冷嗤了一声,“你们那岐氏算什么东西?我需要给你们脸面?”
那岐依见对方停下,并不在意他话里的轻视,笑了笑,“少主莫不是将那莫氏女的死怪在我那岐氏身上了?”
这话仿佛一把钢刀,尤其是莫氏女三个字,狠狠扎进了罗延氏少主心窝里。
“你还敢提她!”他嗖地一下转过身,身形变换,一息之间便出现在了那岐依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若非那岐氏非要与我联姻,我阿父如何会容不下意娘,非要她的命,连让我与她绝离放她大归都不肯!”
那岐依一把抓住罗延氏少主的手腕,用上灵气,对方吃痛松手,她毫不避讳地给了他一耳光,全当报了方才的扼喉之仇。
随后也身形变换,退后几步,灵气氤氲,自成结界,罗延氏少主靠近不得,只能愤恨地瞪着她。
那岐氏看着对方这模样,笑得更大声,“你这猪狗一样的蠢物,事到如今还想推卸责任。
我们那岐氏不过提了个联合的机会,又没强行逼着你们,你们自己动了心思,主动配合,如何能怪我那岐氏?”
她停顿了一下,轻蔑地憋了罗延氏少主一眼,“更何况,最开始,我联姻的对象也不是你吧?
我们需要的是罗延氏少主,这少主不是非得是你,你阿父又不止你一个儿子。
你自己舍不下权势富贵,不肯将这位置让给你的兄弟们,主动应承了你阿父的意思,对你的发妻痛下毒手。
莫氏女腹中那足月的孩儿,还是你一掌打掉的吧?”
那岐依字字如刀,将罗延氏少主的心捅得千疮百孔,他徒劳地抓着那岐依布下的结界,不断喊着:“你住口!你住口!”
那岐依毫不在意罗延氏少主的破防,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不过,我这里还真有个好消息要叫你知道。
莫氏女落胎后逃出坞堡,你阿父补了一道雷火锁命咒,要斩草除根,你应当以为她必死无疑了吧?”
这话让罗延氏少主安静了下来,抬眸看向那岐依。
那岐依下一句话,让他眼中精光瞬间爆了出来。
“小栖巷有一户人家姓郝,住着一对半道上结成的母女,女儿叫郝喜乐,人称乐娘。
她是七年前,那岐氏与罗延氏联姻之事开始商议后的不久,被她现如今的母亲郝二娘,在城郊捡到的。
那姑娘可怜的紧,身上被雷火灼烧的没个人形,听给她治伤的大夫说,就在她被雷火击中前,才落过胎呢。”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罗延氏少主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那灯火通明的城池。
那岐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得格外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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